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看你看呆了才撞到一起的
何亭亭思緒紛亂,心中乍驚乍喜,面對李如華的指控,壓根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如華見何亭亭站在旁,星眸閃動,秀眉微蹙似喜非喜,似乎半點也不將自己的悲傷放在心上,心中怒火更盛,怒道,「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現在看來,是我瞎了眼了,和你這麼個人做朋友。」
何亭亭心神亂得很,明知道不是這樣的,卻沒有足夠的理智措辭說清楚,只得說最重要的,「不是的,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說什麼炫耀的,也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總之我絕對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沒有傷害我的意思?」李如華眸中帶淚冷笑,「你知不知道,你收了劉君酌的花,就是背叛了我?你還說這不是傷害?」
她喜歡的人喜歡她的好朋友,而她的好朋友在明知自己喜歡他的情況下接受他的喜歡,真是諷刺。
何亭亭並不認為自己有錯,可是心裡無端地起了心虛,所以被這樣誤會了,也不好說什麼,只道,「總之,我並不知道你喜歡、喜歡君、君酌哥。」
「你還不承認?」李如華怒極看向何亭亭,見少女大眼睛清亮,直視自己,似乎不像是撒謊的,不由得愣了愣。
何亭亭見李如華好像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便點頭,認真道,「我真的不知道。」說完了指著椅子,「你自己坐著冷靜一下吧,你冷靜了我們再好好談談。」
當然,她自己也順便冷靜地想想,為什麼自己在李如華憤怒時心中會有竊喜感,如此的不仗義,如此的對不住朋友。
李如華並不肯坐,得知何亭亭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歡劉君酌,她的怒火就沒那麼盛了,但是想到自己喜歡的人竟然喜歡上何亭亭,就滿心不舒服、滿心嫉妒。
她用憤怒的目光打量四周,見了放在不同地方的紙花,便大踏步跨過去看了個遍。看完了,她擦乾眼淚,走到何亭亭跟前,雖目光發紅,但是氣勢如虹,
「我不會輸給你的,從今天開始,我會和你正式競爭。當然,在競爭關係還沒結束之前,我們不再是朋友!」
她是校花,何亭亭才校花第三,她怎麼能輸給何亭亭?
絕對不能輸!
何亭亭見李如華態度大變,不由得愕然,道,「你……」
「我要回家了!」李如華打斷何亭亭的話,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你去給我開門吧。」
很顯然,她是在貫徹自己的話,在競爭關係還沒結束前,她和何亭亭是陌生人。
何亭亭見了她這個樣子,知道說什麼也沒用的,便拿著資料書跟上,口中還不忘問,「資料書你還要不要?」
李如華原本不想要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要和何亭亭競爭,自然是得各個方面都超越她的,這資料書看了能讓自己成績超過她,如果不拿,基本沒戲,因此氣鼓鼓地扭身拿了資料書,大踏步往樓下走去。
何亭亭跟上,一路無話,將李如華送了出去。
送完李如華回來,何亭亭想著自己的心情,又想到李如華說的「喜歡」,一時痴了,怔怔地站在一叢絢爛的薔薇花跟前出神。
過了許久,帶著炎熱氣息的風吹過來,吹得薔薇花搖曳,花香瀰漫,花瓣輕輕地撫摸著何亭亭的雙手。
何亭亭感受著一觸即退、小心翼翼且細膩的觸感,回過神來,低頭笑看著薔薇花,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原來,她喜歡劉君酌。
因為喜歡,她總是因為劉君酌的格外照顧和看重而高興;因為喜歡,她才會因劉君酌調試香水卻不告訴她而難過;因為喜歡,她才在李如華說劉君酌在京城有個青梅竹馬而憤怒和心中酸澀……
因為喜歡著,可是又不確定劉君酌的心意,她才會因一句話、一件小事和劉君酌生氣,變成天下最小氣的人。
何亭亭想明白了自己的心事,心跳加速,臉蛋燒紅,可是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往上翹。她垂頭看向手邊絢爛的薔薇花,看著層層疊疊地怒放的花瓣,覺得這正是自己此刻的心情。
怒放、鮮活、絢爛、生機盎然。
何亭亭抬腳往前走,走向劉君酌的卧室小樓。
她現在很想見到他。
可是走著走著,腳步又慢了下來,臉上的笑意漸漸變成了忐忑。
她喜歡他,那他會喜歡她嗎?
