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沒有想到的很多事
何亭亭聽得連連點頭,驚喜道,「這個好,可以讓經濟困難的學生有額外收入,或是買書,或是吃頓好的,都不錯。」
「就是這個道理。」教授點點頭,帶著慨嘆地說道,「我們可不能讓窮人讀不上書啊,再說了,他們來了,就是鵬城的財富。鵬城毗鄰香江,有條件騰飛,別的地方可沒有這麼好的地緣優勢,發展也就不行。窮人啊,多著呢。」
鵬城現在正在發展,很需要有才有志之士前來一起建設,鵬城大學出這種制度,會讓更多的學生選擇鵬城大學。而這些學生只要來了,畢業之後,多數都會選擇留下來的。
何亭亭聽了,感觸地看著這個初具雛形的大學,心裡種種念頭升起,很快都變成一股努力發展的決心。
一行人走走停停,很快走到了教工宿舍。
越過教工宿舍,再走十來米,就是鵬城灣了。
何亭亭看著潮起潮落的海灣,心中無限感嘆,六年前,沈十二帶她來過這個海灣,想讓她跟他一起偷渡去香江。也就是在那個刮著颱風下著暴雨的夜晚,無數人豁出去了似的,企圖游過鵬城灣,投奔香江。
即使過去了六年,何亭亭還能清楚地記得,她在楊蓮家見到的幾個以為成功偷渡以至於狂喜,發現仍然在鵬城時無限絕望的偷渡客的面容。那幾個人那樣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表情,像一副泛黃的畫卷,定格在她記憶中,定格在鵬城的發展歷史中。
至於次日風過雨停,鵬城灣上哀鴻遍野的景象,更是何亭亭畢生無法忘懷的記憶。
張教授見何亭亭盯著海灣出神,便指著海面道,「過去有無數人從這裡偷渡去香江,只是為了過好日子。我相信,有朝一日,我們的日子好到,能讓那些人羨慕地回來。」
「張教授覺得會有那麼一天嗎?」何亭亭聽了,不由得驚訝地問道。
她有過上一輩子,但偶爾看著破落的漁村還是會有些懷疑,張教授對未來一無所知,竟然如此有信心嗎?
「為什麼不?我們只是起步遲了而已。人家早早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我們還沒開始。我們啊,只是落後了而已!」張教授慨嘆著說道。
何亭亭聽得直點頭,「是啊,我們只是落後了而已。六年前,我也被人帶著來過這裡呢,但是我不願意過去,我相信我們這裡會變好的。」
劉君酌聽得色變,「亭亭你來過這裡,你想偷|渡過去?」
「才沒有,我都說了我不想過去。是沈十二,他瘋了,把我當作他的女兒,想要帶著我游泳過去。」何亭亭被冤枉了,便哼了哼。
何玄連笑道,「幸好你不去,你要去了啊,只怕就得住在香江,再也不能和我們在一起了。沈十二那年可是成功游過去了的。」
張教授回過頭來看向何亭亭,「六年前,可是很出名的逃|港|浪潮啊。5月份,有7萬多人想逃過去,最終過去了3萬多人,還有很多人死在海上。那年,整個鵬城,只有11萬勞動力呢。」
那年過去的,不僅僅是鵬城人,還有從粵省各地而來的農民。浩浩蕩蕩的,從東到西,漫長的海岸線都被鋪滿了。
「5月份那次啊……」何亭亭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被慫恿著跟去了,從梧桐嶺去的,結果傷了腦袋。」
張教授看著何亭亭不好意思的樣子,呵呵笑起來,「看來亭亭經歷還挺豐富啊。如果要採訪者,亭亭也適合了。」
劉君酌看著何亭亭,沒有說話,眸子卻越發深邃。
何玄連聽何亭亭提起5月份那次,緊握拳頭,也是沒有說話。
「第一次我年少無知,被哄過去的;第二次呢,是被強制帶來這裡的,都不是我想去的。」何亭亭搖著頭說道,「所以採訪我啊,沒意義。」
其實採訪過去了的人最有意義,可以採訪他們倉皇逃過去之後,最後一次帶淚回眸故鄉的心情。可以採訪他們踏足心中美好天堂時的激動與欣喜,可以採訪他們在陌生城市打拚的艱辛以及午夜夢回慶幸與思念交加的複雜心情。
