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別苗頭
宋天祿。
湯力和賀寧誰也沒有想到，在之前麻經緯殺妻的那個血腥案件之後，他們居然還能遇到這個整天無所事事到處混跡的富二代，尤其沒有想到過再見面居然是在這樣的一個情形下，他又一次作為與死者有點關聯的人出現了。
賀寧看看湯力，湯力的表情也是無奈之中又夾雜著幾許疑惑，他撥開擋在自己前面的那兩個人，也不管那兩個人的態度是不滿還是惱火，直接走到宋天祿的身後，伸手拍了拍正在操作著遊戲機的宋天祿的肩膀。
「哎哎哎，別動！幹嘛啊？沒看我這兒正關鍵的時候么！」宋天祿頭也不回，動了動肩膀，似乎想要把湯力剛才拍他肩膀的那隻手給抖掉似的。
「金哥，金哥！」他身後的朋友小聲的招呼他，一邊招呼他一邊拿眼睛偷偷的瞄著湯力，似乎見湯力不像是尋常不長眼打擾別人打遊戲的愣頭青，覺得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或者乾脆對方是什麼不太好惹的人，所以給宋天祿通風報信呢。
「幹嘛啊！別吵，我這兒進了殭屍老窩了，一個不小心那就是給人當晚餐的料！哥好不容易打到這一關，誰打擾我給我耽誤事兒了，誰就等著吧！」宋天祿嫌一旁的朋友一直叫自己的名字很煩，可能以為方才拍自己肩膀和現在叫自己名字的都是同一個人，所以態度別提多不耐煩了，手上的動作不停頓，麻利的操作著，遊戲機里還一直連續傳來機槍掃射的聲音和殭屍被打死時發出的慘叫聲。
嘴上說著不讓別人打擾，他自己倒是可以一邊操控遊戲，一邊嘴裡還不閑著的說：「哎我跟你們說啊，這個遊戲真心不錯！太逼真了！你們幾個沒坐到屏幕前面來，可能感覺不那麼明顯，一會兒你們也來試一試！剛才那個老殭屍，突然之間從旁邊撲出來，哎喲我的天，感覺好像迎面真的就過來了似的，嚇死哥了！」
不得不說，宋天祿操作遊戲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好手，動作非常的嫻熟流暢，很顯然不管是什麼樣的遊戲，他平時是經常玩的，照這麼下去，誰也不知道他還得多長時間才能結束這一局遊戲，搞不好萬一真的很厲害，打到通關也不是不可能的，湯力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站在一旁等著，於是他又伸手，比方才加大了一點力道的再一次拍了拍宋天祿的肩膀，順便開口叫他：「宋天祿。」
宋天祿一來沒有想到自己這幾個朋友裡面會有這麼不長眼的，自己都說了不許打擾不許打擾，竟然還明知故犯，二來他可能也覺得方才叫自己名字的那個聲音聽起來多少有一點陌生，一下子分辨不出來是誰在叫自己。於是他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微微偏過頭去瞥了一眼，手上的動作都沒有停下來。
不過隨即他就憑藉著那匆匆一瞥認出了湯力，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手上的操作動作也是，緊接著遊戲機裡面又是一陣慘叫，不過這一次的慘叫似乎是來自於遊戲的主角，因為在幾隻殭屍撲向屏幕的畫面之後，伴隨著慘叫聲，屏幕變成了一片血紅，等到那血紅色漸漸褪下去之後，遊戲機響起了音樂聲，屏幕上提示「game_over」，然後就又開始了循環的宣傳畫面。
賀寧站在一旁看著，心裡默默的想，這遊戲還真的是不怎麼適合小朋友玩，畫面的確是挺逼真的，並且還有些血【hx】腥暴【hx】力色彩，裡面的情節還一驚一乍的，別說是小朋友了，就算是她玩過之後，估計也得被嚇一大跳。
宋天祿很顯然是記得湯力的身份的，他看著自己身旁的湯力，表情有些複雜，想要對湯力笑一笑，表示一下友好，但是內心裡又覺得警察突然又找上自己肯定沒有什麼好事兒，所以緊張的要命，偏偏他那幾個朋友哥們兒就在旁邊，這種時候他也不想表現的畏畏縮縮，以後在朋友當中威信受損，糾結了幾秒鐘之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從遊戲機前的椅子上站起來，堆起了滿臉親熱的笑容，一伸手勾住了湯力的肩膀，笑嘻嘻的對他說：「哎呀！湯哥！怎麼是你啊！你也過來玩兒來了？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其他幾個人也沒聽清宋天祿說的是「湯哥」還是「堂哥」，只看到宋天祿對湯力這麼親熱，心裡猜測著宋天祿跟他一定是交情匪淺，於是也都紛紛對湯力露出了熱情的笑容，很顯然這幾個人都是巴結著宋天祿，跟著他蹭吃蹭喝蹭玩兒的人，所以一看宋天祿和來人這麼要好，便也立刻跟著有所表示了。
