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不喜歡家裡做生意的女孩
下了晚讀,何亭亭在走廊上站著發獃,心裡煩躁極了。
她和李如華鬧翻了,甚至劃了三八線,可劉君酌一點表示都沒有,而是一直在低頭寫寫寫,顯然就不關心她。
他果然是不喜歡她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何亭亭正想著,手臂忽然被人挽住了。
「你在想什麼?」林惜微挽著何亭亭的手臂,笑眯眯地問道。
何亭亭見是她,想起剛才正是她找李如華說上學路上的事的,心中一陣怒意,便將手扯出來,表示自己和她不熟。
「你生氣了?」林惜微大眼睛眨了眨,將要說出口的取笑咽了回去,換了個話題,「你像《陌上桑》里的羅敷,可以讓『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可比如花美多了,是名副其實的校花,為什麼生氣啊?」
何亭亭直視林惜微的眼睛,俏臉微沉,「你一方面來跟我說好話,一方面又去跟如花告密,端的像根牆頭草。」
林惜微收起笑容,小嘴微微嘟起,「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至於如花,我跟她一向就不好,剛才來找她也只是氣她,跟她說了——」
何亭亭不等她說完就起身回教室,拋下一句,「你不用跟我說什麼,我沒興趣聽。你要有精力,就好好複習好了,畢竟快要期末考了,而你成績並不好。」
林惜微氣結,眼睜睜看著何亭亭走遠,又見走廊上的同學都看向自己,便跺了跺腳,扭身走了。
何亭亭回到教室,見劉君酌仍然在埋頭奮筆疾書,便也拿起書,認真看起來。
之後大家陷入了期末考的複習中,俱是忙得腳不沾地,每天都埋頭讀書。
何亭亭的心不上不下,又酸又澀,即使之後劉君酌待她仍然和過去一樣,甚至比過去還好,她還是覺得滿腹憂愁,不知如何排解。
7月7號,何亭亭和劉君酌放學了一起騎車回家,見劉從言竟然已經回來了。
「劉叔叔,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有事嗎?」何亭亭好奇地問。
劉從言點點頭,將目光看向劉君酌,「你媽媽過來了,應該住在魔都賓館。你去那裡陪著住幾天吧,我也過去,每天早上車你回校。」
「什麼時候要過去?」劉君酌皺著眉頭問。
劉從言回道,「馬上。東西我已經幫你收拾好放車裡了,你馬上放好單車跟我走。」
何亭亭聽畢忙問,「怎麼這麼急?不如請阿姨住我們家呀,我們家大,客房也有。雖然沒有魔都賓館環境好,但是住人還是可以的。」
「我媽對這裡不熟悉,不會住這裡的。」劉君酌回答完何亭亭,看向劉從言,「她已經到了嗎?怎麼這麼急?」
「現在恐怕已經到莞城了,我們去到火車站,估計人就到了。」劉從言說完,又催,「快去放好單車,趕緊出來。」
劉君酌聽了,眉頭皺了皺,接著舒展開,看向何亭亭,溫和地道,「亭亭,那我去魔都賓館住幾天,這些天你和李真真一起上學。如果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知道的,君酌哥你快去吧。你媽媽難得從京城下來,肯定很想你的……」何亭亭雖然不舍,但是也知道人家母子多時不見自然是很想的,因此就出口催促。
劉君酌點點頭,進去停好車就跟劉從言走了。
何亭亭站在大門口看著車繞著滿荷塘的荷花走遠,最後消失在荷花深處,只留荷香陣陣,不覺茫然若失。
次日回到學校,何亭亭見了劉君酌,也顧不得會不會被人發現自己喜歡劉君酌了,忙壓低聲音問,「君酌哥,你昨晚和你媽媽見面了吧?」
「嗯,見面了。」劉君酌點點頭,接著問何亭亭,「你怎麼樣?今天早上上學還順利吧?」
「我一切都順利。」何亭亭說完,想起旅館,又笑著說道,「我們的旅館有正宗的粵式早茶,等放假了,你可以帶你媽媽去吃呀。還有我們一起製作的那些花朵和動物麵包……」
劉君酌見少女巧笑嫣然,嫣紅的小嘴不住地推薦著各種好吃的,不由得也跟著笑起來,「嗯,放假了就去。」
何亭亭點點頭,大眼睛看了看劉君酌,耳根熱了熱,到底沒好意思說自己也去。
旁邊李如華聽著兩人的談話,早氣得七竅生煙了,等上課了,便拿了一個空白的本子,跟何亭亭傳紙條。
她寫道:我昨晚去見劉君酌的媽媽了,她拉著我說了好些話,還問我有沒有家裡做生意的女孩子糾|纏劉君酌。我雖然跟你生氣,但是沒有說出你來。一來你不屬於糾|纏,二來我要光明正大地和你競爭,不做潑髒水的事!
