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為的車禍

  寧婉魚抓著戶口本的小手下意識的按在窗框上,越抓越緊,與玻璃窗摩擦出慎人的聲響。


  她的頭也無力的垂了下去,眉宇間全是擰勁的折痕,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血色褪盡,俏臉慘白。


  疼!好疼啊!

  她捂著肚子就快蜷縮成一團了。


  小腹脹痛,好像有什麽東西很沉的撐在那裏,疼是一下一下的,鑽心的。


  前麵開車的司機王叔從後視鏡裏看到她的不對勁,立刻在路邊踩了刹車,擔憂的望過來。


  “少夫人你怎麽了?”


  算算日子,她的大姨媽應該來了。


  這種疼痛感二十二年來也很熟悉。


  隻是這一次卻疼的致命,擰著勁像是要弄死她一樣。


  忍著那抹巨痛,扭臉往車窗外望去。


  街邊不遠的地方剛好有個公用廁所,寧婉魚捂著肚子。


  “我……我去衛生間。”說完她關上車門便跑了。


  小臉蒼白如紙,跑的時候動作也很難看,像在忍受著什麽巨痛。


  司機王叔不敢怠慢,立刻播通龍少的手機。


  電話剛剛接通,王叔還沒有說話。


  “啊!”


  一道悶哼,接聽的電話卻突然被中斷。


  “王叔?王叔?”


  開會中的龍耀陽變了臉色,啪的一拍桌子站起,一眼淩厲掃向聶新。


  “查寧婉魚的位置。”


  他知道那女人在王叔的車裏,是他讓王叔載她來龍氏的。


  出什麽事了?

  他闔上眼眸,剛毅的臉因為擔心而微微泛白,骨節分明的五指被攥出青白的筋,手背上的血管爆了出來。


  寧婉魚在格子間裏蹲了很久,站起來,盯著下麵滿滿的紅色,終於吐出一口氣,緩解了剛剛致命的疼痛。


  臉上恢複血色,身子也覺得輕了。


  她一邊擦手一邊往外走,剛想拿出手機看看時間。


  一抬頭,眼前的一幕讓她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不敢置信!


  覺得血液都停止了,雙腳被定在原地一步也動不了。


  此時道邊有不少人聚集過來議論紛紛。


  她怔愣十秒終於找回了反應,急步衝向王叔的車子。


  “王叔?王叔?”她大叫著往前衝。


  驚慌失措。


  在兩米的範圍內,眼前的慘烈讓她呆立不動了。


  她的心被堵的厲害,甚至還有一種驚悚的頭皮發麻的恐懼。


  如果她剛剛沒有下車,如果她還在那裏……


  不敢想像。


  麵前,她之前乘坐過的黑色賓利早已沒入大卡車之下,車後座的位置被壓的變了形。


  王叔全身是血的趴在方向盤上,頭向右轉,失去意識。


  車子的三分之一都已經沒了樣子。


  沒有人敢貿然上前,沒有人敢去拉他,都在等著交警以及救護車的到來。


  大卡車裏已經沒了人,司機的位置是空的。


  寧婉魚捂住不斷跳動的心口,眼淚止都止不住,往後退,再往後退。


  顫顫巍巍的拿出手機要給龍耀陽打電話。


  可她的手已抖的拿不住手機,眼睛被淚水糊住也模糊了視線。


  全身抖的有如篩糠,她在害怕。


  那種死亡的恐懼。


  她的手機掉在地上,被擠過來看事故的人踢到人群外。


  耳邊還聽到有人在議論:“嚇死我了,剛才我就在那邊走呢,看著那輛大卡車直衝過來像要玩命似的,好在我躲的快,不然就莫名其妙成了車下亡魂了,死都死的冤。”


  “我也看到了,好大的聲響,那賓利車裏的人都沒有防備,突然被撞上,看那傷勢活的希望不大,我看像是故意撞的,是尋仇吧?”


  “別多管閑事,你的嘴總有一天會給你惹麻煩的,快走。”他身旁的女人不滿的推著她,催促他快點離開。


  故意?


  寧婉魚驀的抬起頭,看向剛剛說話的那兩個人。


  她抹掉眼淚,直起身子,視線又重新清明起來。


  又聽旁邊的人道:“救護車到了。”


  耳邊嗡嗡嗡的是救護車特有且慎人的轟鳴聲。


  寧婉魚被退讓的人群擠到道邊。


  她怔愣在那裏大腦一片空白,可就在她空白的一瞬間,她的視線陡然看到一抹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街道對麵,一輛白色的蘭博基尼正緩緩拉上車窗,車窗裏露出女人的側臉。


  一下子讓她跳動的心堵住了。


  杜箬兒?她怎麽會在這裏?


  回身看了一眼街道,這麽偏僻的二類街道,後麵都是普通住宅區,她的通告不可能會在這裏吧?

