第九章

  聽著她的回答,祁向津內心躊躇著,究竟是真的不願還是刻意這樣說呢?突然靈光一閃,計上心頭。


  “謹王妃剛剛離開南唐來到東楚,更是第一次來到這東楚皇宮,不知衣食住行都習慣了沒有,不如今夜就在宮內歇息一夜可好,謹言也很多年沒有在宮中住過了,這次就不要住謹言常居的讀翠宮了,盛陽殿的建築頗具南唐風格,謹王妃也好過渡過渡。”祁向津說道,表麵上裝出一副我處處為你著想的樣子。


  理由說的這樣牽強,就算不習慣在你這裏住了一夜就能習慣嚒?!這理由,找的也太隨便了,任誰都能聽出來他是有目的的。


  將目光轉向墨謹言,發現他的目中充盈著一種清淺看不懂的情緒,他在想些什麽呢?似乎是在隱忍。


  看到她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料想她一定是在詢問自己。墨謹言沉聲答到:“臣,遵旨。”


  “如此甚好,朕還有公事要處理,謹言,你帶著清淺在皇宮到處轉轉,累了就去盛陽殿歇息一下,等晚宴時朕派人去叫你們。”祁向津邊說著邊拿起一旁的奏折,下著逐客令。


  真以為誰願意在這裏看著你似的。清淺,墨謹言和鬱君淩便離開乾坤宮向外走去。


  “謹言,你讓我來幹嘛啊,你沒看到祁向津看我的樣子,完全把我當透明人了。”鬱君淩抱怨著。


  “他什麽時候沒有把你當成透明人過,我料想著祁向津定會將我和清淺分開,試探清淺,我害怕他做出他自己都控製不了的事。”墨謹言解釋道。


  “比如說……”鬱君淩剛剛開口,便被人打斷。


  “比如說他找了一個沒腦子的德馨公主過來,試探我和王爺的感情,想知道王爺娶我的目的是什麽。”清淺邊說邊看向墨謹言,疑問的目光。


  “等從宮中回去我定向你解釋清楚。”墨謹言說著。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在我麵前秀恩愛,小淺,如果不是看到你的容貌和之前沒有什麽改變,我真的認不出你了,小淺你可比三年前更有韻味了。”三年前的清淺就是一個讓人疼愛的小女娃,如今的清淺比三年前更多了一分冷豔,讓人沉淪。


  “鬱君淩,能不能不要用這種目光去看你的妹妹?!”墨謹言上前一步阻斷了鬱君淩的目光,用一種嫌棄的眼神看著他,弄的鬱君淩好尷尬。


  “我隻是覺得小淺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小淺,是淩哥哥對不起你,在你最需要哥哥的時候,哥哥離開了你,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吧?!”鬱君淩慚愧的說道。


  “淩哥哥,沒事的,小淺不還好好的站在你麵前呢嘛,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清淺模仿著清淺郡主的口氣,安慰著他,心裏暗道,這男人的心還真脆弱。


  “好了,雖然我已經讓人看著這四周,但畢竟是在宮中,不宜久聚,等我們回到王府再敘。”墨謹言對鬱君淩說著,道貌岸然地拿宮中不方便為由,實際上就是想多些時間和清淺在一起。


  和墨謹言比起來,鬱君淩畢竟是“涉世未深”,但答應了他,告辭離去了。


  清淺隨鬱君淩來到了盛陽殿,初進盛陽殿她就覺得很是熟悉,這裏麵的布置,像極了清淺郡主記憶中,南唐皇宮汾陽殿,剛想開口,便聽墨謹言說道:“先帝在世時曾和南唐聯姻,娶了南唐汾陽公主為貴妃,大婚之前,便讓人修好了這個頗具南唐風格的汾陽殿,後來,皇帝前往泰山封禪,貴妃因為懷有身孕便留在了皇宮,但卻遭人暗算,致使早產,生下一對龍鳳胎後便離開了人世,而兩個孩子卻被人偷走,至今下落不明,先帝抑鬱成疾,但還是追查孩子下落,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後來,先帝發現了一些證據,發現是南唐皇室想要讓汾陽公主刺殺他,但是汾陽公主愛上了他,沒有執行任務,便被南唐皇帝暗害,於是東楚和南唐便展開了長達十二年的戰爭。直到三年前才平息,先帝身體早就不好,在三年前駕崩了。”


  聽他說完,清淺更是深深體會到在勢力鬥爭漩渦中,沒有什麽是幹淨的。就算你不想參與,也一定會被牽扯進來,這本來就是無法選擇的。


  “可惜了那兩個孩子,命運多舛,很可憐,不知道現在命運如何。”清淺感歎到,不知不覺便皺起了眉頭。


  看到皺起的雙眉,他伸手撫平,勸說道:“世上無辜之人有豈止他們兩個,誰沒有過一段辛酸的過去,我相信那兩個孩子定不是需要我們同情的人。”


