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真是蠢死了
何亭亭聽了劉君酌的話,心中滿意,便催他趕緊盛湯。
雞湯是林玲玲熬好的,聞著濃香撲鼻,何亭亭聞了一會兒,忍不住道,「君酌哥,等會兒盛好了,我們自己也喝一些再去看雲飛哥。」
「嗯。」劉君酌求之不得,當下就應了。
少頃兩人一起喝湯,何亭亭和劉君酌漫天聊著,饒有趣味,聊著聊著不由得想起一事,忙問,「君酌哥,你今年怎麼這麼早就下來了?」
「我想早點下來挑選旅館的桌椅,我覺得要加快進度了。」劉君酌說到這裡,耳朵發燒,繼續將早就打好腹稿的話說出來,語氣中帶著小心翼翼的味道,「明天我們一起去市場挑選怎麼樣?」
明天是新曆2月14,西方的情人節,他不顧家裡人挽留,鐵了心提前下來,就是想和何亭亭一起過西方情人節。
可是他對何亭亭的心思並不敢肯定,因此這時問出來,就異常緊張,怕極了何亭亭不答應。
劉君酌即使在別的地方極為自信,認為世界上沒有讓自己為難的事,可是面對何亭亭這個心尖上的少女,卻充滿了忐忑和懷疑,全無一貫的自信。
「明天啊……」何亭亭沉吟起來,明天要去何碧雲家裡走親戚,她過去是沒有缺席的,這次缺席了,不知道會不會被何奶奶說。
劉君酌見何亭亭滿臉猶豫,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緊張地看向何亭亭,「怎麼,你有事嗎?」
「原本說好去我姑姑家裡走親戚的……」何亭亭說完,咬了咬下唇,「算了,我不去走親戚了,我和你出去挑桌椅裝修我們的旅店。這是正事,奶奶肯定能諒解我的。」
劉君酌聽到何亭亭願意不走親戚也陪自己去挑桌椅,頓時通心舒暢,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不許反悔。」
「不反悔,我們送完雞湯回來,我就跟奶奶說。」何亭亭笑著說道。
兩人喝完了雞湯,相攜著去看沈雲飛。
次日是大年初六,也是西方情人節,何亭亭和劉君酌早上起來照常去跑步,跑步完畢到後花園澆花。
澆完其他的花,何亭亭去看自己的蘭草,劉君酌卻神秘地走到一邊去了。
何亭亭以為他有什麼事,便沒多理會,只是認真地給自己的蘭草澆水。雖然不知道今年那個田中先生還會不會來買蘭草,但是她這裡侍弄好了,總會引來其他愛蘭的顧客的。
澆完了近處幾株蘭草,何亭亭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就見眼前忽然出現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緊接著響起劉君酌有些緊張地話語,「亭亭,這送給你。」
「啊……」何亭亭有些吃驚,可是迎著劉君酌的目光卻覺得自己被燒著了一般,心跳越來越快。她慌忙地垂下眼眸,伸手接過玫瑰花。
劉君酌見何亭亭接過玫瑰花便低下頭,並不看自己,以為她覺得自己借花獻佛,忙澄清,「這是我自己負責種植和澆水的玫瑰……我種的,送給你。」
「嗯,謝謝……」何亭亭覺得自己很奇怪,似乎用盡了力氣,聲音卻比過去小了很多。與顯得微弱的聲音相比,她渾身卻忽然充滿了幹勁,甚至有要燒起來的架勢。
劉君酌見何亭亭俏臉浮起紅暈,心裡湧起巨大的驚喜,只道她或許隱約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頓時有滿腔的心意要傾訴,可是卻由於緊張,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兩人正脈脈無語間,一個女工走了過來,揚聲問道,「亭亭,有些玫瑰花已經開好了,我們不如現在就先收了?」