「找給地方聊幾句吧。」湯力雖然平時少言寡語，和其他人不太愛說話，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是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一看宋天祿這副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要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保留面子和形象，於是便配合了他一下。
宋天祿兩隻眼睛裡面頓時就多了幾分感激的光芒，他連連點頭：「好！那麼久沒見，我原本也還想約你出來呢，今天剛好遇到了，走，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偏偏宋天祿的那幾個朋友裡面，還真有一個不怎麼通透的愣頭青，一聽宋天祿這麼說，立刻湊上來問：「金哥，那咱們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宋天祿有些不耐煩的瞥了那人一眼，從懷裡拿出錢包，打從錢包裡面抽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一個估計是和他關係最要好的，對那個人說：「你們哥兒幾個先在這裡玩一會兒啊，我這剛巧遇到了朋友，我跟他私下裡去敘敘舊，一會兒我要是沒事兒再過來找你們，到時候咱們電話聯繫就行了。」
那人接過錢，高高興興的答應了，並且很識趣的和湯力打了個招呼，就叫上其他人到一旁去繼續打遊戲了，宋天祿給他們的錢足夠他們在這裡消磨夠了之後，再出去高高興興的大吃一頓，所以他們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那咱們走吧。」宋天祿討好似的對湯力笑了笑，自從上一次被牽扯進去之後，他一見到湯力和賀寧就沒來由的趕到心虛氣短。
三個人走向電梯的方向，賀寧回頭看了看宋天祿那幾個又熱熱鬧鬧玩起來的朋友，笑著調侃宋天祿道：「金哥這麼有興緻啊，一大早就過來打遊戲機？」
「賀警官，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宋天祿又怎麼會聽不出來賀寧是在調侃自己，連忙訕笑著對她擺擺手，「巧合，純屬巧合！我真的就今天比較有空，最近都被我爸抓去跟著他應酬，讓我學這學那的呢！我不就是對恐怖電影啊，恐怖遊戲啊那些有點兒愛好么，聽我朋友說這裡新添了幾台遊戲機，都是什麼打殭屍啊之類的，挺嚇人，挺好玩兒，我就過來嘗試嘗試。」
他嘴上說的很坦然，心裏面其實還是有些沒底，所以遲遲也不敢開口詢問湯力和賀寧為什麼會突然來找自己，他們的來意是什麼。
宋天祿很顯然是經常在這附近混跡的，所以對這裡非常的熟，他帶著湯力和賀寧下了一層樓，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間看起來環境很好的茶室，那裡的店員都已經認識他了，看到宋天祿帶人過來就熱情的同他打招呼，並把三個人帶到了一個小隔間裡面，小隔間還算寬敞，裡面一張小矮桌，旁邊有幾個蒲團，空氣裡面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環境十分的安靜，的確是一個坐下來聊聊天說說話的好地方，賀寧以前對這家商場本身就不算很熟悉，沒有怎麼來過，更別說這間藏在商場裡面，算是鬧中取靜的小茶室了。
宋天祿點了一壺茶，店員轉身離開，他有點不好意思的對湯力和賀寧說：「這附近能沒人打擾的說說話，可能也就這兒了，我以前有的時候在樓上玩累了，就過來隨便點一壺茶還是什麼的，然後躺這兒睡一會兒，安靜，挺好。」
