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新人再來
回宮,上塌,輾轉反側,已是難以入睡。
朝錦的話在我耳中久久盤旋,我知道,他亦對我存有情意,明明是那麽遙遠縹緲的一個承諾,我卻為此深深沉淪,難以自拔。
釀有睡意時分已是下半夜,我捏著被角,欲要入睡,忽然一驚。
這兩日過得太為平靜,險些叫我忘了還有牡丹這個不知對我忠誠是否的人在,於她,我不能如何,就算她要害我,憑她的手段亦是掀不起什麽風浪的,隻是錦庭不在,我身側無可以信任之人,此乃一大難題。
我緩緩闔上眼,看來,我是該收個新人了。
宮中的冬天,那樣漫長,那樣寒冷。
但我確信,來年春臨,又將是一番新景象。
也不知我這一覺睡了多久,起時已是日上三竿,我心中一驚,今日還未曾向太後請安呢。
急急忙忙起身,才想起近日瘟疫盛行,各宮嬪妃是能不出門便不出門,太後體恤小輩安危便道近日六宮都不必向她來請安了。
我歎了一口氣,剛想鑽回被子再睡個回籠覺,忽覺著已無睡意,便喚侍女來為我梳妝。
隻是唯唯諾諾走進來的人不是牡丹,而是一個臉生的小宮女。
我警惕道:“你是……”
她屈著身子,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但是她抬眼看我的那一刻,我卻從她的眼底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寒意。
“奴婢名喚璃鴛,是新來的,牡丹姐姐今日染了風寒,故而不得來服侍娘娘。”
說真的,她的眼神嚇到我了,完全不像個十三四歲的姑娘,簡直就像個小殺手,還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那種。
我依舊保持警惕,她要別有居心,為我梳頭時還不一金釵戳死我?
她低著頭輕聲道:“娘娘,奴婢是梅靖大人派來的,宮中人心險惡,大人讓奴婢來輔佐娘娘。”
我雖知梅靖沒什麽好心腸,但是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再讓她速速滾出去,梅靖那小肚雞腸的,非自個兒腦補出一部後奪政權的大劇,千方百計要剝了我的皮不可。
惟小人與梅靖不可得罪也呐。
我隻得讓她為我梳妝。
她的動作甚是小心,可見梅靖亦用心教導過她。
我不知我是否可以信任她,她畢竟是梅靖的人,梅靖這人也沒什麽好說的,整個一邪教教主,要給個小姑娘洗洗腦什麽的簡直小菜一碟,這小姑娘現在溫順得很,保不準哪天梅靖一下命令她就把我一腳踹西天去了。
疑她,但如今我手下也沒有可以信任可以用的人了,她雖是梅靖的人,現時我要幫江折尋出導致這場瘟疫肆虐的始作俑者,和梅靖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這璃鴛也沒理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陰我吧。
既然決定要用她,我就得給她洗洗腦。
她正給我梳著頭,我轉過身去看著她,她一驚。
我道:“璃鴛,你是二哥的人,但在這宮中,政治勢力鞭長莫及,你我便是要相依為命的,你可會對我忠誠?”
璃鴛低頭恭敬道:“來時梅大人就已告誡過奴婢了,務必要忠心於娘娘保護娘娘,倘若璃鴛敢有二心,璃鴛的哥哥和妹妹便是沒命活了。”
我微微蹙眉道:“我二哥可是對你家人做了什麽事麽?”
璃鴛道:“梅大人對奴婢一家人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難不成梅靖還會是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人?
我道:“你可願說與我聽?”
她微微頷首道:“奴婢的母親是不靳人,父親是晉清人,且家境都甚是貧窮。晉清管治甚嚴,容不得奴婢的母親,父親雙親早亡,又受地主欺壓,是沒有能力養活母親,哥哥還有奴婢與妹妹的。”
“母親便帶著我們回到不靳,投靠家族,開始家族的人還會看在外祖的幾分薄麵上,善待我們,但是很快外祖去世了,他們便說我們幾個孩子都是野種,妖怪,身上流著不幹不淨的血,讓我們做很多粗活,還不給我們飯吃。我們實在撐不下去了,逃到了晉清,母親得了病,半途就去世了。”
“哥哥帶著我們逃到了白鳴縣,我們餓得要死,又聽聞,父親也長期勞作積病已久,前天就死了,被拉到了亂葬崗埋了,我們兄妹覺得已然沒了希望,正巧又遇上了巡邏的官兵,瞧見我們眼瞳的顏色與晉清人不同,便視我們為怪胎,拿了棍子就打我們,哥哥一直為我和妹妹擋著,渾身上下都是傷,幸好碰上了梅大人,救了我們……”
說到最後,她已然抽泣。
我亦動容,撫著她的臉道:“你這前半生是受苦的命啊,日後跟著本宮,本宮定然善待你。”
她長得很漂亮,膚色甚白,鼻梁亦挺直,那淺綠色的瞳中似是盛開了煙火。
我不懂,這樣好看的姑娘怎的會被世人當作怪胎。
可能,人們隻是求同,卻不願存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