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所謂兄長

  江折已去許久,我忽被推醒,揉揉惺忪睡眼竟是我二哥立於床頭。


  我一驚,退後數尺道:“你你你,如何進來的?”


  梅靖麵無表情道:“這世上還有我梅靖去不了的地方麽?”


  我想想他定然是有這個能力,也沒多想,盤腿看著他道:“你來做甚?”


  他輕笑:“你可真是把自己當作皇後了。”


  我道:“不行麽,要不然你去和江折說說,他的皇後被人調包了,身子還是原來的,魂魄換了換。你要不被打個三十大板扔出來我便不姓……”


  他眼含笑意道:“不姓什麽?”


  我撇過頭不再應答,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姓什麽。


  他道:“你做的不錯,我安插在宮中的眼線已告予我,你這小小的冒牌貨已經得到了江折的信任,故而我今日才想來見見你。”


  “信任?”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江折可曾信任過誰嘛?要說信任估計也就隻有右史朝錦那個腦袋缺根弦的吧。”


  此言一出我忽覺不對,還沒來得及捂嘴,梅靖便抽劍出鞘橫於我脖子前,他冷冷道:“你與右史朝錦有何幹係?”


  我硬氣道:“並無幹係啊,他木頭腦袋舉國皆知,怎的?你還不讓我長耳朵啦?”


  他道:“少糊弄我,區區右史與帝王之間何談信任?你必定知曉其中利害關係才出此言。你如斯心係政治,可有何居心!”


  我略帶挑釁看著他:“有無居心怎樣?今日倘若你敢傷我分毫,梅門也算完了。”


  他道:“你莫要囂張,倘若你有絲毫對梅門不利之舉,我梅靖有信心讓你死得幹淨利落。”


  我抿嘴隻好服軟:“出宮玩的時候見著他幾次,他自己跟我說他再幫江折做事。”


  梅靖道:“信口雌黃,朝錦替皇上做如斯重要之事,怎會向你一家族忠奸難辨的皇後輕易袒露?”


  我昂首笑道:“說不定人喜歡我呢?”


  他手中之劍又逼近了幾毫,我能感受到一股涼意:“休得滿嘴胡言!”


  我道:“隨你信不信,事實可就是這樣,你要殺了我也隨意,大不了梅門少一個在江折勢力中的棋子,少一張為梅門進言的嘴罷了。”


  他看著我許久,收回了劍道:“我勸你好自為之,倘若你肯安生地做你的皇後,並為皇上誕下一男半女,我可饒你一條命。倘若你野心漸大,迫害到梅門,我自然也能讓你不流一滴血地死去。”


  我道:“作為回報哥哥的不殺之恩,要不要妹妹向您匯報一下宮中瑣事?”


  他眯縫著眼道:“別拿你們婦人間的勾當髒了我的耳朵。”


  我淺笑看著他道:“我覺得哥哥一定會感興趣的。”


  他不看我,眼波微動:“你且說吧。”


  我道:“當年尚在太子府中,瀟妃鍾舞艾身懷死胎故意流產嫁禍給了梅綰心,梅綰心因家族勢力太過龐大且受此事冤枉失去江折的恩寵與信任。事後梅綰心曾找到鍾舞艾的侍女,求其為己作證,其答應了,但旦夜便被鍾舞艾下令秘密處死,梅綰心救了那個侍女,送其出府,不再追究鍾舞艾落胎嫁禍一事。”


  梅靖眉頭微皺,這的確是他沒聽過的陳年舊事,作為一個政客,他自然在怪自己死去的妹妹太過心善,此舉害了自己,也對梅家不利。


  我接著道:“如今鍾家日益壯大,太後作為始作俑者意欲奪權的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江折為扳倒太後便徹查了當年瀟妃落胎一事,尋著了那時被安然送出宮的小侍女,並迫太醫院中為瀟妃診脈的鍾太醫吐了真話,那一案終於得雪,江折此時內心愧疚,並想除去鍾家,兩種情感交織,便讓他,倒向梅門。”


  梅靖嘴角微揚:“分析得不錯,但是僅憑太後皇上不合,鍾氏獨大,你怎的就覺得皇上想除了鍾氏呢?”


  我道:“一是為帝之心,對梅門是如此,對鍾氏亦是如此,強大,便要牽製,太強大,便要除去,二是我得知,江折已在派右史朝錦去搜集鍾氏一族中居高官者的罪證,從前,他對鍾家可不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


  梅靖道:“看來你和那右史朝錦很熟呐。可你又怎知,這不是皇上故意想讓你知道的?”


  我思慮片刻道:“我不知,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朝錦不會騙我。”


  梅靖輕蔑道:“直覺?我梅氏一族的滿族性命豈能係在你的直覺上?你與那朝錦認識多久了?與他有和幹係?是兄妹麽?是夫妻麽?如果都不是,他憑什麽向你吐真話?”


  他湊近看著我道:“難不成他喜歡你?”


  我一怔。


  他直起身道:“對他,多留個心眼,倘若以後皇上真對我梅門起了殺心,說不定還能靠他牽製皇上呢。”


  要……利用朝錦麽?


  梅靖離去,我心中卻是久久的難以平息。


  對啊,我與朝錦非親非故,他又是江折的人,我如何能相信他呢?


  可是,可是他未曾傷害過我啊,明明他可以告我的狀,他有很多我的把柄,妄議政事,出入酒肉場所……


  難道,他在策劃更大的?告這小小的禦狀他根本不屑?

  我頓時可找出無數個朝錦不信任我的理由,卻找不出一個他能信任我的理由……


  我頭疼欲裂,把整個人蜷到被窩裏。


  或是說……他會,有點喜歡我麽,所以才會對我無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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