  越懷疑越覺得周身寒冷,直到旁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小朋友,正拉著她拿手機的手搖晃著。


  可寧婉魚的注意力,都在杜箬兒那,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小朋友。


  等手上的手機已響了很久,她才反應過來,看上麵跳躍著龍耀陽的名字。


  再抬頭,發現杜箬兒的車早就沒了蹤影。


  身旁的小孩一直沒有得到她的注意力,有些不高興了。


  他掂起腳把女人的手機拿走,寧婉魚一愣,垂眸看向他。


  他這才把一張捏的皺皺巴巴的紙條塞進她手裏。


  “有人讓我給你的,看看吧。”他把手機還給了她,轉身跑開了。


  寧婉魚還沒來得及問一句,小男孩早已跑遠。


  手中的電話也停止了響動。


  她快速打開,掃了眼。


  紙條上的內容又讓她愣住了,甚至感到恐慌。


  “萬麗娜已死於非命,想知道她的事去找喬煙。”


  誰?是誰給她的這個紙條?

  寧婉魚腥紅著目光抬起頭,四處搜索剛才給她紙條的小男孩。


  可周圍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


  身後的救護車消防車依舊不停的叫囂著。


  寧婉魚回頭看了一眼車裏的王叔,消防隊員正在用機器拆卸轎車,要救出裏麵的人。


  她沒有時間留下。


  她突然覺得這場車禍不是意外,倒像是人為。


  而那個人要弄死的本應該是她。


  王叔卻代她遭了難。


  周圍有個鬼一樣的影子在跟著她。


  她攥緊手裏的紙條,閉了閉眼,咬了咬牙,跑到路邊攔下計程車。


  喬煙?她要去找喬煙。


  ……


  當龍耀陽趕到這裏時,王叔已經被抬上救護車。


  聶新去詢問了交警,現場受傷的人隻有王叔一個,沒看到什麽女人。


  龍耀陽站在原地蹙著眉,渾身散發著冰凍而冷冽的氣息。


  不斷的打電話,每聽到一次您播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他的臉就像冰川般陰鷙一次。


  攥著手機的手背血管鼓動,額頭的青筋幾乎爆出。


  “龍少,寧小姐不會有事的。”聶新看著少爺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閉了閉眼,想著。


  還有什麽方法能盡快找到她?她會去哪裏?

  他的腦中一直在反複的思索這個問題。


  寧婉魚乘坐出租車在,喬煙與林千業的新婚公寓前停了下來。


  之前參加婚禮時,大屏幕上有播放過他們公寓的畫麵。


  就在雲抵公寓附近。


  她沒時間鄙夷他竟把新婚的住址選在這裏,因為她剛剛想起很讓她窘迫的一個事實,她身上沒有錢。


  沒有錢,怎麽付車費?

  胡亂的抓抓頭發,一陣心澀堵了上來,燒著她的小臉麵紅耳赤。


  剛才看到車禍時本就心慌意亂,有一種不知名的後怕,之後又收到紙條說萬麗娜已死於非命。


  心裏七上八下亂糟糟的竟一時慌了手腳,什麽也不顧的隻想找到喬煙追問萬麗娜的事,竟然忘了身上沒有錢,連最基本的車費都付不起的事實。


  車子到了地方,該下車的乘客卻坐在那裏挺屍。


  這種情況已不是第一次了,司機了然般的看了眼後視鏡,又回身冷冰冰的看向她。


  眼神裏的厭惡與鄙視毫不掩藏。


  寧婉魚咬咬牙,吸了口氣,開機播通喬煙的電話。


  響了五聲那邊才接起。


  “寧婉魚?”喬煙的聲音不出所料的帶著意外:“今天的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嗎?你竟然會給我打電話?”


  寧婉魚閉了下眼,吐出一口氣,硬著頭皮說道:“喬煙,我就在你公寓門外,你能不能出來幫我付下車費?”


  哈!意料之中的一道嗤笑響起,尖酸諷刺的腔調從電話線的那一邊清晰傳來。


  “寧婉魚你沒發燒吧?給你付車費,昨天你把我的婚禮攪的破馬張飛,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讓我給你付車費?”


  喬煙寇紅的指甲攥緊手機,貓眼裏釋放著火紅的光,恨不得一口咬死電話那一邊的女人。


  好好的一場婚禮,因為她成了一場鬧劇。


  新郎新娘以及雙方的父母,親戚都被帶進警局問話,一直問到今天早上才被釋放回來。


  今天一看報紙的頭條,除了一張寧婉魚被龍耀陽熱吻的照片以外,竟連一張她新婚的照片都沒有。


  她的婚禮成了全海城的笑話,還有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賤女人一早上打電話來奚落,除了難堪還是難堪。


  林千業又在跟她鬧冷戰,她一肚子氣都沒地方發泄呢,這女人倒自己送上門了。


  駕駛座上的司機不耐煩的從後視鏡裏白了她一眼,寧婉魚沒有辦法,眼一閉,籲了口氣。


  知道和她軟言軟語的沒有用,隻好卑鄙一次:“這車費是我跟你借的,不然我找林千業借也一樣,五年的感情他總不會看著我被扣在車上。”


  電話砰的一聲被甩上,衝天的怒意從力道上清晰的傳了過來。


  寧婉魚身子靠後,關掉手機,疲累而淡定的看向公寓門口。


  不一會,喬煙就穿著穿著一套紅色居家服從公寓裏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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