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天雷滾滾
偷偷回宮便覺著氣氛不對頭,少了些歡慶的意味多了些惶惶之感,我一步三回頭地回到寢宮,一掀開門簾,就看見江折板著鐵青的臉站在門簾之後。
我一驚,往後退兩步險些摔倒。
門簾又落下,我雙手握拳了下,兢兢地再掀開門簾,發覺江折已然上座了,給自個兒斟著茶。
我心中微微起疑,我回來得不甚晚啊,宴會約莫還未結束,這江折怎的就來了呢?
想想也無法子了,我幹脆死豬不怕開水燙走到他麵前行禮道:“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他瞥了我一眼:“你好似並無大礙啊,昨日不還高熱不退的嘛?”
我眨了幾下眼睛:“那個……妾出了一通汗後,高熱便退去了。”
他抿了一口茶道:“既然高熱已退,何故不來宴會?你方才去哪兒了?”
我沉默良久,緩緩道:“元宵本是全家團聚的日子,可是妾的二位兄長皆難以相見,故而妾尋思著回家瞧瞧。”
內心實則將自己吐槽得體無完膚,還難以相見,那梅靖打個響指就能跟變戲法似的變到宮裏來。
他淺笑了一下:“你就扯淡吧,朕還沒傻到不知道你跑出宮玩去了。”
眼見演戲無用,我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皇上準備怎麽處罰妾呢?罰俸一年?還是打入冷宮啊?”
他下座拉起我道:“如此做對朕可有好處?今日你還得謝謝瀟妃,你溜出宮的事情才能不被六宮知曉。”
我麵帶困惑地看著他。
他道:“瀟妃身染瘟疫,故而舉宮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而你哥哥為她診治,太後眾人一時也動不了你。”
我蹙眉道:“瘟疫?何來瘟疫?今日妾出宮見著洛城內熱鬧非凡,全然沒有因瘟疫而惶惶。”
他麵無表情:“這也正是朕所疑慮的地方,這個疫症在洛城內的傳播還是極為緩慢的,據幾個大臣所報,死了的加上沒死的,身染疫症的共有十九人,且都還是下賤奴仆,不惹人注意的。洛城內尚少人得此疫症,宮中理應說是不會存在的,可瀟妃卻平白無故得了疫症,這定然不會是偶然。”
我略有沉思道:“皇上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想使瀟妃染病?”
他道:“然也。”
我道:“有無可能是瀟妃想靠身染疫症來獲取皇上注意?”
他微微蹙眉:“此症甚是凶猛,且症狀是麵部皮膚潰爛,女子最珍惜容貌,瀟妃,應不會下如斯大的成本吧。”
我頷首道:“瀟妃應是不會,但是若她有染疫症換取皇上注意力的念想,正巧有人給她提供了染疫症的途徑,並告知她此症不凶猛,很快便會痊愈呢?”
他微垂眼皮:“這種猜想倒是合情合理。”
我道:“倘若事實真如妾所說,不論是瀟妃自願,或是不自願,皆是有人要往宮中引入此病種,那,居心何在?”
他道:“宮中三大勢力便是太後所屬的鍾家,朕,還有你所屬的梅門,倘若宮中出事,很大可能就是在針對這三方,倘若有人要對這三者不利,最大的可能,幕後黑手便是出自這三方。瀟妃本是朕的寵妃,又是鍾家人,鍾家留著她總比沒有好,你兩個毒瘤哥哥皆在遠方,鞭長莫及,你的小毒瘤三哥倘若往宮中引入病種,出手解決的定然是他,倘若他不能在感染病種的人的範圍擴大之前控製病情,他定然受罰,因家門問題,可能也會被一定懷疑,故而他也不會引入病種。”
我微微頷首。
他看向我道:“朕該不該信你呢?”
我也看著他道:“皇上,您不也是您所舉的三方勢力之一嘛,您不也有可能引入病種嘛。”
他道:“真是可笑至極,倘若朕要除去一個人,何需如斯興師動眾?”
我道:“利用瘟疫,豈不是幹淨利落?”
他哼了一聲:“用疫症掩蓋的問題你我尚都看出,天下明眼人豈能看不出,我江折還沒有愚昧到如斯的程度。倒是你,將髒水潑到朕身上,有何居心?”
我道:“反正我是沒這麽大膽子引入什麽病種,一不小心染到自己了,我容顏盡毀可怎麽辦啊,本宮亦不傻。”
他看著我道:“你我二人姑且互相相信,既然三方勢力皆已排除嫌疑,那引入病種的便是第四方勢力,其可能是除三方勢力外的,亦有可能是這三方勢力中有異心的旁枝。”
我正色看著他道:“既然如此,皇上準備怎麽辦?”
他道:“朕需要煩請你兄長慢些治好瘟疫,朕需要在這惶惶氛圍中有更多的時間找出異己。”
我麵露難色:“這恐怕難。”
他一挑眉:“為何?”
我道:“哥哥素來自是醫者仁心,要他放任病情惡化,他恐怕是做不到。”
江折亦犯難:“那該如何是好,朕已安排他接手此事,如若突然換人,外人起疑不說,傳出去也不好聽。”
我一轉眼珠子道:“妾想到一愚法,不知皇上可願一聽?”
江折頷首道:“你且說來聽聽。”
我道:“不如就讓哥哥把疫症治好,治好的城外百姓就給予金銀財寶送去他鄉,謊稱病死了,瀟妃娘娘便稱病情惡化,渾身腐爛不得見人,可好?臣妾亦想到,如若瀟妃娘娘當真被騙,定然會勃然大怒,說出始作俑者也未可知啊。”
江折笑道:“皇後所想真是妙不可言。”
我道:“皇上謬讚,妾亦受不起。”
宮外,雨愈下愈大,伴之不合時宜,宛如滔天襲來的雷聲,不少燈籠皆被暴雨打下,叫人心驚不已。
江折卻無半點憂慮,反而含笑:“這雨,甚大啊,看來朕今日該留宿皇後宮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