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我看中的,是他的靈魂
所有人聽了,都住了話頭,看看何亭亭又看看劉君酌。
劉君酌迎著眾人的目光,沒有如同眾人心中想的那樣羞怒,他反而笑了,笑容淡定矜持,像國王在看他的臣民無理取鬧,端的好整以暇。
原本打算看他出醜的人見他這表現,心中俱是一頓,收起了所有的輕視。
能夠淡然笑對別人的嘲諷,無一不是內心強大的人。眼前這個高大的少年,臉上還帶著青澀,卻有這樣的氣度,估計出身不凡,而且本身手腕能力強悍。
何亭亭聽不慣這人貶低劉君酌,在她心目中,劉君酌比在場的這些人加起來還要好得多,哪裡是這些人可以嘲諷得了的?再說了,文壇圈子畢竟只是一個圈子,在這個圈子裡有名氣,不代表能凌駕於所有領域上面。
她俏臉沉下來,看向那個出聲的捲髮女人,「我的擇偶標準是隨心,跟我是知己,能夠懂我的。」她說著,側頭看了劉君酌一眼,見他端坐在旁,眸光溫柔地凝視著自己,便笑了笑,舉起兩人十指緊扣的手,
「他就是懂我的人,能夠和我靈魂共鳴的人。無論他是做什麼職業,無論他是富貴還是貧窮,無論他遍身華服還是衣衫襤褸,他在我心目中始終如一。我看中的,是他的靈魂。」
她說到這裡,一直溫柔繾綣的神色緩緩收了起來,明眸緊緊地盯著捲髮女人,語帶斥責,
「而你,作為一個文學愛好者,自詡高貴,以職業取人,將人分等級,滿嘴都是『生意』兩個字,我看更像終日無所事事搬弄是非的低俗嘴碎長舌婦,和文學可沒有一點關係!」
這話說得太重了,那個大波浪女人的臉青了白、白了黃,跟調色盤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而認為何亭亭性格好、比較和軟的所有人,看著少女板起俏臉,用神聖不可侵犯的凜然姿態斥責人時,才明白,少女的確性格好,可是卻是有原則的,她如同開在風霜中的梅花,會對所有人展開花瓣綻放美,可是卻不容任何人褻瀆。
這樣想著,所有人對她的仰慕又深了一層,他們讀盡史書經典,最愛歌頌的,正好就是這一類。
何亭亭並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所以也就無從糾正,再說,她此時無暇顧及他人,眼中只有一個劉君酌。
劉君酌握緊了她的手,目光深邃,緊緊地凝視著她,臉上、眼神上,都是濃烈的愛意和發自內心的狂喜。
他很高興,高興心愛的人在這麼多人面前對他示愛,說出了靈魂共鳴這樣的話。他覺得,什麼困難、什麼阻礙統統不存在,他能豪情萬丈,握著她的手勇往直前,跨越所有!
