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手足再見（1）
萃濃和清漪打定主意，便草草收拾了行裝。清漪隻帶了那幾身女裝、那支芙蓉簪子和一本《心經》。
女子出門在外，終究是有所不便，清漪換上了靈淵的衣衫，大了許多，但她巧妙地用腰帶給係住了。萃濃倒是沒換，也無衣可換。她本是丫鬟，就算不穿男裝，被人看了去，也沒太大妨礙。
二人又尋思著下山之後都要用到銀兩，便去陌寧房內取了些許。水月庵裏雖鮮少有什麽香油錢，但沐府派人送來的銀兩都被陌寧隨手放在房內。是以，這二人輕易便尋到了。
她二人從不為生計操心，也不知自己到底拿了多少，隻覺得沉甸甸的一小包，想必是不少。
清漪又留書一封，向陌寧說明了離山原因，並保證自己會早早歸來。
離別之際，她對著師父的房門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心中默想道：師父，蕪兒從未忤逆過您，這一次，就請您原諒蕪兒的任性吧。
一切事畢，二人便匆匆下山了。
至於那些暗衛，清漪隻是吩咐她們好好守山，再無旁的指示了。
清漪隻覺得一顆心無比的激動，她每走一步，就仿佛離靈淵更近一步。
就這樣，她懷著一顆雀躍的心走下山來。到了靈山腳下，並無車馬，二人又走了小半日，才走到梨花落。
這市集清漪隻來過一次，卻全是美好的回憶。往事曆曆在目，她和萃濃走過一條條的街道。雖是回憶，卻終究沒有傷感。
二人尋了家麵館，要了兩碗麵。
這家麵館的人特別多，清漪和萃濃等了許久，也沒有上麵。萃濃性子急，叫嚷道：“小二，我們的麵呢！”
“來了來了，這就來了。”
然而這一聲應了，卻還是沒等到他們的麵。萃濃頓時惱了起來，對著桌子拍了起來，她是有功力在身的，瞬間便把那桌子拍裂成了兩半，對著裏麵嗬斥道：“我們的麵再不上，姑奶奶就把你們的店給砸了！”
果真還是拳頭有威懾力，那兩碗麵立馬恭恭敬敬地被送了上來，那小二的態度像對待老祖宗一樣，“煩請二位移步旁邊的位置。”
廢話，桌子都被拍成了兩半，不移步還能好好地吃麵麽。
誰知剛要移步，竟發現所有的位置都坐滿了人。這三人同時怔了怔。隻聽得旁邊位置上的人說道：“要是公子不嫌棄，就來我們這桌將就將就。”
清漪抬頭看去，是兩個年輕的公子，眉清目秀，衣著華麗。明明從未見過，卻無比的熟悉。倒像是相處了許久的人似的。這種感覺真是奇妙。
清漪對著二人笑了笑，便招呼著萃濃坐了下來。
小二放下麵，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清漪先是對二人表達了謝意，又隨口問道：“最近可是有什麽節日麽？”
那位稍稍年幼的公子開口道：“這倒是沒有，在下聽說是一位官家太太遍尋名醫，想必這些人都是往滄禁城內趕的吧。”
清漪點頭，原來如此。
那位公子又道：“不知公子怎麽稱呼？”
清漪怔神，想了一想，道：“在下木蕪。”
“不知是哪兩個字？”
“草木的木，荒蕪的蕪。”
那人道：“名字好是好，就是有些淒涼了。”他笑了笑，對身邊那個年長的公子說道：“表哥，這位公子姓‘木’，我也姓‘沐’，說不定還是本家呢。”
他又對著清漪笑了一笑，道：“我的這個‘沐’字，可不是草木的‘木’，而是沐浴的‘沐’。”
清漪心裏忽然跳了一下，她望向萃濃，發覺萃濃的神情也凝重起來。
那沐公子繼而說道：“在下沐清淩，這是表哥秦翛然。”
清漪瞬間愣住了，怪不得她覺得眼前的兩人似曾相似，再熟悉不過。這分明就是他弟弟和表哥啊。
雖然時隔八年之久，個人的容貌已然大變，但是感覺卻從未變過。
清淩見眼前二人發愣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仔細想想自己方才說過的話，並無不妥。便問道：“二位這是怎麽了？”
清漪道：“滄禁沐家，江南秦家，都是名門望族。今日得見兩位公子，也是在下三生有幸。”
秦翛然性子木訥，一直未吱聲，此刻卻“咦”了一聲 ，道：“木公子怎麽就知道我們便是沐家和秦家的公子？”
清漪略略一想，回道：“沐姓和秦姓雖多，但是有聯係者甚少。這滄禁沐家和江南秦家的主母是姐妹，故而有中表之親。且說秦家的公子今年十八有餘，沐府的少爺也有十五，二位不及弱冠，錦衣華服，故而在下有此猜想，也不知對也不對？”
秦翛然顯然掩蓋不住內心的激動，道：“十分正確，公子真善於察言觀色啊。”
察言觀色倒是過高的評價了。若不是這二人自報家門，清漪絕不會猜到二人的身份。她自幼與他們熟稔，能在短時間內說出這些，自然不費吹灰之力。
清淩也對清漪很讚賞，既然坦白了身份，他便問道：“還不知道這位姑娘芳名呢？”
萃濃自從聽了清淩的名字之後，便一直低頭不語。方才還凶神惡煞的，現在竟變成了一隻軟綿綿的小白兔。
清漪隻好回道：“這是家妹，木萃。”
清淩蹙眉，繼而笑道：“我幼時有一個玩伴，叫做萃濃，也不知和姑娘是不是同一個字？”
萃濃見清淩提及自己，忙答道：“是同一個字，草字頭的萃字。”
許是萃濃的反應太過明顯，清淩一怔，但見得萃濃又迅速低下頭去，並不斷拿眼神偷瞄自己，不禁爽朗地笑了起來。
端起手邊的一杯酒水，喝了一口，笑道：“姑娘還真可愛，這性子和我們家的萃濃倒是挺像。”
萃濃頭更低了，清漪道：“我這個妹妹平日裏野慣了，還請二人莫要見笑。”
清淩道：“我最不喜歡扭捏作態的人，萃姑娘為人直爽，木公子行為大方，這個朋友我算是交定了！”
清漪道：“好！從今以後咱們便是朋友了。”
秦翛然此刻也開口道：“快吃飯吧，你們看看這一桌子的菜都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