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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東方風來滿眼春

  2月27號,何亭亭、劉君酌和何玄連抵達魔都。


  由於怕會有危險,何亭亭帶上了李達和陸維兩個保鏢。


  何亭亭很忙,原本是打算3月1號到魔都的,可是何玄連很是迫不及待,早定了26號的票,催著她北上了。


  三人仍然在國際飯店下榻,當到達國際飯店時,發現國際飯店的住客有點多,一個個都西裝筆挺,來去匆匆。


  這些人看到他們三個年輕的男女,眼睛不住地打量,打量片刻,就迎上來了,「三位讓我們好找……」


  何亭亭、劉君酌和何玄連面面相覷,然後看向迎上來的幾個人,由何玄連開口,「你們認識我們嗎?」


  他們早商量好了,遇上人由何玄連應對。


  「可否借一步說話?」銀白西裝的精英笑得很誠懇。


  何玄連聳聳肩,「抱歉,我們在辦理入住,恐怕暫時沒空。」


  「沒問題,我可以等三位……三位看起來是遠道而來,不如由我做東,請三位到豐澤樓吃飯?」銀白西裝精英態度仍然熱絡。


  他話音才落,一個黑色西裝的男子笑道,「我覺得國際廊更合適,不如還是國際廊吧。由我做東,請三位去國際廊吃個飯,說說話。」


  何亭亭三人馬上明白了,這些人估計是想從他們手上買到股票認購證。


  他們當初購買股票認購證時雖然沒有表露姓名,但是證券公司員工多,難免會有人傳出去的。


  當下,何玄連就笑道,「我想諸位都是想找我們的吧,那不如一起吃個飯?」省得一個個去見了。


  幾個西裝筆挺的精英相視一眼,都點點頭,笑著答應了。


  他們也不怕對方會和自己競爭,畢竟價高者得不是么。


  何亭亭一行五人辦了入住,很快將東西放好。


  之後何亭亭讓李達和陸維自去吃飯,便和劉君酌何玄連一人提著一個黑色提包去了國際廊。


  沿路遇見的人見了三人,先是看人,驚訝於這三人的年輕好看,繼而看手提包,猜測裡面是不是外面正在瘋搶的股票認購證。


  何亭亭三人面帶微笑,得體地越過眾人進入國際廊。


  三人在空位上坐下來,互通姓名之後,便開始了寒暄。


  不出所料,請他們吃飯的精英們都是想購買股票認購證的。


  何玄連剛伸出筷子去夾菜,聞言手就收了回來,一臉的為難,「幾位是為股票認購證來的嗎?如果早跟我們說,我們就不敢赴約了。因為我們不打算賣股票認購證,反而想再買一些……」


  心裡想好了長篇大論的眾人聽了這話臉色都有些不好,這三個小年輕一開口就這樣拒絕,太不給人面子了。


  不過,黑西裝很快反應過來,「小何先生這是什麼話,買賣不成仁義在,即使做不成生意,我們也可以做朋友啊……」


  「那我就放心了。」何玄連伸出筷子去夾菜。


  西裝精英們有些挫敗,但是很快又打起精神,開始跟何亭亭及劉君酌搭話,希望從兩人身上下手。


  可是何亭亭和劉君酌態度都很堅決,就是不賣。


  一頓飯下來,西裝精英們都放棄了,這三個小年輕一口咬定絕對不賣,他們也沒轍。


  準備付賬了,何玄連站起來,「浪費了各位一片心意,真實對不住,這一頓就由我來請吧。」


  「說好我們請的就是我們請的,小何先生太客氣了……」西裝精英們馬上站起來搶著去埋單了。


  從這三人手上買不到股票認購證他們固然失望,但是這三人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多資金拿來炒股,顯然都是家境極好的,怎麼也該交好才是。


  何玄連見狀也不推辭,謝過西裝精英們之後,就帶著何亭亭和劉君酌走了。


  回到房間休息了一會兒,何亭亭、何玄連和劉君酌到旁邊的店買了些煙酒和水果,去三伯公家裡走親戚。


  何亭亭和何玄連其實都不想去,但臨行前何學吩咐了,畢竟是比較親的親人,怎麼也得去走一趟。至於股票認購證,他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出了什麼事由他兜著。


  得了何學的指示和保證,何亭亭和何玄連便拿平常心去走親戚了。


  三伯公一家見了他們還算熱情,不過聊天時始終不離股票,從老到少,每個人都捶胸頓足,後悔當初買得少了。


  何亭亭嘖嘖稱奇,這是好言好語不成,走小可憐路線了?


