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山林遇險(3)
眼看著,那老虎幾乎把恒遠壓倒在了地上。清漪心急如焚,彎腰撿起了一根一尺多長的樹枝來,對著那老虎狠下力氣,打了下去。然而她終究是力氣不夠,對那吊睛白額老虎而言,不過如搔癢一般。
那老虎猛地鬆開了爪子,往後朝清漪撲去。清漪死死抓住手中的樹枝,想要汲取最後的一絲力量。
恒遠滿手都是鮮血,分明是方才被老虎的爪子給抓傷了。他見清漪將那老虎引了過去,忙在旁邊也撿了一根粗大的樹枝來,對著那老虎便打。一棒一棒密密麻麻的落了下來。那老虎咆哮一聲,震得樹上的葉子簌簌而落。待得那老虎轉身之際,恒遠竟一躍而起,坐在了老虎背上去。他丟掉了手中的樹枝,隻用自己的雙手對著老虎眼睛便捶了下去。
那老虎吃痛,嗷嗷直叫,發作起來,直直將恒遠從背上甩了下來。
清漪忙跑過去,扶起恒遠來。那老虎一個勁兒地咆哮著,嚇得清漪魂兒都快丟了。
恒遠道:“待會我去引開它,你就使勁往前跑。”
清漪一愣,枉她還一直懷疑恒遠,卻不想生死存亡之際,他竟想保留自己一命。若說一點感動都沒有,那邊全是假的了。
清漪來不及說話,那老虎便又撲過來了。
雪也開始越下越緊了,地上濕滑一片,一個不小心清漪便摔倒了去。
然而恒遠卻沒有時間去扶清漪了,他在老虎眼前虛晃一拳,成功將其目光吸引了去。清漪趁勢起了來,聽到恒遠大聲道:“快走!”
清漪如何能走!
她雖然也有狠毒的時刻,但她的心始終是良善的。她絞盡腦汁,尚且不能想出應對之策來。慌亂智障,她覺得平日裏不離身的白練並不曾帶。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事不湊巧啊。清漪看著腰間纏著的帶子,忽然將它盡數解開了來。轉瞬之間,隻覺得腰間空空如也,而她手中分明多了一條絲帶來。
絲帶出手,纏住了老虎的一隻爪子,繼而又纏住了另外一隻。清漪用足了力氣拉住,又對恒遠道:“快打它!”
恒遠錯愕之餘,倒也不負所托,再次爬到了虎背上。隻對著虎眼下狠手。那老虎眼睛裏麵全是鮮血,咆哮起來,扯斷了絲帶,卻因為被恒遠死死按住,眼睛又看不見,隻是死命地扒著身底下的土地。直到扒起了兩堆黃泥,恒遠徑直將老虎的頭按了下去,對著腦袋便是一陣狂打。
他用盡平生之力,打了有百二十拳,那老虎眼中、口中、鼻中都噴射出鮮血來,也不再動彈了。
恒遠這才收回手,隻見他手上也全然都是鮮血,額頭上也早就大汗淋漓了。他用袖口胡亂擦了把臉,踹著粗氣,回頭望著清漪,笑道:“可算是死了。”
清漪驚魂未定,一張臉嚇得煞白。以前在水月庵之上,也偶有飛禽走獸經過。但是那些動物都不像今日這老虎這般凶猛。她幾乎以為,她要命喪於此了。
恒遠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會兒,直到確定那老虎死透了,才放下心來,說道:“待會兒咱們找到了棲身之所,也不愁沒有晚飯吃了。”
清漪在佛前待得久了,是不吃肉的。她回道:“這老虎也著實可憐,也是餓的急了,才會想著吃人。咱們把它埋了吧。至於晚飯,咱們就尋些果子湊合著充饑算了。”
恒遠方才已經用光了全身的氣力,此時聽清漪說要把老虎給埋了,驚道:“特使說什麽呢,這老虎幾乎要了咱們的命,為何還要埋了它。我原本還想著把那虎皮剝了,回去之後做成大衣給你穿,最是暖和不過了。”
清漪也覺得自己有些同情心泛濫了,她低聲道:“我自幼在佛前長大,故而才會想著將它埋葬了。你若不願,那此事便算了。”
恒遠一聽,立馬改口道:“罷罷,特使你說什麽,便是什麽了。隻是這會兒天都快黑了,怕是有心也無力了。不如我們先找住處,明日一早過來埋它。你覺得呢。”
清漪說了聲好。
二人相互扶持著,任由那大片的雪花落在身上,自不去理睬。好在這山林本就在巍峨高山旁邊,二人並不曾走太久,便走到了錯落的山腳之下。連綿不絕的山岩,清漪與恒遠繞著又走了一小段時間,終於找到了一個不大的洞穴。
眼看著天已經將要全黑了,二人便進了去。
裏麵漆黑一片,恒遠從懷中取出來了一個火折子,照出小小的一片光亮。磕磕絆絆走到了裏頭,恒遠將火折子遞給了清漪,又將懷中的火折子盡數拿了出來,放在清漪旁邊。自己也燃了一支,繼而囑咐清漪道:“你先坐在這裏等我,我去拾些幹柴來生火。”
他自言自語道:“外頭下了雪,也不知道能不能撿到。”
清漪道:“一切小心,早早回來。”
說話間,清漪看到了恒遠手上的血已經凝在了一處,又說道:“我來幫你包紮一下吧。”
她將火折子又遞給了恒遠,扯下了衣衫上的一塊布料,將恒遠的兩隻手掌都包了起來。
“好了,你趕緊去吧。”
清漪道。
“你就在這裏,哪兒也別去,我等下便回來。”
恒遠道。
清漪笑道:“曉得了。”
不知為何,清漪感覺此刻的恒遠就像是在囑咐自己的孩子一樣,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溫暖。看著恒遠拖著一條殘疾的腿走遠,清漪不禁有了幾分的酸楚。這世間之人,大多是涼薄自私,除了父母姐弟,待她最好的便是遠在靈、白二山的師傅、師伯,再者便是她那未婚夫婿軒轅珩了。
她與恒遠,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她不再期待旁人對她如何的好,至少無人存有害她之人,便足夠了。
愣神之間,那火折子已經燒住了清漪的手,她輕輕一聲“哎呀”,便拿了一隻新的燃上了。清漪坐在原處,並不曾動。隻是靜靜地等著恒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