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青梅煮酒（2）
甫一出了祥和宮大門，向晚便看到了不斷跺腳哈氣的軒轅瑒。來的倉促，她甚至沒有向軒轅瑒說一聲。此時看見軒轅瑒在等自己，心裏不由得一熱，喚道：“七哥——”
軒轅瑒上前一步，拉住向晚的手，道：“你若是再不出來，我可要進去搶人了。”
向晚臉上一紅，道：“皇奶奶不過是拉我說說家常罷了。”
軒轅瑒笑道：“去了那麽久，我怎麽知道皇奶奶還舍不舍得放你回來了？”
綠蘿看著眼前膩膩歪歪的二人，默默退回了祥和宮內。
軒轅瑒這才拉著向晚走了。
路上，軒轅瑒不放心地問道：“皇奶奶找你所謂何事？”
向晚將太後之言一一說了，那眼神覷著軒轅瑒的神色。
果真，軒轅瑒眉頭皺成了小川，道：“莫非，皇奶奶已知你我多年謀劃？”
向晚抽出手來，忽然踮起腳尖，將軒轅瑒的眉頭撫平，這才說道：“這奪嫡之事人人心知肚明，太後耳聰目明，自然能猜個七七八八。我倒覺得她不是有心在試探咱們。七哥，我總有種她好像要抽身而出，遠離此處的感覺。”
軒轅瑒攔著向晚的肩膀，深一步淺一步地走著。
“罷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若有心對付咱們，咱們也躲不過去。索性見招拆招。”他的聲音忽然一沉，道，“小晚，讓你擔心受怕了。”
向晚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隻要你不嫌我幫不上忙就成了。”
軒轅瑒的目光放柔了，連帶著聲音也柔和許多：“小晚，我想好了。若我成了皇帝，你便是皇後。”
皇後……
其實她並不稀罕皇後之位，她隻想一直陪在軒轅瑒身旁罷了。
“七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向晚的眼中盡是期待。
軒轅瑒道：“說罷。”
“漪姐姐呢？你最屬意的人，不該是她嗎？怎麽會……怎麽會讓我……”這一刻，向晚忽的有些害怕聽到答案了。她眼中的期待陡然變成了膽怯，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了一起。
不知到底過了多久，軒轅瑒才開口說道：“蕪兒……我的確真心喜歡過她，也想著有朝一日，我若有幸稱帝，便讓她坐上鳳座。然而，我與她早已情斷義絕，此時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在最值得珍惜的時刻，我錯過了她，便注定此生都不可能與她再有交集。”
軒轅瑒的思緒飄回到了幾年之前的宮宴上，如果那時他挺身而出，像軒轅珩一樣冒著違背禁令的風險為自己的幸福爭上一爭，或許這時陪在他身邊共曆風雨的人，會是清漪吧。
然而，時光無法重來，軒轅瑒永遠都不會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他心中泛起了陣陣苦澀，道：“在軍營兩年多以來，哪怕日日相見，她對我都是冷言冷語，沒有半分溫情。真正的喜歡，該是兩情相悅。如果隻有一方一廂情願，那麽最後的結局怕也不會如人願。我與她自水月庵一別，便走上了不同的路。早就不應有過多的牽扯了。”
“小晚，”他的手略略用力，道，“我從不知道該如何去愛一個人。自從阿璿死後，我眼中便隻放下過她這一個女子。那一段過往，對我而言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隻有你，才是真實的。小晚，你我已成夫妻，我願意去愛你、嗬護你、照顧你一生一世，你願意一直陪著我嗎？”
“我願意我願意，七哥，我願意。”向晚摟住軒轅瑒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處。
這一刻，她等得太久了。
早在年幼無知之時，她就已經在心底給了自己答案。
宮深寂寂，夜黑雪明，人影成雙，訴說著一生一世共度的誓言。
次日一大早，身居皇宮的軒轅瑒、向晚，與沐府的軒轅珩、清漪同時接到了聖旨。
一升一貶。
軒轅瑒被冊封為太子，向晚成了太子妃；而軒轅珩與清漪則被貶為庶人，沒收府邸。更有甚者，軒轅珩竟被軒轅良和從族譜中除名，終生不得姓軒轅。
軒轅瑒恍然大悟，原來太後早就料到會有這一日，才會拉著向晚說了那許多善待天下的話。他嘴角含笑，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向晚的手。
軒轅珩則一臉淡然，從容地接了旨。
清漪自然知道軒轅珩無端遭此橫禍的原因，歉然道：“阿珩，都是我連累了你。”
軒轅珩將她攬到懷中，道：“你我夫妻，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話。反正早晚都要動身去雲南，當不當王爺，姓不姓軒轅，又有什麽妨礙。好在你我都是自由之身，日後再也不用受任何拘束，隻瀟瀟灑灑對酒當歌就足夠了。”
清漪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內心越發感念起他的好來，隻低低道：“阿珩，我說的話，永遠算數。此生此世，隻要你不負我，我絕不會負你。”
軒轅珩俯身在她臉上落下一吻，笑道：“這麽說來，我們要永結為好了？”
清漪點了點頭：“固吾願也。”
軒轅珩心滿意足地摟著自己心悅之人，道：“真好，吾願亦如此。”
二人正在纏纏綿綿時，一陣咳嗽聲傳了過來。清漪這才訕訕地推開軒轅珩。
方才接旨之後，隻顧著感慨傷情，竟然忘了一大家子都在這裏杵著呢。
霽兒拍掌道：“親親，親親……”
萃濃嗬斥道：“霽兒，不得再胡說！”
楊驍則寵溺道：“霽兒，別理她，繼續說。”
“好你個楊驍，反了你了！”萃濃摩拳擦掌，眼看著就要對楊驍一頓狠揍。
楊驍抱著霽兒四處亂跑。
秦翛然、清淩等人則吃吃笑著。
最終，還是王夫人發話道：“別鬧了，該吃飯了，餓著我的寶貝孫子可怎麽辦？”
霽兒一本正經地訓著萃濃：“娘，別鬧了！吃飯了！”
眾人再次被逗笑了。
席間，忽然有下人抱來了一壇酒，說是太後送來的。
軒轅珩啟封之後，那酒香清甜，直勾人的心神。眾人各自喝了一大碗，隻覺得前塵往事盡如一夢皆空了。
笑聲朗朗，一室祥和安寧，正是人間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