  “謹言,你曾經在皇宮生活過嗎?”鬱清淺問道。他今日聽祁向津說宮中有墨謹言住所時就在想這個問題,如果不是在宮中常住,他又怎會在這諾大的皇宮中有著一席之地。


  “曾經,我也是一個質子。”他的表情平靜,但眼底透露出一種濃烈的恨意,很濃,但又不容易被人發現。


  雖然鬱清淺是這個時代的人,但是之前的清淺郡主,真的是,啥也不懂,啥也不關心,啥也不明白,導致她現在什麽都不知道,於是她隻能弱弱的說道:“是嚒?我怎麽沒聽說?”


  “你當然不會聽說了,你知道為什麽我們墨家會在東楚有這麽高的地位嗎?”墨謹言問道,他的眼神未變,但卻透露出一種哀傷。


  “對於墨家的事我知道的少之又少,你從頭給我講,好嗎?畢竟我現在也是墨家的一份子,我也理應知道。”鬱清淺說道,她心裏是想知道的,這畢竟是皇家秘密,就算聽他講個故事,也是值得的。


  “我的曾祖父墨項天和東楚的開國皇帝一起打下了東楚的江山,但他卻無心仕途,隻想過閑雲野鶴的生活,便將皇位讓給了東楚的開國皇帝祁並胥,因為一些事,他想要退世隱居,遊曆四方,祁並胥也巴不得他走,可他訓練出的墨門將卻隻聽他的號令,八十萬人的軍隊,祁並胥又怎會放心,可他又舍不得將這支軍隊遣散,早知道,墨門將各個驍勇善戰,是以一當十的隊伍,更何況東楚剛剛建國,各派勢力暗流湧動,這支軍隊不管是亂了還是沒了,都會導致東楚就此亡國,剛剛坐穩的皇位,祁並胥又怎會舍得離開,便對墨項天說,體會他的辛苦,封他世襲的異姓王爺,墨門將還交給他統率,墨項天又怎會不懂他心中所想,但他也不希望東楚的百姓再過上戰爭的日子,便同意了。


  現在凡是有戰爭皇帝都會將墨門將排在首位,百年來墨門將的人數一直被限製,皇帝還要自己的親信去組建軍隊,但都無法與墨門將相比擬,墨門將不但沒有受到打壓,反而越發壯大。逼不得已,先帝給了我的父親一塊封地,並下旨,命他無召不得入京,還把我留在了京城,作為牽製我父親的籌碼。我在京中一待便是八年,這八年我一直住在讀翠宮。”


  聽他說著自己的經曆,清淺突然覺得自己活的挺幸福的,雖然她的父母把她拋棄在孤兒院,但她被人收養,從小便生活在了軍區大院,她的養父是個軍人,雖然對她要求嚴格,但也很疼愛,她在聽墨謹言說完自己的身世,感覺到了自己在心疼他,心疼他的經曆。


  想到了什麽,清淺問道:“那你的病?”


  “這個還不是時候告訴你,等到了府中,你定會知曉。”墨謹言解釋道,其實他也想早點告訴清淺,但他若是早說了,清淺會同意嗎?他沒有把握。


  清淺心想:也許他真的有什麽苦衷,反正他早晚會說的。


  墨謹言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對清淺說道:“我有點事,你先進去休息一下,我稍後過去找你。”


  清淺也發覺自己確實有些累了,便走了進去。看著她身影的消失,他的眼神漸漸的變得凜冽,過去的事,每想一次,他的心便會恨一次,這八年的質子生活帶給他的痛,又豈會隻有這些呢?

  “出來吧。”墨謹言平緩了情緒說道。


  “王爺,姬先生已到東楚,現已將他安置在王府的無雙閣中。”絮飛匯報著自己的任務。


  “好,準你一天假,帶你妹妹出去好好玩玩,別總是板著個臉,我記得你曾經也是會笑的。”墨謹言說道,對於他而言,絮飛絮零兄妹二人是他的護衛,更是他的手足。


  “謝王爺。”絮飛說著便要跪,卻被墨謹言攔住了。


  墨謹言突然嚴肅的說道:“你要是在這麽客氣,我就把弘乘調回來,把你派到南唐去執行任務了。”


  “屬下不敢,屬下馬上帶絮零出去玩。”絮飛恭敬的答道。


  “那你還等什麽,還不快去。”


  對麵的人影一溜煙的不見了蹤影。


  趕走了旁人墨謹言向清淺走去。


  珠簾作響,佳人仍低頭沉思,手指攪動著衣袖,眉梢輕蹙,甚是動人,注視到他的目光,她與他四目相對,湧上了一股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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