  只是她和何玄連劉君酌都不是心軟的人,三伯公一家估計得失望了。


  事實證明,三伯公一家的確失望,任憑他們說破了天,賣足了慘,何家兄妹都不為所動。吃完飯又聊了天,三人就跟平常一樣若無其事地告辭了。


  等何亭亭三人離開了,四伯母沒好氣道,「都是鐵石心腸的白眼狼,一張股票認購證都不肯賣,還虧了我紅包錢!」


  三伯公放下煙斗,緩緩道,「行了,老四家的,現在這形勢,誰肯賣股票認購證?」


  「到底是親戚,而且他們還是我們的小輩……」四伯母不敢頂嘴,但是實在忍不住,便低聲嘀咕。


  何建畫聽了,心裡腹誹,「你娘家和你更親了,也不見得肯賣給你一張。你自己娘家人都靠不住,怎麼有臉說一個遠房侄女?」


  這話她也只敢在心中腹誹,表面上是一點都不敢露出來的。


  之後幾天,何亭亭除了窩在酒店內編寫室內設計的書籍,就是去拜訪魔都的詩人和作家。


  何玄連和劉君酌見了,都說,不出去是好的,一出門就會被人追著問股票認購證,簡直煩不勝煩。


  不過雖然煩,兩人還是每天都到外頭轉悠,看股票認購證的行情。


  到了3月1號,股票認購證的價格升到了一個新高,所有黃牛和真正想要購入股票認購證的人內心都很焦灼。沒辦法,明天就開始搖號了。


  劉君酌和何玄連在外頭轉悠,竟然購進了三張股票認購證。


  傍晚兩人回來,何玄連道,「謝青青那死丫頭也來了魔都,在偷偷購入股票認購證。」


  「她又沒有魔都的身份證,買到股票認購證估計也沒用吧……」何亭亭說到這裡,一頓,「或許,她是和王建雲一起來的,所以王建雲會給她辦魔都的身份證。」


  「她那樣沒有根基的散戶,不可能有什麼作為。」劉君酌說道。


  何玄連點頭,「現在魔都太亂了,股票認購證太搶手了,謝青青即使聰明,也聰明不過真正的精英。」


  何亭亭便不理會,即使何亭亭有作為,和她也沒關係。


  次日,也就是1992年3月2日,魔都股票認購證首次搖號儀式正式開啟,地點是魔都聯誼大廈。


  這次搖號可謂是萬眾矚目,何亭亭三人盯著酒店內的電視機盯得目不轉睛。


  搖號結果很快出來,是數字「2」,本次共7支認購的新股上市,所以中籤率足有10.3%!


  知道這些數字,何亭亭、何玄連和劉君酌都異常興奮,馬上清點自己手上中籤的股票認購證。


  之後的兩周,是忙亂的開戶和認購股票,何亭亭、劉君酌和何玄連用一手提包一手提包的錢購入中籤的新股。


  然而股票購入了,卻一直沒有預想中的大漲。


  何亭亭、劉君酌和何玄連都有些失望,他們都覺得不過該是這樣,可事實上,股票不但沒有大漲,反而是維持了原股價,沒怎麼動過。


  「我們不缺錢花,這筆錢就放股市裡了,我就不信會不漲!」何亭亭、劉君酌和何玄連三個都發了狠,決定不關注股市。


  然而有很多人坐不住了,投入了那麼多資金,大半個月基本沒有賺,誰忍得住?


  不但買了股票的忍不住,外頭手上持有股票認購證的,也都坐不住了。


  白板的股票認購證又開始了拋售,價格比搖號前還要低。


  何玄連和劉君酌說是不管了,但每天還是往外跑的,知道有人拋售股票認購證,一咬牙,回來拿錢出去收購。


  何亭亭知道兩人的作為嚇了一跳,「怎麼還買?不是說股票形勢不好嗎?」


  「你忘了還有大殺器還沒出嗎?」何玄連目光錚亮,壓低聲音問。


  「大殺器?」何亭亭眨了眨眼,明白過來,「你是說小|平|爺爺在鵬城的談話?」


  劉君酌點頭,「沒錯!現在經濟的發展勢頭已經緩下來了,那個談話勢必要披露,鼓勵大家繼續發展的。所以,我們先不要灰心。」


  何亭亭心一橫,「行,你們繼續收購。我找我的編輯朋友問問什麼時候會發表談話。」會不會發表談話!