何亭亭聽到這聲音,頓時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將自己從某種魔咒中拉出來,揚聲喊道,「好,你帶人趕緊先收了,回去提煉香精。」
說完了,卻還是不敢面對劉君酌,只好急匆匆扔下一句「回去」便捧著玫瑰花往回走了。
劉君酌跟在何亭亭身後,臉上滿是傻傻的笑意,覺得自己像是踏在雲端上,如同擁有了天下的君主。
回到卧室小樓,何亭亭說要回去插花,便扔下劉君酌跑回去了。
劉君酌並不為這暫時的分開而失落,他喜滋滋地站在樓下盯著何亭亭的卧室小樓傻笑,像極了傻子。
何亭亭卧室小樓隔壁,何玄連和何玄白、何玄青兩人居高臨下看著傻笑的劉君酌,有志一同地搖搖頭,「這鬼樣子,真是蠢死了。」
吐槽完了,三人想起妹妹暈紅的臉蛋,又暗暗嘆口氣。
何亭亭將一大捧玫瑰花插在花瓶里,又紅著臉仔細觀賞了好一會兒,這才換衣服下樓吃早餐。
吃完早餐,何亭亭和劉君酌騎車到城裡挑選桌椅,挑了兩個多小時,便到商業街溜達到處看,一邊走一邊拍照,其樂融融。
到午餐了,劉君酌專門帶何亭亭去了魔都賓館,在裡頭點了兩份牛排,並讓拉小提琴做伴奏。
何亭亭雖然覺得這樣太破費了,可是心裡的喜悅卻一浪接一浪,高興極了。
兩人未曾點破,此時坐在西餐廳鋸著牛排,都紅著臉,眼神互相躲閃,卻又忍不住互相追逐,弄得氣氛熱烈又曖|昧,如同鵬城長達九個月、帶著海風的灼熱夏季。
西餐廳里有不少成功人士在用餐,見了少男少女燒紅著臉的羞澀模樣,都忍不住側目,繼而回憶起自己年少時初次心動的心情。
那樣小心翼翼、毫無保留、熱烈地愛著的心情,那樣無望又充滿期待,一遍又一遍假設各種英雄救美場景的體驗,永遠都不會有了。
他們也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遇見那樣美好的感情了。卻沒有想到,在這裡會遇見了這樣的一對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
下午何亭亭和劉君酌有志一同地在城裡到處玩,沒有再去看裝修要用的桌椅。
到了晚上臨睡前,劉君酌將自己從京城帶下來的一個羊脂白玉吊墜鄭重地送給何亭亭做禮物。
那羊脂白玉墜看起來滋潤純潔,溫潤得很,何亭亭一看就喜歡上了,但是她牢記著不能收貴重禮物的家教,因此硬著心腸拒絕了。
「不用很多錢的,你快收下啊。」劉君酌說著從自己胸前拿出另一粒水滴狀的羊脂玉,急道,「你看,我這裡還有一個呢。玉是我讓人找來的,拋光是我跟師傅學的,算得上是我親手做的,你可不能不收啊。」
何亭亭聽說是劉君酌讓人找來的,又是跟師傅學著開光的,這才欣然收下,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啦。」
「我幫你戴上。」劉君酌心跳如擂鼓,抖著聲音站起身。
何亭亭沒有拒絕,由著劉君酌幫自己戴上那吊墜,熱著俏臉羞澀道,「我今天很高興,謝謝你……」
從早上到如今,她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很快樂。
「我也很高興……」劉君酌一邊說,一邊抖著手幫何亭亭戴上吊墜。
為了今天他計劃了很久,甚至將每一句話該怎麼說都提前想好了,讓他格外愉快的是,他的少女很捧場!
