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已經在和很多妖魔纏鬥了,根本無暇顧及他這邊的情形,刺骨之痛又愈演愈烈,此時的雲老板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雖然他還想再掙紮一番,但是卻沒有這個本事,就在向命運妥協的時候,他聽到了踏踏的馬蹄聲,是那匹狂躁的馬,又回來了。
還來不及反應,雲老板麵前的妖魔已經身首異處,慢慢化為虛無。
樹影斑駁,馬上還有一人,發冠樹立,衣袂飄飛。
所有緊張的神經都在那一刻四散離崩,身子漸漸軟了下去,眼睛微眯,一線之中,看見馬上之人騰躍而起,緩緩落在他身側,伸出一隻手攬在他的腰側,另一隻手握住馬鞍,手腕用力,就在一瞬之間帶著雲慎翻上了馬。
瘋馬癲狂起來真要命,雲老板雖然被後麵的人固定在雙臂之間,可屁股還是被顫得離了馬鞍,刺骨之痛蔓延到每個手指尖:“楚子……安……”風兒如此喧囂,他的話語如此破碎。
拉著韁繩的一隻手環住他,把他的身子往後靠了靠。話語在耳邊響起:“可是疼痛難忍?”
“我要……吐了……”
瘋馬跑得更加癲狂。“再忍忍,阿金去協助桑落了,很快我們便能甩開那些妖魔了。”
要麵子的雲老板自然不會允許讓自己就這樣吐了,於是他選擇了另一種解脫辦法,暈了過去。
等雲慎轉醒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腦中一顛一顛,天懸地繞的。唯一的慰藉就是刺骨之痛消失了,他正泡在一個木桶之中,黑漆漆的藥湯子漫到他的脖子。
略微抬頭,看見楚子安立在一旁,麵色凝重。他嚇了一大跳,隨即抬手扶住木桶邊緣,不扶不要緊,可這一扶要了命,他完全感受不到木桶的存在,雲老板驚恐地看著道長:“我是不是命數將盡了!”
道長又倒了半桶熱水進去,道:“這隻是這種藥的副作用而已,臨行前,小白不放心,給了這一副藥,就是因為副作用比較強,所以一直沒給你用。”
“這配方給我一份,再疼我就泡泡,一點疼痛都沒有了。”
“不可,這藥不能常用。你在這裏呆著,我去看看阿金。”
雲慎挑眉,笑道:“怎麽,他居然也受傷了?”
“中了兩箭,並無大礙,你無需太擔心。”
“哼,鬼才擔心那個王八金。”
楚子安微微笑了笑,提著空桶出去了。
桑落見道長出來,有些擔憂雲慎的情況,問道:“如今他的毒越來越難以控製,那群妖物也不知為何針對於他,十月和春兒又下落不明。不如道長留在這裏照看雲慎和阿金,我去尋春兒和十月?”
楚子安將木桶放在地上,搖搖頭:“敵方來勢洶洶,如果你也遭遇什麽不測,情勢就更加不妙了。”
遮天蔽日的黑暗樹林,烏煙瘴氣,看不清十米開外的情形。
這是春兒醒來的第一感受,但是隨後她便發現,十米外的地方是否能看清根本不用她操心,她的手腳都被困住,毫無行動能力。
“已經過去一天了,你的朋友們都沒有來,看來他們凶多吉少了呢。”一個模糊的輪廓站在煙霧裏,看不清是人是鬼。
“十月呢!”春兒顯然已經失去了耐性,聲音冰冷。
“別著急,等會兒就安排你們見麵。”隨即,模糊的輪廓也消失不見了。
裝了幾天柔弱的小姑娘,現在居然武力值爆不起來,春兒覺得很是不爽,決定等會兒見到十月一定臭揍他一頓。
很快,從迷霧中走來一人,腰懸佩劍,步履如風卻穩健,扯開了周圍的煙霧。春兒沒有見過這樣冷峻,這樣一言不發的十月,竟然覺得有些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春兒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十月離得越來越近,春兒也看出了異樣。一雙毫無情感的眼睛,一張毫無波動的臉。
春兒哽咽了一下,吸了一口氣,盯著麵前的十月,卻在問隱在霧中的另一個人:“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之前的他太聒噪,我就挖了他的心,讓他做一個聽話的人,你看這樣多好。”
春兒的喉頭動了動,往前湊了湊,眼睛緊緊盯著十月的一雙無神的眼,一字一頓道:“十月,看著我。”
迎來的隻有一陣沉默和一段無動於衷。
皺緊的眉下,眼眶微紅,終於一滴眼淚掙紮著脫出眼眶。從未流過淚的春兒情感上接受不能,終於爆發了。
可以說是完全用蠻力掙脫了身後的鎖鏈,被震碎的鎖鏈四散地落在地上,重獲自由的手以肉眼不可見之速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十月的半邊臉上,伴隨著的還有一聲震天怒吼:“我說,看著我!”
十月差點兒一個趔趄折在地上,然後頂著正在腫大的臉看著春兒。過了一會兒,他雙手捂住臉,彎下了腰,再起身時雙目都含了眼淚:“你為什麽下手這麽重!你看不出來我在配合他們演出嗎!”
茫然的不止春兒一個人,迷霧中的人顯然已經被二次震驚震傻了:“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清醒!”
十月捂著腫臉,話都說得含混不清:“大哥,你還真當我被挖心了?就喝點兒你們那個破水能迷惑本大爺嗎!”臉雖然腫了,但是在女人麵前不能丟臉。
還在那位大哥震驚的時候,十月已經拉起了春兒的手衝進迷霧,瘋狂跑路,邊跑邊喊:“你這個女人怎麽還這麽粗暴啊!”喝了不少風,又補充道,“不過我喜歡。”
春兒收回了正要扇向他另外一邊臉的手。
跑著跑著,迷霧漸漸散開,到了一處空地,十月也慢慢停了下來,他迅速攥緊了春兒的手一下又迅速鬆開,道:“我有點兒跑累了,我想他們肯定馬上就會追來,我們在一起目標太大,你順著前麵那片林子往前跑,看見一棵做了記號的銀杏樹便往左拐,不久就能逃出去了,我來斷後,從另一側走,兩個時辰後匯合。”
春兒知道情勢緊急,隻好按照他說的方向走去,可是快到樹林時便轉身回來,一言不發。
“怎麽回來了,快點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