良久,被震撼了的戴眼鏡女詩人回過神來,深深地凝視著兩人,感嘆道,「好!說得好,只要靈魂相知,是做什麼的,又有什麼關係?我們搞文學的,更應該透過現象看本質!」
其他人也紛紛回過神來,都出聲讚揚。
雖然還是不希望何亭亭和劉君酌長久,但是何亭亭的話,他們是十分認同的。只不過,他們更希望,和少女靈魂共鳴的,將來變成他們而已。
那個大波浪女人,垂下頭,滿臉羞愧,慢慢地著痕迹地躲到了最外圍,再也不敢說一句話。
何亭亭聽到眾人的讚揚,慢慢回神,移開和劉君酌對視的目光,臉上紅霞升騰,笑道,「大家過獎了。」她口中說著過獎,俏臉上卻一點也沒有謙讓,滿滿的都是屬於少女的驕傲和嬌憨。
看她的人,卻覺得少女可愛極了,紛紛搶著跟她說話。
何亭亭彷彿忘了剛才的事,仍舊像原先那樣,元氣滿滿地跟眾人交談。
可是卻沒有人忘掉她剛才的凜然姿態,之後說話時,十分注意措辭,不曾再讓少女生氣。
這時腳步聲響,又有一個女作家走了進來。
在場很多作家和詩人和她認識,見她來了,便招呼她過來,並介紹何亭亭給她認識。
當聽到說何亭亭家的生意是和詩,而且何亭亭竟然會調試香水,這位女作家激動了,「真的嗎?和詩的香水是你調試的?」
「有部分是我調試的,我們還有別的調香師,他們也會調試香水。」何亭亭點頭笑道。
女作家馬上坐在了何亭亭跟前,激動得臉都紅了,「那今年春天的兩款香水,暗戀和初戀,是你調試出來的嗎?」
「初戀是我調試的……」何亭亭說到這裡,臉上不由自主地帶上了甜蜜的笑容,將視線看向劉君酌,「而暗戀,是他調了送給我的。」
「哇——」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兩人。
戴眼睛的女詩人再也忍耐不住了,迫切地問,「是我們想的那樣嗎?是劉先生送你暗戀,你明白了他的感情,然後製作初戀回贈給他?」
「天哪,太浪漫了,竟然調試香水來求愛,比我們用詩歌求愛還要浪漫……」有比較年輕的女詩人用羨慕和明亮的目光看著何亭亭和劉君酌,聲音里滿滿是推崇。
許多心有所感的詩人和作家的目光都變得溫柔起來,凝視著何亭亭和劉君酌,首次覺得兩人是真的很般配。
何亭亭臉上紅暈漾開,含笑點頭,「差不多是這樣……」
這時原先為香水而激動的女作家不住地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這是一對戀人調試的,難怪正是我少年時暗戀和初戀的心情。」
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目光湛湛地看向何亭亭和劉君酌,「你們的感情太真摯了,希望你們能夠一直走下去……那麼美好的感情,請一定要好好珍惜。」
世事無常,她少年時偷偷喜歡的人已經不知在何方,而初戀那個男孩子,已經有了妻子兒女,曾經的歲月和心情,已經遠去了。
她這些年不斷在書中寫自己少年時的心情,可是到底都只是種種假設,如同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希望眼前這一對金童玉女,能夠好運地相伴一生。
「謝謝。」何亭亭和劉君酌異口同聲地道謝,又情意綿綿地相視一眼。
「怎麼,那款香水很好嗎?我聽人過說,但是當時沒放在心上。」戴眼鏡女詩人羨慕地看了一眼何亭亭和劉君酌,忍不住問女作家。
她平時並不噴香水,所以對香水領域的事一無所知。不過今年春末夏初時,有人提起一款香水,說得十分神奇,她當時覺得荒誕,又加上在忙,便沒關注。
女作家點點頭,「真的很好,聞了那味道,忍不住想起年輕時候的一些事,美好得……美好得讓人忍不住流淚。」她說到最後,忍不住嘆息出聲。
旁邊一直再說何亭亭和劉君酌的愛情很美好的幾個年輕女子忍不住道,「你把香水帶身上了嗎?能不能噴了讓我們聞聞?」
「帶了,我買了幾瓶,專門收藏了。」女作家一邊說,一邊從包里拿出一瓶香水。
何亭亭笑吟吟地看著她動作,對她的捧場非常有好感。
男作家和男詩人們也圍過來,「真的是暗戀的味道和初戀的味道嗎?」
「你們聞了就知道……」女作家將兩瓶香水拿出來,遞給離她最近的兩個人。
二十分鐘之後,所有人都聞到了兩款香水的味道,他們從美麗而又讓人感傷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就用驚嘆的目光看著何亭亭和劉君酌。
用香水傳情,比得上用文字的山盟海誓了。
而曾經覺得兩人不般配、希望能夠插足其間的人,都收起了念頭。
這樣的一對金童玉女,比誰都般配。
不過詩人和作家們並沒有因此而卻步,相反,他們覺得這樣的何亭亭更加迷人,更讓人傾慕。
純真、痴情、美麗、才華橫溢的少女,完全就是他們在文學作品中追逐的女神!