到了年初八,劉君酌和何玄連去視察歌舞廳,打算順應潮流將歌舞廳改成激光夜總會,裡頭弄成的士高舞廳,給消費者帶來最高檔次的視聽享受。
兩人雖然還沒滿十八歲,但是身高卻像成年人了,因此開了一輛車前往。
在車上,兩人商量好今天的流程,便說到晚飯的問題。
劉君酌說道,「估計我們趕不回去吃晚飯的,所以在外面吃吧。到時吃到好吃的,我們打包回去。」
「嗯,多打包點,給沈雲飛和李真真也帶一份,他們救過亭亭。」何玄連開著車說道。
何亭亭沒在身邊,劉君酌十分冷靜,當下就對「李真真救何亭亭」表示了不解,問道,「李真真?」
「是啊,那種情況下,竟然自己去引開那些歹徒,讓亭亭躲好,實在太仗義了。對於女人來說,名節是最重要的,可她竟然能為亭亭做到那一步……我們何家一輩子感激她。」
劉君酌更加奇怪了,心裡又有不妙的感覺,他看了一眼一無所覺的何玄連,瞬間做了決定,試探道,「是啊,她竟然這麼做……事後你們問過她,她當時心裡是怎麼想的嗎?」
「她說她比亭亭大,和亭亭又是好朋友,理所當然要保護亭亭。」何玄連此時說起來,還是滿心感激,「幸好她那樣引走那五個****讓亭亭脫身呼叫,又撿了石頭從背後偷襲,支持到雲飛來幫忙……」
劉君酌聽到「****兩個字,心中憤怒滔天,雙手捏得死緊,手背上青筋畢露,咬著牙竭力裝出平靜的口吻,「你們怎麼能讓亭亭落單?」
「她和李真真上廁所,我們都想不到會出問題……唉,這事我們也後悔。五個****才捉住了兩個,真是可惜!不過幸好,亭亭沒受到什麼傷害。」何玄連比較粗枝大葉,並沒有聽出劉君酌語氣里的異樣。
劉君酌心裡憋著怒氣,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一拍座椅,整個人彈了起來,憤怒地咆哮,「你們怎麼知道沒有受到傷害?也許表面沒有傷,心靈受——啊……」
他忘了自己是坐在車裡的,這麼彈跳起來,腦袋狠狠地撞在了車頂,發出一聲巨響,人也痛得眼前發黑。
何玄連訕訕的,「應該、應該沒有心靈上的傷害吧,她當時拿著石頭,放倒了兩個……咳咳,其實我妹妹還挺兇悍的。」
「兇悍你個頭,你還是亭亭的哥哥嗎?怎麼只關心這個不關心亭亭,馬上、立刻,給我把這件事詳細說出來!」劉君酌一手摸著疼痛的腦袋,一手摸著痛得痙攣的心臟,凶神惡煞地叫道。
何玄連聽著這憤怒的指責、這頤指氣使的話,竟生不出半點不快,道,「亭亭不是跟你說過了么,你還讓我說什麼……」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了,劉君酌心中嫉妒、酸楚、憤怒一起冒了出來,幾乎要暴走了,一字一頓道,「讓你說就說!」
撐著面子說了這麼一句,他整個人有些萎靡地癱坐在地上,心裡像塞滿了棉花,異常的難受。
亭亭沒有告訴他真話,反而說是搶劫,用假話糊弄了他,是因為不信任他嗎?
他還以為,情人節那天,亭亭收了自己送的玫瑰花時臉紅了,是因為有些懂自己的心意了。
現在看來,竟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何玄連見劉君酌一臉猙獰,臉色青紅交加,繼而又慘白,心裡感念他對自己妹妹一片心意,便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他以為說了,安撫劉君酌幾句,這件事就這麼過去,沒想到一整天,劉君酌都心不在焉,大失水準,經常性發獃,很多問題都是他拉著他,逐字逐句問清楚的。
當日兩人忙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何玄連見四周沒有人了,一把拎住劉君酌的衣領,「我說你發什麼瘋?不想改造激光夜總會你就說,老子自己去弄一個!」
「放開,老子煩得很……」劉君酌一想到何亭亭對自己的欺瞞,就痛不欲生,被何玄連拎住衣領時,心中更覺煩躁,一把推開何玄連。
「你煩?老子才煩呢……」何玄連氣得一把摔開劉君酌,拉開車門坐進車裡,「晚飯別吃了,沒胃口!」
劉君酌一聲不吭地坐進車裡,將高大的身體縮進角落,顯得異常頹廢。
何玄連見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得有些驚悚,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劉君酌沒說話,他將和何亭亭認識以來相處的場面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澀,最後定格在前幾天何亭亭的「撒謊」上,然後一遍又一遍地用這「謊言」凌遲自己。
見劉君酌不說話,何玄連不由得擔心起來,又放緩了聲音問了好一會兒,可還是什麼都沒問出來。
沒奈何,何玄連只得開車回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何奶奶、何學、林玲玲都睡了,何亭亭、何玄白和何玄青都坐在客廳低聲說話,顯然是要等兩人。
見了兩人回來,何亭亭迎了出來,平素帶笑的臉蛋沒有絲毫笑容,反而板了起來。
何玄連見了,腳步一頓,心中哀嚎起來,一個沒搞定,另一個又不開心了,這都是什麼事啊!
