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郎騎竹馬(2)
萃濃漫不經心地回道:“哪裏哪裏。”
然而心思卻完全沒有在秦翛然身上,她往裏間走去,幫清漪把床鋪整了整,又把清漪換下的衣服抱了出來。
這一係列的動作看得秦翛然目瞪口呆,這萃濃哪裏有點大家小姐的風範。這木家教女的方式還真是獨特。教女兒拋頭露麵,教女兒稱呼得亂七八糟,還教女兒像丫鬟一樣幫哥哥洗衣裳。
“哥哥,你和表少爺聊,我下去把衣裳給你洗洗。”
然而剛走到門口,就撞在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上,萃濃隻覺得頭懵懵的,手不自覺地放開了懷中的衣服,去揉自己的頭。
清淩也知道自己太魯莽了,忙問道:“沒事吧。”
萃濃沒好氣道:“有事!”
清淩委屈道:“我胸口還有事呢,就好像撞到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
到底誰是石頭啊。
……
說歸說,清淩還是很淑君了一把,幫萃濃去揉了揉腦袋。那溫潤的麵龐就在萃濃的眼前,眉眼溫和,見之忘俗。萃濃忽然想,為什麽不再撞一下,不,為什麽不再撞幾下。
那樣的話,小少爺就可以一直幫她揉腦袋了。
清漪和秦翛然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也禁不住笑了。兩個冒失鬼在一塊,沒想到還能這麽和諧。
兩個人矯情夠了,萃濃才去撿落在地上的衣衫。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些掉在地上的衣裳中,不知道什麽時候蹦出來一件白底金蓮肚兜。
那做工並不十分精細,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曉那是女人所用之物。而這衣裳正是清漪方才沐浴之後換下來的。
萃濃慌亂地收了起來,麵上說不出到底是什麽表情,“這衣裳是……是……是我的,出門出的急,不小心……不小心和哥哥的衣衫混在了一起……”
說罷,也不論眾人信不信,便一溜煙跑了。
萃濃這明顯是欲蓋彌彰,縱使是親兄妹,感情好,別的衣服能混用,這衣裳能混嗎?
別的不說,清淩至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自個親姐姐的貼身之物。
想到這裏,他不懷好意地對著清漪笑道:“沒想到二哥還有這種愛好啊。”
(清漪崩潰,哪種愛好啊,你給我說清楚!)
“不……小弟你別多想……我……”
“哎,二哥,你別不好意思,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明白的……”
說罷又壞笑幾聲。
清漪又氣又急,麵色愈發紅潤,她求助似的看向秦翛然,低聲道:“表哥……”
秦翛然這才開口道:“好了表弟,你就別打笑蕪弟了。或許是哪位丫鬟調皮,故意捉弄蕪弟的。”
清漪忙附和道:“是的是的,表哥說的極是。”
肚兜風波很快過去,幾人又說了幾句,無非是些無關痛癢之話。隨後便散了去。
清漪把二人送至門口,秦翛然道:“表弟你先回去,我還有幾句話要和蕪弟說。”
清淩很不高興,晚上的時候偷偷跑過來找二哥聊天不帶他,現在要回去歇息了,還讓他先走。這木訥表哥到底存的是什麽心思!
無奈,表哥似乎鐵了心要避開他,他隻好走了,走的路上把秦翛然狠狠臭罵一頓。這才相識一天,就好到穿一條褲子了,等見到二姐的時候,看他不讓二姐好好地折騰他!
清淩眼前瞬間浮出一幅畫麵,翛然對他做小伏低,一口一聲好弟弟,你就原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如此肖想一番,心裏才算平衡。
且說那秦翛然打發清淩先走,自己卻半晌也沒說出一個字。清漪幾乎都開始替他急了。
“表哥,到底什麽事啊。”
他做了大半天思想工作,才鼓足勇氣,“蕪弟,那肚兜……”
原來兜兜轉轉還是那肚兜啊。
清漪想死的心都有了。
“表哥,我真的沒有那心思,你相信我……”
“不不不,蕪弟你誤會了,我是說那肚兜上的圖案……”
秦翛然雖已十八,但還是主動同一個男人討論起肚兜的事情,他麵上也有些許羞赫之色。
清漪本就是女子,有男人和她討論這些,她羞得隻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兩人許久沒話。
可是秦翛然覺得他還是有必要把話說完,“蕪弟,我好像看見那上麵繡的是金蓮……”
是金蓮又怎麽了啊,清漪一頭霧水。
“蕪弟,你應該知道,西陵嚴禁金蓮……”
嚴禁金蓮,怪不得她從小到大都極少見到荷花,隻有在白山的時候,師伯種了滿池的金蓮。
娘親也是極愛荷花的,然而家中卻從未種過。隻有在娘的房內,偶爾會見到插在瓶內的荷花。
“這是為何?”
秦翛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蕪弟,此事你不應該不知啊。這是西陵律法第一條啊。相傳前朝皇後最喜愛金蓮,皇後死後,不到兩年南越王朝便滅了。”
“如果說《玉樹後庭花》是亡國之音,這金蓮便是亡國之花啊。我們西陵是嚴禁種植荷花的,違抗者都要吃牢飯,要是種了金蓮,那可是要流放的啊。”
清漪震撼了,向來隻聽說過那些十惡不赦之徒才被流放,卻原來種個花還有如此嚴厲的懲罰!
西陵有此律法,想必靈淵也是知曉的吧。難怪那日見到映日金蓮,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震撼。然而他明知西陵禁蓮,還是送了芙蓉簪給她。難道他為她竟是連律法也不顧嗎。
“好了,蕪弟,你也不必害怕,以後注意些就是了。”
“多些表哥提醒。”
“那你就早些歇著吧。”
“你也早些歇息。”
清漪這一日過得雲裏霧裏,但她也是累了,終於沉沉睡去。
而秦翛然就不一樣了,這一日和他過往的那些日子都不一樣。木蕪帶給他的感覺是新鮮的。經此一日,他竟然淡了去尋清漪的心思。他轉而怪自己胡思亂想,這木蕪和漪妹妹怎麽能比!
他決定不再胡想,用被子蓋住頭,強迫自己歇息。
然而,這一夜,秦翛然做了個夢,她夢見清漪隻穿了件肚兜,還是那件白底金蓮的,赤著腳站在旁邊,嬌聲道:“表哥,你怎麽還睡啊。快別睡了,起來陪我玩。”
他慌忙坐起來,“妹妹,你怎麽穿得這麽少,外麵涼,快進來我幫你捂捂。”
清漪便一骨碌鑽了進去,身子冰冰的,涼涼的,又軟軟的貼著他。他把她抱在懷中,清漪那雙小腳便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的,蹭地他全身好像著了火一般越來越熱。
他忽然翻身壓在了清漪身上,低下頭對著她那小嘴便親了下去,滿嘴都是馥鬱芬芳。
“妹妹,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然而清漪卻笑起來,笑得幾乎有些詭異,“表哥,你說什麽妹妹啊,我是木蕪啊。”
秦翛然凝神一看,可不就是木蕪嗎?
木蕪繼續笑道:“表哥,你是想當斷袖嗎?”
這句話驚了秦翛然一聲的冷汗,瞬間便從夢中醒了過來。斷袖斷袖,他反複回想著這個夢,不會的,他喜歡的是他的漪妹妹,那木蕪隻是生得好看些,再加上白日裏那些奇事,他才會不由自主地做了這樣一個怪夢。
他斂了斂心神,想要接著睡下去,卻是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