她總是和他慪氣,總是跟他吵架,他會喜歡這樣無理取鬧的她嗎?
一個聲音說,是喜歡的吧,不然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另一個聲音說,他只是當她是妹妹而已,升上初一的時候,三哥就說讓他護著她的。他只是聽了三哥的話,把她當妹妹保護而已。
何亭亭心中天人交戰,等到躁動不安地停住腳步時,她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劉君酌的卧室小樓下了。
她抬起頭看向上方的卧室小樓,覺得那裡是大宅子里最好看的地方,覺得那是大宅子里的另一個藏寶之地,藏著她深深地喜歡著的寶物。
何奶奶打樓下經過,見孫女看著劉君酌的卧室小樓出神,便笑道,「亭亭,你在這裡做什麼?君酌在實驗室,不在房裡。」
何亭亭驟然回神,臉蛋頓時燒紅了,心慌意亂之下,看也不敢看何奶奶,胡亂應一聲就飛快地跑了。
「慢點走,別摔了。」何奶奶看到何亭亭走得飛快,搖搖頭,不得不揚聲叮囑。
「我知道了……」何亭亭應了之後,飛快地跑向一個轉角,確保何奶奶看不到自己這才停下來捂著即將跳出來的心臟大口大口地呼吸。
也不知多久,她終於冷靜了些,這才緩緩抬步,走向實驗室。
難怪剛才她和李如華那樣吵都沒有驚動劉君酌,想來劉君酌早就去了實驗室了。
或許,他是想去調試準備送給自己的香水。
想到這裡,何亭亭的腳步又不動了,良久燒紅著臉往自己的卧室小樓走,準備先冷靜冷靜再說。
晚上騎車回校時,何亭亭正尋思著是避開劉君酌還是像以往一樣和他說笑,就發現劉君酌已經跟自己並排騎車了,只聽得他笑道,「亭亭,香水有大進展,很快就調試成功了!」
「啊……」何亭亭馬上驚喜起來,可是這喜悅才起來,耳根又開始發燒,目光也心虛地打量著四周,竭力讓自己顯得波瀾不驚一點,「那恭喜了。」
她不能和他表現得太過親近,不然會被人發現她喜歡他的!
卻不知,她雖然竭力讓自己波瀾不驚,可是心中的喜悅卻是怎麼也瞞不住的,因此表現出來,就是眼波流轉,含羞帶澀,比往常動人了不知道多少倍。
李真真在旁看到,忍不住讚揚,「亭亭,你今天特別好看。」
劉君酌卻驚喜得傻了一樣,盯著何亭亭直看,連車也忘了騎。
何亭亭雖然不敢看劉君酌,但是一直用餘光注意到劉君酌,見他用發燙的目光盯著自己直看,心中更羞,忙移開目光,分出一絲精力回答李真真,「也沒有啦……」
可是才移開目光不過一瞬,何亭亭又情不自禁地將眼角餘光重新看過去。
這一看,她嚇了一跳,滿腔旖旎心思盡收,驚叫道,「君酌哥,小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劉君酌的自行車和另一輛自行車重重地撞在另一輛自行車的車屁股上,三車同時不穩,倒向一邊。
將要倒地的那一刻,劉君酌快速撐了一下右腿,讓自己往另一邊倒,避開了何亭亭。
「哎喲……哎喲……騎車不看路的嗎?這破車技騎什麼車啊?」遭了無妄之災的車主一邊呼痛一邊埋怨。
劉君酌和另外那車主紅著臉默不作聲地將車扶起來,又用眼角餘光偷看何亭亭的神色,心中直埋怨自己看人看傻了,竟然丟了這麼大的臉。
何亭亭此時已經停好車了,她心急火燎地走到劉君酌身邊,一疊聲問,「君酌哥,你怎麼了?沒摔著吧?」極度擔心之下,她壓根忘掉了種種顧慮。
「我沒事,沒摔著。」劉君酌傻笑著回答。
李真真也停了車,見狀就說,「劉君酌還能笑,肯定沒事。另外兩個男生好像很難過的樣子,也許受傷了?」
兩個好像很難過的男生其實只是心傷何亭亭只顧關心劉君酌,看都沒看自己一眼而已。此時聽了李真真的話,又見何亭亭美目看過來,忙搖頭,「沒、我們沒受傷……」
何亭亭知道劉君酌沒事,心下大安,便關心地看向兩人,「真的沒受傷嗎?如果受傷了一定要說,千萬不要憋在心裡。還有,我代替君酌哥跟你們道歉,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
她說到這裡臉蛋飛紅,再也說不下去了。劉君酌只是因為看自己所以忘了看路,這個理由她實在說不出口。