何亭亭提議劉君酌和他媽媽去飲早茶,自己也想去,但是她知道這樣做很唐突,甚至有點自輕,可是她心裡喜歡劉君酌,不免又希望和他的媽媽打好關係……這樣一來,兩相矛盾,心中千迴百轉,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到上課了,還是情不自禁地發獃。
此時收到李如華的紙條,以為和解來了,煩惱的心不由得去了一絲,可是低頭看到紙條上的內容時,她的俏臉重新沉了下來,心情更是糟糕得無以復加。
她拿起筆,咬了咬唇,想了又想,回復道:那我還真是要感謝你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些字里有股心虛的味道。
紙條遞出去之後,李如華的回復很快來了:你不信就算了,我昨天的確見過劉君酌的媽媽,不信你問問他。至於劉媽媽不喜歡家裡做生意的女孩也是事實,你也可以問問劉君酌。
何亭亭拿著紙條,將那些文字看了又看,心情再度暴跌,落到了谷底。
過了半晌,她才回復:我才不信你呢。
這個回復很孩子氣,可是何亭亭慌亂之下,只能想到這個回復。
李如華的回復很快就來了:我也不用你相信我。你只要問問劉君酌,你想去魔都賓館見他媽媽,看他是怎麼回答你的。
何亭亭看了看紙條上的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便將紙條揉做一團,握在手心,再也不肯回復了。
或許是真的吧,不然以劉叔叔和爸爸的關係,怎麼不把人帶到何家大宅去,而專門要去住賓館呢?
至於劉君酌說的那個借口,改革開放也沒多少年,如果劉君酌媽媽真有不住別人家的習慣,以前出差了就該找不到地方住才是。
之後的課,何亭亭頻頻走神,壓根無法靜下心來聽課。她回復雖然嘴硬,但是心裡卻不由自主地多想。
中午放學回家,何亭亭騎著車和李真真一起走,吹著炎夏特有的熱風,頂著炎夏特有的烈日,覺得腦袋裡也滿是熱浪和陽光。
快到村口時,何亭亭眸光頓時亮了——不遠處劉君酌正單腳撐地,坐在自行車上,正往路口張望。
「君酌哥,你怎麼回來拉?」何亭亭原先的怏怏之色頓時沒了,整個人都陽光燦爛起來,加快速度騎車迎了上去。
劉君酌見了何亭亭,露出笑容來,「我等你啊,走,一起回去……」
李真真騎著車子追上來,笑道,「嘿,劉君酌你回來就好了,不然路上就剩下我和亭亭,多孤單啊……剛才亭亭還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呢……你一來,她就復活了!」
何玄連和沈雲飛六月份高考完,早就放假了,此時正心情舒暢地到處跑,已經不和他們一起上學了。
何亭亭聽了這話,俏臉飛紅,「我哪裡無精打采了,你別亂說……」
「嘿嘿,你就當我亂說好了……」李真真說著,用力蹬車拋在最前面,「你們快點啦,太陽猛烈,難受死了……」
何亭亭聽了,羞澀地看了劉君酌一眼,用力蹬車跟了上去。
劉君酌忙也用力蹬車,追了上去,口中不忘叫道,「亭亭,我幫你買頂帽子吧,買了帽子就不怕晒黑了。」
「我不要帽子……」何亭亭回答完,又覺得劉君酌傻,不由得笑起來,灑下一串笑聲走了。
劉君酌忙笑著跟上去。
家裡午飯已經準備好了,何奶奶雖然不知道劉君酌會回來,但是向來習慣多準備一份的,所以劉君酌回來了,倒也有飯有菜招待。
吃完了飯,何亭亭想找劉君酌說話,卻見劉君酌直奔實驗室,不由得跟了上去,「君酌哥,你要去做什麼?」
「我的香水快調試好了,所以專門中午回來做最後的調試。」劉君酌說完,看向吃飯熱得臉蛋紅撲撲的何亭亭,「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我們一起上學。」
他打算考完試就把調試好的香水給何亭亭,但是也知道母親來了之後他不大有機會再來何家大宅了,所以便趁著中午的時間專門回來將香水調試出來。