很多女士臉上神色似悵惘似激動,「我回去也要買這兩款香水……」少年時的情懷不再,可這兩款香水能讓她們稍微回味。
男士們雖然很花心,但是對少年時的初戀卻是十分執著的,對自己已經逝去的歲月更是充滿留戀,所以他們中很多人也打算買香水收藏著,偶爾拿出來聞一聞。
之後聚會的氣氛很熱烈,眾人各抒己見,談得十分盡興。
何亭亭結交了好幾個知己好友,約定時常書信往來。
臨分別時,大家拍合照。
何亭亭是最搶手的,幾乎所有人都跟她合照一張才肯罷休。
離開之後,劉君酌開著車,一手仍和何亭亭十指緊扣,臉上是笑意,口中卻醋意滿滿,
「亭亭啊,這類聚會太浪費時間了,以後還是少些參加吧。還有,你平時那麼忙,哪裡有空和別人書信往來?我看信也少點寫好了,有時間就多跟何叔打電話。」
何亭亭自然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說,當下假裝不知,笑著說道,「寫信也不費時間,我上課的時候偷偷寫就是了。你也知道,我的課程上課開小差沒什麼。」
尤其是古代文學、現當代文學以及外國文學這幾科,只要多閱讀,應付考試完全不是問題。
劉君酌不肯死心,又道,「我看有些人不是正經人,家裡有妻子,外面還有紅顏知己,人品堪憂,你還是少和他們接觸比較好。」
「這個你也不必擔心,我雖然都留了聯繫方式,但是並不是每一個都會深談的。跟我有共同語言的,我才會深談。你也知道,我身邊愛好文學的不多,能聊深刻一點話題的,就更少了。現在我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你該為我高興才是。」
何亭亭決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把劉君酌的話一一駁回,決意要讓劉君酌也多為她操心。
劉君酌聽到「志同道合」四個字,卻沒有什麼不高興,因為他的規格更高,是和她有「靈魂共鳴」的人。但是心裡明白,表面上卻還是要爭一爭的,當下道,「難道我和你不是志同道合的人嗎?」
「當然是了。但是我涉獵甚廣,文學上的志同道合者就是他們啊。」何亭亭說著,將收到的幾本詩集拿出來翻看,口中嘖嘖稱讚。
劉君酌聽了,心裡知道何亭亭是故意的,估計是怕自己得意忘形。這麼想著,又想到剛才眾目睽睽之下,何亭亭和自己十指緊扣告白,心裡蕩漾得幾乎要飛起來。
何亭亭見劉君酌不說話,以為他生氣了,便扭頭,笑吟吟地伸手戳他,「怎麼,生氣啦?」
劉君酌心中一動,覺得適當表現自己生氣了或許更利於談判,當下就板起臉哼了哼。
何亭亭收回手指,扭臉目視前方,長嘆一聲,「原來你以前說希望我和你並肩、希望我有自己的事業都是騙人的。我只是交幾個朋友你就不高興了,以後做生意,我還要認識更多的人,估計你就要和我一刀兩斷了。」
「怎麼會……」劉君酌馬上急了,說道,「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不過,我讓你跟那些詩人少接觸,是認真的。他們……」
他口若懸河說開了,洋洋洒洒說了一路。
何亭亭聽得直笑,也不和他辯論,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劉君酌繼續開車,當車子經過錦繡中華時,看到排著隊進去的遊客,還有巨大的橫幅,「請鵬城本地人暫時不要入園賞景。」
何亭亭看著那橫幅和排隊的遊人,感嘆,「這個錦繡中華真的很成功,遊客真多啊!」外地來的遊客實在太多了,景區十分擁擠,所以除了拉橫幅,電視台還專門出告示,讓本地人暫時不要入園和外地遊客擠,等外地遊客少了再去。
劉君酌點點頭,又看一眼最邊緣被徵用做臨時停車場的車道,說道,「有錢人還真不少,你之前提議的在各省市開旅館和酒樓的提議絕對可以考慮。」
「是吧?我也覺的做得起來的。因為不管什麼地方,市中心肯定有有錢人的,他們收入高了,很容易產生消費欲|望。」何亭亭聽出劉君酌的認同,便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