賀寧和湯力沒對此做什麼評價，但是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感受到了宋天祿的心虛，如果不是自認為做錯了什麼事，他又何必特意帶湯力他們到這種地方來找什麼安靜可以說話的場所呢？三言兩語不就可以解決了么。
宋天祿起先沒有說話，一直等到店員把他點的那一壺茶端上來又離開了之後，才開口問湯力和賀寧：「二位，上次……上次那個驚悚派對的事兒，還沒完？」
賀寧一愣，敢情他這麼大費周章的把他們給帶到這裡來，是以為他們今天過來找他，還是為了那個驚悚派對的事兒？也是，那個案子雖然落幕了，但是也沒有人會敲鑼打鼓的到處去宣傳，即便當地的報紙或許會提及幾句，但是像宋天祿這樣的人，賀寧相信他絕對沒有平時看報紙的好習慣，所以到現在還不知道那件事情早就已經徹底落幕了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倒也是不足為奇的。
「不是，那個案子已經結案了。」湯力也沒打算嚇唬他，就照實了對他說，「我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另外的一樁案子。」
「另外的？！」宋天祿聽了這話，大吃一驚，「你們別嚇唬我啊！我跟你們說，打從那件事之後，我真的可老實了！什麼不明不白的邀請啊活動啊，我一律都不去！真的！我最近什麼事兒都沒惹，除了被我爸揪著到處跟他參加這個活動參加那個活動之外，也就是跟我哥們兒什麼的吃個飯熱鬧熱鬧，沒別的啦！」
「倪勝你認識么？」賀寧開口問他。
宋天祿先是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然後又伸手示意了一下，讓湯力和賀寧給他一點時間，他一手摸著下巴，一手撐在面前的小矮桌上，架勢擺的倒是挺足，只可惜過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搖了搖頭，一臉茫然的對湯力和賀寧說：「我真不認識你們說的這個人，剛才我仔仔細細的回憶了半天，我朋友哥們兒裡頭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就連最近我爸帶著我去參加活動認識的那些人里也沒有叫倪勝的。」
「我再給你一點提示。」湯力拿出倪勝的照片遞給宋天祿。
宋天祿伸手接過來看了看，咦了一聲，又仔細端詳了半天：「有點眼熟，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但是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你前段時間有沒有去過夜店之類的地方？」賀寧又提醒了宋天祿一點。
宋天祿一愣，一張臉頓時就變得好像苦瓜一樣，他抬眼看了看賀寧，又看了看湯力，可憐兮兮的說：「二位警官，殺人不過頭點地，我也沒真的干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上一次我真的已經吃到教訓了，哪裡還敢亂來啊！你們真的不需要這麼一直暗中監視我吧？搞得我感覺自己一點隱私都沒有了呢！」
「誰暗中監視你了？」賀寧聽他這麼一說，感覺有些哭笑不得。
「你們要是沒暗中監視我跟蹤我，你們怎麼知道我前陣子去夜店玩兒了一段時間？這不還是我身邊有你們的眼線么！」宋天祿唉聲嘆氣的說，「你們就不能信任我一點么？我真的沒有那個膽子去做傷天害理的事兒啊！你們要是懷疑我會幹什麼壞事兒，說句可能有點罵我自己的話，你們也太高看我了吧！」
「你去夜店期間，有沒有跟什麼人發生過矛盾？」賀寧也懶得多費口舌去跟宋天祿解釋他們並沒有私下裡還派人跟蹤他，索性再啟發一點，只要宋天祿能想起倪勝來，估計他之前的誤會也就自動的解除了。
「有啊！確實有過那麼一次，有個小子囂張得很，我那天帶著幾個朋友去，本來就是想要樂呵樂呵，結果那小子跟我別苗頭，搞得我別提多掃興了……」宋天祿說著說著，忽然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啊！原來你們是為了這件事兒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