這個時間,還是他謊稱和劉從言在外面吃飯不回去擠出來的。這樣的謊,或許只能撒一次,所以他不確定自己明天還能不能過來。
何亭亭聽得心花怒放,口中則道,「不用著急呀,等放假了,你慢慢調試好了。我都等了一年了,也不急著這幾天。」還有幾天就放假了,到時有個漫長的暑假,足夠劉君酌調試了。
「我很快就可以調好的。」看到何亭亭笑容滿面,劉君酌也跟著笑起來,心情無限滿足。
何亭亭聽了,便點點頭,繼續跟著劉君酌往前走,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起李如華寫在紙條上的字。
「好了,亭亭你快回去休息吧。」劉君酌見何亭亭不肯回去,而是跟著自己去實驗室,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憐惜,最終憐惜佔了上風。
午休時間本來不長,他不希望何亭亭再浪費時間了。
何亭亭雖然點頭,但是腳步卻不肯停,李如華寫在紙條上的字佔據了她的大腦,在她腦海里來回閃動,似乎不弄清楚就不肯罷休。
最終,她抬起頭看向劉君酌,試探著問,「君酌哥,你什麼時候帶你媽媽去我們的旅館飲早茶?不如等放了假,我們一起陪著她去?」
這樣的話說出口實在太讓她為難了,她的俏臉變得通紅,甫一說完就低下了頭。
在她的殷切期待中,劉君酌遲疑著說話了,「亭亭,我媽她待不了幾天就回去了,估計沒空去飲早茶呢。……你知道的,我們11號早上才放假,那個時候,她估計已經回去了。」
「我知道了。」何亭亭俏臉刷白,僵硬地說完話,轉身就走,眼眶裡淚水在打轉。
這明顯就不是真話,而是託詞。中間那個停頓多可笑啊,像是對她不要臉面迎上去的無盡嘲弄。
劉君酌聽何亭亭提起自己母親時,便不敢看何亭亭,故並沒有看到何亭亭俏臉變紅及變白,此時見何亭亭轉身就走,忙追上去,「亭亭,你怎麼了?」
何亭亭聽到劉君酌的腳步聲,知道他追上來了,怕被她看到自己滿臉是淚的狼狽,忙加快腳步跑起來,「我沒事,我回去睡覺了,你快去調試香水吧。」
說完這話,她差點想給自己鼓掌。
她竟然可以在滿臉眼淚的情況下,聲音平穩地說出話來,可真是了不起啊。
然而,她很快又想失聲痛哭。
並非她想了不起,只是她想儘可能地維持著自己的最後一點尊嚴而已。
劉君酌聽了何亭亭這話,覺得語氣無恙,又想到自己的確急著調試香水,便說道,「那你好好休息,到點了我去叫你。」
說完了,他見何亭亭已經跑進她自己的卧室小樓了,便搖搖頭,走向實驗室。
心裡卻尋思著,如何改變母親的看法。
中午何亭亭壓根沒睡著,起來時眼睛里有血絲。
她在鏡子里看了看自己,決定時刻低著頭,不和劉君酌對視。
劉君酌將香水調試出來了,心情十分激動,騎車是單手騎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捂住口袋,生怕調試好的香水丟了。
他決定了,等考完期末試,他就把香水送給何亭亭,然後告訴她,他很喜歡很喜歡她。
何亭亭怕被劉君酌看到自己眼睛里的血絲,所以一直低垂著頭,但是她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跟著劉君酌。
哪知目光跟著劉君酌走了大半路,發現劉君酌壓根就沒有注意上自己,而是捂著口袋,心中不免失望。
不過她只是失望了一會兒,又轉而猜測,或許劉君酌口袋裡的正是調試給她的香水,因為新調試出來所以十分激動,以至於忘了看她了。
這麼安慰著自己,她的心情又重新好起來。
可是直到回到學校,她也沒等到劉君酌送過來的香水。
到9號開始考試,劉君酌仍然沒有給何亭亭送香水,也沒有再去何家大宅。
何亭亭心情糟糕,整日胡思亂想,考試前的準備有點糟糕。
不過她心理年齡比較大,在考試的時候,硬是將一切拋到一邊,認真地去複習考試。
到9號中午,何亭亭考完試離校,在學校不遠被一個長相雍容華貴的美婦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