劉君酌一方面高興何亭亭代表了自己,一方面又覺得讓何亭亭代替他道歉便宜了兩個男生,當下就道,「人沒受傷,這事就算了。」
被撞了的那個男同學見何亭亭眼波流轉,臉頰緋紅,心中大動,早將心中那點怒意拋到九霄雲外了,聽了就點點頭。
和劉君酌一起撞了人那個男同學剛才是驚鴻一瞥何亭亭含羞帶澀的模樣,一時看呆了才撞上別人的,此時見少女再度眼波流轉含羞帶澀,哪裡有計較的功夫,早神思不屬了。
這時路的一側又有兩個男生騎車經過,見這裡有事故便扭頭去看,見了何亭亭俏臉飛紅的模樣,愣了愣,竟互相撞到了一塊,砰的一聲同時倒在了地上。
何亭亭聞聲看去,見了兩輛倒地的自行車,愣了愣。
這時後面忽然迸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接著林惜微的聲音響了起來,「哈哈哈……我看到了……哈哈哈……何亭亭,他們是看你看呆了才撞到一起的……哈哈哈……」
何亭亭大窘,一跺腳,紅著臉回頭去看林惜微,「林惜微,你胡說什麼——」
「我才沒有胡說呢,我親眼看見的……」林惜微騎車上來,到何亭亭身邊時將腳撐在地上剎住了車,注視著何亭亭,嘖嘖道,「你這面若桃花、雙面含春、霞飛雙頰的模樣可真好看,難怪看呆了那麼多人。」
「我不跟你說了……」何亭亭羞得一跺腳,推車急急地往前走。
別人是不是看她看呆了她不知道,劉君酌顯然是的。而她此刻心繫劉君酌,聽聞此言,不知為何覺得心事被攤開在人前,羞死人了,恨不得即刻消失。
劉君酌見狀,狠狠地瞪了幾個撞了車的人,急急得跟上何亭亭。
林惜微見主角跑了,嘟囔道,「我明明看到了,還不承認……」
一個少女紅著臉騎車到林惜微身旁停下,「我剛看到劉君酌也是,盯著何亭亭直看,忘了看路,結果撞上前面的人了……」
竟然被別人看到了!
前方剛騎上車的何亭亭聽到少女的話,臉頓時燒了起來,忙加快蹬車,恨不得馬上消失在這裡。
「是吧是吧?」林惜微渾不知何亭亭的羞憤欲死,興奮地拉著少女討論,直說了一路。
何亭亭回到學校,不敢跟劉君酌說話,便轉移注意力,去看李如華是不是還生氣。
這一看,就發現李如華在偷偷打量自己,見自己看過去了,又飛快地移開目光,一臉的若無其事、欲蓋彌彰。
何亭亭見了李如華這模樣,知道她或許想跟自己和好,便轉動大眼睛想辦法,找個好點的下台階和好。
哪知辦法還沒想好,就被前桌陷入複習中的女生請教語文的幾個拼音問題了。
等何亭亭回答完問題,發現李如華已經不在座位上了——她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和林惜微在說著什麼。
何亭亭也不急,尋思著等會兒找李如華請教數學問題,再贊她幾句,跟她和好。
這麼想著,她假裝側頭看右邊第一組的同學,用眼角餘光打量劉君酌,發現他正興奮地奮筆疾書,便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坐好。
過了一會兒,李如華回來了,臉色十分陰沉,眼眶發紅,一副怨怒的樣子。
何亭亭看向她,卻被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又翻了個異常憤怒的白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亭亭先是愕然,繼而想起林惜微,最終恍然大悟。
肯定是林惜微將路上看到的事跟李如華說了,李如華知道劉君酌看她看呆了,又生氣了。
何亭亭正想著,忽然感覺到旁邊的桌子往另一側移了移,兩張桌子中間瞬間空出了一條縫隙。
這是要分開楚河漢界的意思?
何亭亭盯著那條縫隙,也生了氣了,將自己的桌子挪向另一邊,把縫隙弄得更大。
她瞬間想明白了!
又不是她的錯,她憑什麼要承受李如華的怒火啊?
難道李如華喜歡劉君酌,劉君酌就該喜歡她嗎?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