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相對有言(2)
掌燈時分,軒轅珩愈發焦急了。
一股香甜的酒氣傳來,隻聽得那外麵腳步輕盈,女子開口道:“好了,你回去吧,咱們下次再一起喝個痛快。”
聲音清甜,在風中穿透而來,是萃濃。
那人道:“那是自然,我送你的這兩壇,你定要好好品嚐才是。”
此人正是楊驍。
萃濃道:“我曉得了。”
她進去的時候,被軒轅珩唬了一大跳。抱著酒壇的手不自覺地抖了抖,道:“你怎的一個人在這裏?二姐呢?”
軒轅珩本來還想著從萃濃這裏,得知些清漪消息。卻不想萃濃反過來問他來了。
軒轅珩如實道:“我不知。”
萃濃以為他在說笑,將那兩壇酒隨便往桌上一放,卻看到那幾疊幹巴巴的剩菜,她隻當清漪在軒轅珩處用過了,也沒放在心上,笑道:“定是藏起來了,我去找找。”
不待她找,清漪便從外麵走了來。
她麵色雖還好,可是腳步卻有幾分虛浮,整個人無精打采。
“哎,我還沒找,二姐便自己現身了。”
清漪頭暈腦脹,雖然昏睡了一下午,卻還是混混沌沌的。一眼便看見軒轅珩的身影,雖然氣早已消了大半,但那一小半卻始終憋在心裏,故而在接話之時,也沒幾分好氣。
“找我作甚?又不會丟了。”
萃濃最懂察言觀色,想著二人可能鬧矛盾了,便開解道:“萬一丟了呢?豈不是讓我和姐夫擔心。看看,姐夫不知道在這裏等了多久了。”
說罷,還不忘使了個眼色給軒轅珩。然後進內室去了。
軒轅珩會意,慌忙說道:“你去哪兒了,可急死我了。”
清漪隻是站著,語氣冷漠道:“與你何幹?”
軒轅珩忙低聲下氣,道:“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當然與我有關。”
不知為何,這“未過門的妻子”幾字,就如尖刀一般刺在她的心頭。她言語之中帶著數不清的苦澀,道:“你也說了,是未過門的妻子。過門之前,你我並無半分關係。”
軒轅珩知她生氣,也不惱她這般刻薄之語,依舊那般好言好語。
“今天著實是我不對,不該將你擋在外麵。隻是那鄭兄與人瞧病之時,最不喜有人在旁打擾……”
“有我何幹?”清漪驀然打斷了他的話,“你自是不必向我說這般話。你擋了誰,見了誰,又醫了誰,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軒轅珩不知,平日言辭溫和的清漪竟能說出這邊冷情的話。他怕她吃心,趕忙過來向她解釋,又在這帳篷之中等她許久。竟然隻換來了毫不相幹這等話。
或許,正如餘鈞彤所說那般,他對清漪的確太過嬌慣了些。從他確定心意的那一刻起,都是他在做小伏低,百般討好,清漪可曾靜下心來聽一聽他說話?
心下一涼,竟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清漪也不說話,這帳篷之內出奇安靜,隻聽得那風聲無情地吹在帳篷上,一聲接著一聲。
許久,也沒有人動。
軒轅珩看著清漪,清漪看著地。
軒轅珩心想,要不就算了吧,她不稀罕他的解釋,他又何必巴巴貼上去。可是,看見清漪那般固執地站著,他的心又軟了下來。
他伸出手,去拉清漪的胳膊,柔聲道:“我的事情,你不想聽,我可以不說。但是,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嗎?你自個想想,我待你和旁人果真便是一樣的嗎?”
半是淒涼,半是誠懇。
清漪本想著再也不理他的,可是因有了這句話,她也稍稍動搖了。或許軒轅珩隻是一時情急,才會說出連她也不見的話來呢。他既然次次都是這般低聲下氣,自己為什麽要揪著不放呢。
可是,心裏麵就是憋得難受。若是當時,那些人沒有攔住她,她隻是進去看一眼便走,也是好的啊。
清漪一怔,豆大的淚珠子便掉了下來,正好打在軒轅珩的手背上。
驀地一涼,軒轅珩慌了。
但是,他心裏也有底了。
至少他在清漪心裏也不是一點地位都沒有的。
他徑直將清漪擁在懷中,見她沒有拒絕,便又將她的頭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口處,“都是我的不對,害你受委屈了。”
清漪抽噎起來,淚珠子掉的更歡了。
“那你還……”
她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軒轅珩仔仔細細地將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通,又賠了千萬個不是,清漪這才鬆了口,“若有下次,我定不饒你。”
軒轅珩道:“你放心,沒有下次了。”
他鬆開清漪,將她臉上淚痕擦去,“你看看,都哭成大花臉了。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若是清淩和嶽父看見了,還不將我一頓好罵。”
說到這兒,他不自覺地朝著那簾子裏頭瞄了一眼,初見之時,萃濃將他打成豬頭之事可是曆曆在目。清淩與他交好,沐雲霆是父輩,隻會說他幾句,不會真正動手。可是裏麵的那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啊。
清漪破涕為笑,“這會兒知道怕了,做事之前怎的不想一想這後果。”
軒轅珩道:“還是因為頭一次有喜歡的人啊,連帶著處理事情也笨手笨腳的了。”
情話人人愛聽,鬧了別扭之後立馬說幾句甜言蜜語,清漪果真念起他的好來,也不計較那窩心之事了。
他扶著清漪坐下來,清漪覺得頭也不似方才那麽暈了。
軒轅珩這才問道:“中午可吃了?下午又去了哪裏?”
清漪想起中午在恒遠出用了餐,卻困意襲來,竟然睡了過去。心中也有少許疑惑。隻是她醒來之時,身上衣物完好無缺,連鞋子都不曾脫,隻是蓋著恒遠的被子。心想著大抵是自己困極了吧。
這種事情,她又不方便向軒轅珩提及,隻得敷衍道:“都到了晚膳時分了,你還在問午膳,可見你根本不上心。至於下午去了哪裏?我還能去哪兒,不過是隨處走走罷了。”
軒轅珩忙道:“我是看這飯菜都在桌上,擔心你隻顧著置氣,不曾用膳。好好好,都是我錯。隻是,你雖然有武功在身,畢竟是女子,尋常出去也要帶上幾人。”
說起此事,清漪忽然想起一個關鍵,若想知道今天下午她在恒遠營裏到底發生率何事,想必守在她身邊的暗衛一清二楚。她能平平靜靜地睡了一個下午,定是沒有什麽異常。否則,那些暗衛早就將恒遠大卸八塊了。
她開口道:“我記著了,你放心便是了。”
話至於此,二人才算是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