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翩若驚鴻（1）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靜，清漪找了些書來讀。
她原本極是聰慧，雖不至於過目不忘，但凡讀過，也能說出來個七八分。可惜這些年她一直住在水月庵，接觸的隻有佛經，對詩書一道早已是生疏極了的。
萃濃是極不喜歡這些的，清漪每次靜心看書的時候，她就會偷偷跑去清淩那裏，和清淩一起練功。
王夫人喜愛萃濃，自然不會約束她。
且說這一日，清淩並沒有安安分分地在家練功，一大早便打扮好出門了。萃濃去淩雲閣的時候，吃了個好大的閉門羹。
那些小丫鬟們已經與萃濃十分熟稔了，便悄悄告訴萃濃道：“少爺這是去見翩鴻姑娘了。”
萃濃隻覺得這個名字無比熟悉，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了。
回去她便問了清漪，清漪也沒想起來。
二人且不去想，萃濃又央求道：“小姐，那日我們進城的時候，滄禁城內好生繁華，咱們出去走走吧。”
清漪言辭拒絕道：“萃濃，咱們是女子，豈可隨便出門，白白給人瞧了去。”
萃濃道：“那小姐就蒙著麵紗，上次我見好多人都這樣做呢。我性子粗野，倒是不必有那麽多的講究。”
清漪被她這句“性子粗野”給逗笑了。
經不住萃濃的軟磨硬泡，清漪便退讓道：“那我向娘交待一聲吧。”
萃濃道：“我去向夫人說，小姐趕緊換身衣裳，你看看這袖口都磨破了，給人瞧見了，還以為咱們沐府有多窮呢。”
可不是嗎？清漪的袖口都磨破了，也沒舍得換身新衣裳。
她嬌嗔道：“就你看得仔細，旁人還有誰著意我的袖口。快去罷。”
萃濃一溜煙跑了，清漪卻犯難了，穿什麽衣裳合適呢？這些日子，王夫人為清漪裁製了許多新衣裳，顏色大都素淨，衣料名貴，清漪倒是不知如何挑選了。
衣櫃裏同樣放著的，還有靈淵為清漪裁製的衣裳，她摸著那些並不華貴的布料，心裏卻同樣滋生著溫暖。
她不再尋靈淵了，她覺得靈淵一直都在心裏麵。
末了，她還是挑了王夫人裁製的一件青衫，那顏色極是素淨，如春日裏破土而生的嫩芽，星星點點的青色雖不耀眼，卻令人賞心悅目。
萃濃回來的時候，便帶回來了麵紗，幫清漪護住小半邊臉。
同時，她還帶了兩個小廝，是王夫人院裏的智能、智力。
王夫人擔心清漪和萃濃兩個女孩子出門會遇到什麽難纏的人，便想著指派兩個小廝，好歹也能照應著。卻忘記了萃濃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智能、智力兩個人都不一定能製住她呢。
又加上采月、采薇兩個，一行人才出發了。
萃濃興奮極了，她見什麽都要買，一轉眼，那智能、智力二人手中已經提滿了。
“要不你們兩個先把東西放回去吧。”
有王夫人吩咐的“寸步不離”，智能、智力如何敢回去，隻得回道：“萃姑娘盡管買吧，我們兄弟兩個拿得下。”
“小姐，這街上怎麽有這麽多的花燈啊？”
“許是該過中秋的緣故吧。”
“小姐，你看看那個泥人多好看，和咱們小時候玩的一模一樣。”
“你喜歡就買。”
“小姐，你待我真好。”
清漪笑容清淺，這便算好的話，那萃濃待她真真是千百般好了。
說話之間，幾人來到了梨香院的大門口。城內本就熱鬧，而此時的梨香院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梨香院，這個名字好生熟悉。
此刻，聽到那人群之中有人說道：“聽說今日翩鴻姑娘要表演助興，若是能夠搶得住前排座位就好了。”
另外有人回道：“今日名流貴族都來了，哪裏輪得到我等坐在前排？怕是又無緣一睹仙姿了。”
一人道：“你們二位都有嬌妻在家，怎的還流連這煙花之所。小心嫂子曉得了，鬧得合家不寧呢。”
“家裏的那隻母老虎哪裏比得上翩鴻姑娘萬一？光是想想翩鴻姑娘那身姿，嘖嘖，我就……”
“你就什麽……”
……
清漪不想再聽。
怪不得這麽熟悉，原來是從清淩口中聽說過。梨香院的翩鴻姑娘，彈的一手好琵琶。清淩對她，可是極為仰慕的呢。
看來，今日小弟是在梨香院無疑了。
清漪看了一眼萃濃，她正惦著腳往裏麵看呢。萃濃方才也聽到了那些人的談話，此刻恨不得肋下插了雙翼，飛過去呢。
一個愣神，清漪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她輕聲叫了一句“哎喲”。
萃濃關懷心切，不由分說便把撞清漪那人劈頭蓋臉打了一番。
清漪反應過來，想要製止萃濃的時候，萃濃已經收手了。清漪去看那人，已經看不出先前模樣了。隻覺得一張臉異常紅腫，像豬頭一般。
身後的采月幾人，已經看呆了。
尤其是智能、智力二人，雖然也會些功夫，但是他們自知比萃濃差遠了。
而且，打人打的這麽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的，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
回去之後，一定要向萃姑娘好好討教幾招才是。
那個被打成豬頭的人，身後的小廝按捺不住道：“你知道我家爺是什麽身份嗎？敢打我家爺，簡直是不知死活。”
萃濃毫無畏懼，一臉蔑視道：“你知道我家小姐什麽身份嗎？敢撞我家小姐，簡直是不知死活。”
這二人說著便要動起手來，清漪素知萃濃性子，便阻止道：“你也真是的，人家不過撞了我一下，又無大礙，何必把人打成這個樣子。”
萃濃憤憤道：“沒打死還算好的。”
清漪無奈，隻得不去再數落她。轉而對那人說道：“我妹妹下手頗重，還望公子見諒。來日必當登門拜訪，以表歉意。”
那人嘴巴也受了傷，道：“不敢不敢，隻是希望下次別再遇到令妹了。”
這二人本來也是要去梨香院的，被萃濃這麽一鬧，興致全無。而且此時的形象也不適宜在人前露麵，便悻悻離去了。
清漪和萃濃無事，一行人便順著人流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