「廚房裡熱著飯菜,你們先去吃飯吧。」何亭亭不知道何玄連在想什麼,帶著怒意瞥了一眼劉君酌,見劉君酌怔怔地發獃,並不理會自己,不由得有些擔心,問何玄連,「三哥,君酌哥這是怎麼了?」
何玄連還沒來得及答話,劉君酌就搶先說話了,語氣淡淡的,彷彿和陌生人對答一般,「我沒事,不勞你擔心。」
「你……」何亭亭氣出了眼淚,瞪著劉君酌,口中不甘示弱,「誰擔心你了,不過隨口問一句而已,我說啊,你還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劉君酌聽到「自作多情」四個字,頓時覺得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傷痕纍纍的心再度受到了重擊,他想放幾句狠話,可是到底捨不得,滿心痛楚發泄不出,又有無盡的怨怒,竟氣得渾身發抖、眼眶濕潤。
何亭亭覺得自己更委屈,放完狠話之後,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跑出客廳,跑回自己的卧室小樓去了。
何玄連、何玄白和何玄青怎麼想也想不到兩人會這樣拌嘴鬧彆扭,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紛紛看向劉君酌,其中何玄連開口,「你這到底怎麼了?」
看他平時小心翼翼地寵著自己妹妹,為自己妹妹發傻的樣子,顯然是情竇初開的少年心思,怎麼今天竟然發怒了?
劉君酌此時心緒複雜,一句話也不想說,更沒有胃口吃飯,因此聽而不聞,轉身也出了客廳,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剩下何家三兄弟面面相覷,最後何玄白和何玄青將目光看向了何玄連。
「我也奇怪了一天了。」何玄連自己也很糊塗,不明白劉君酌為什麼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何玄白回想起何亭亭和劉君酌這些天的相處,不由得痴了,半晌才道,「算了,由他們去,我看明天准能和好。」
「我先去吃飯,餓死我了……」何玄連多次見過何亭亭和劉君酌鬧彆扭的場面,對何玄白這話深信不疑,便將這事拋到腦後,焦急地跑向廚房。
何玄青略一沉思,便站起身,「既然沒事,我也回去睡覺了。」
可是這次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何亭亭和劉君酌冷戰了很長時間,直到何玄白和何玄青去京城上學了,兩人還沒和好。
但是雖然沒有和好,兩人平時去哪裡,還是很有默契地一起,只是不說話而已。
何玄白和何玄青上學去了,何學摸著下巴看和自己女兒鬧彆扭的劉君酌,尋思著將人趕出何家的可行性操作。
他為人聰明有內涵,瞬間就想出數種方法,並且已經愉快地在心裡進行演示了。
可是當視線偶爾掃過自家粉嫩的女兒,見女兒大眼睛不著痕迹地悄悄打量劉君酌,滿臉委屈時,何學如遭雷擊,沮喪地將各種方法收了起來,也把心中的喜悅扔到了一邊。
看女兒這個樣子,他強行分開,只怕弄巧成拙。
至於多製造誤會這樣的下下策,何學想都沒想——這勢必會傷害到女兒,他捨不得。
但是眼看著劉君酌,他心裡實在免不了遷怒,因此教導劉君酌學習鑒賞古董字畫的時候,就各種挑剔各種找毛病,把劉君酌的睡眠時間一再壓縮。
劉君酌心中痛苦,恨不得自己再忙碌一點,所以對何學的加訓和挑刺,半點也沒有抗拒,反而是甘之如飴。
而何亭亭呢,眼見劉君酌每天忙碌,眼下有了青紫色,不免心疼,便悄悄地去找何學求情,讓何學將任務減輕一些。
何學聽到女兒的請求,一顆心臟頓時拔涼拔涼的,似乎看到不久的將來,女兒跟劉君酌跑了,把他這老爹扔到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