  劉君酌和何玄連點點頭,拿了錢,帶上李達一起出去了。


  何亭亭拿出大哥大,翻出通訊錄,開始挨個給自己的出版社朋友打電話。


  托她平時為人爽快的福,她交下了很多仗義的朋友,當問到《鵬城特區報》時,她得到了好消息——關於老人在南方講話的通訊已經寫好了,正在二次核稿,估計這幾天就會發表。


  到3月26日,好消息傳來了!


  鵬城特區報發表通訊《東方風來滿眼春》,披露了小|平|同志南方談話的具體內容。


  之後幾天,這篇通訊被各大報紙轉載,傳遍了大江南北。


  股市開始漲,漲得很是牛氣。


  這時,劉君酌請的炒股專家抵達魔都。


  這位專家看著節節攀升的股票,紅了眼睛,不住地驚嘆,「天哪,這簡直就是撿錢!」


  將股票交託給何玄連及這位專家,何亭亭和劉君酌南下繼續學業。


  臨行前,何亭亭想了又想,讓李達和陸維都留下來,又叮囑何玄連,「看著點股市,該出手時就出手。」


  「放心,我知道的。」何玄連激動得臉都紅了。


  他們買得不虧,現在簡直要賺翻了!


  每天,他都想出手,可是劉君酌請來的專家都讓他暫時不要出手。


  何亭亭交代清楚了,就到劉君酌交代,他交代的內容不多,就是讓何玄連小心些,無論對誰,都不要全盤信任。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何玄連大手一揮。


  何亭亭和劉君酌於是坐火車南下,準備論文答辯和畢業的事。


  而這時,謝青青和王建雲也搭乘火車南下。


  謝青青既興奮又憤怒,興奮的是她高價收購了30張不連號的股票認購證,運氣很好,竟然中籤7張,這次勢必會大賺一筆,憤怒的是,她7張股票認購證買的股票就已經大賺了,那何亭亭兄妹倆10000張中籤了10.3%,又該賺多少?


  王建雲同樣的心情,她瞥了眼謝青青,不高興道,「你這臉色給誰看呢?要不是我,你這次有這樣的運氣?」


  「建雲,我只是覺得,何亭亭走了狗屎運而已。」謝青青心情激蕩之下,連掩飾也不大掩飾了。


  王建雲的臉色更陰沉了,「是啊,她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然買了那麼多……希望他們不會炒股,看到漲一點就賣。」


  「希望如此。」謝青青望著窗外,點點頭。


  何亭亭和劉君酌回到學校之後,馬上沉浸在學業和生意當中了。


  但是這次,兩人每天都堅持看報,沒有一天落下的。


  每天打開報紙,看到和股市相關的,都是「牛市」兩個字。


  何亭亭看得多了,晚上做夢,就總是夢到牛市。


  這天,她竟不夢「牛市」了,而是夢到了上一輩子。


  那時她躺在病床上,何學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溫暖,是她寂寂黑暗中極少的溫暖。


  他輕輕地說著這個世界的變化,說著國內發生的很多事。


  他說,「今年是92年5月28日,距離你暈迷那天,已經有13年了。你怎麼也想不到,也是5月份,只是比你陷入昏迷的日子遲一些,28號,有很多人跳樓了。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跳樓嗎?他們炒股失敗了,血本無歸。」


  「5月25日,25日,一個可怕的日子。股票漲到了巔峰,又跌落到谷底,讓無數人生不如死。」


  「亭亭,若你大哥二哥活著,估計也會去炒股的。」


  「你三哥去炒股了,他的本金不多,所以虧得也不多,他還活著。」


  「爸爸突然很感謝,我們窮下來了。不然,連他也許也會離開我們。」


  「亭亭,你醒過來吧,醒過來看看這個世界……和你小時候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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