張教授聽了,收起笑容,嘆口氣,低頭看著腳下的土地。
那些年月,這裡肯定也躺著無數被海浪送回來的屍|體。難怪有許多人說,這所大學要按九宮八卦陣來建,辟邪。
何亭亭見張教授看腳下,想了想便問道,「張教授,教師宿舍樓離海灘這麼近,你們晚上怕不怕啊?」
原本有些傷感的張教授聽了這話,頓時笑了起來,「我們不怕,我們一身正氣,怕什麼。我跟你們說,每天清晨、傍晚以及晚上,我們都喜歡來這裡散步。你們想啊,聽著海浪、吹著海風散步,多愜意啊。」
何亭亭頓時雙目亮晶晶的,「我也喜歡聽海浪吹海風!」說完又問,「張教授,鵬城大學的錄取分數線高嗎?」
「怎麼,亭亭想考這裡?」張教授笑看著何亭亭,「雖然分數很高,但是以亭亭的成績,肯定能考進來。」
他和何學是雅友,都熱愛山水畫,平時沒少去何家拜訪,所以對何家的情況很是了解。何家四個孩子讀書成績好,他自然也清楚。
劉君酌聽了,有些訝異地問,「錄取分數線很高嗎?這裡才辦學幾年,分數線怎麼會那麼高?」
「鵬城大學雖然才成立兩年,但是是以京大和清大的配置建立的,領導班子和教師班子,都是從京大和清大抽調來的,算是清大和京大的影子學校,你們說分數該不該高不高?要來我們學校,都是狀元級別的。」張教授一臉的與有榮焉。
何亭亭、何玄連和劉君酌聽了,都連連驚嘆。
看到三小孩驚嘆的表情,張教授繼續說道,「83年建校,84年就設研究生點。還有,張校長,知道吧?原本是清大副校長,兩院院士,由他坐鎮,你們說,厲不厲害?分數該不該高?」
何亭亭三人連連點頭,激動道,「該,就該高!」
「我們學校呢,要仿效美國的大學,建成開放、自由、民主的大學,我們不要圍牆,我們要和這個城市一樣,敢為人先。」張教授說得興起,回身指點著幾棟教學樓,
「我們這學校,只要不出什麼大差錯,未來一定會成為最好的大學之一的!」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到底還是因學風太過開放,犯了大錯,地位急劇下降。等到鵬城發展之後,鵬城人要求區別對待本地生源也就是降分,結果錄取分數線降不下來,直接從一本降二本,此後學校更是一路直落,甚至於落魄到,無緣211和985.
直到二十多年後,有校長頂住壓力,提出建立城市學院,才慢慢緩過來,重新有崛起之態。
可是,那都是以後的事。此時的張教授不會知道,何亭亭不會知道,何玄連和劉君酌也不會知道。
此時的何亭亭,吹著海風,聞著大海特有的腥味,滿目嚮往,
「那我以後就考這所大學吧,離家近,還在海邊。等我上大學了,我就天天來海邊玩,吹吹海風,聽聽海浪的聲音。畢業以後,我要留校任教,吹著海風聽著海浪,一直到老!」
她卻不知道,眼前的海會被填掉,一直往外,到得最後,大學離海灣的灘涂,超過2.5公里,中間隔著居民區,隔著大片荒地,甚至於可以多建一個南校區。
「好!」張教授見何亭亭立志考入本校,高興得直點頭。
劉君酌聽了,看一眼何亭亭,忙也語氣堅決地道,「我也考鵬城大學!」
何玄連聽了,驚訝地看向他,「咦,你不是京城人嗎?怎麼,不打算回京城讀大學了?在南方讀?」
何亭亭也驚訝地看向劉君酌,難道他打算一輩子留在南方?
這麼想著,心裡的歡喜涌了上來,如同新年時燃放的煙花,更像能在南方開上一年又一年的鮮花。
「沒錯,我就在鵬城大學讀,不回京城讀。」劉君酌認真地說道,說著深深地看了何亭亭一眼。
他要和她在一起,她去哪裡,他就去哪裡。她要一輩子留在這學校教書,那他就一輩子在這個城市做生意。
反正不管怎麼樣,他總要和她在一起的。
他這麼說這麼想的時候,並不知道未來多變幻,很多事充滿了身不由己。而每走一步,又需要付出怎樣的艱辛。
聽劉君酌說得肯定,何亭亭心花怒放,高興地看向劉君酌,「君酌哥,那我們約好了,一起考鵬城大學啦!」
「好!我們約好,誰也不許反悔!」劉君酌說著,對何亭亭伸出小指。
何亭亭伸出小指和他拉勾,笑道,「誰反悔誰是小狗,唔……罰幫對方看一輩子門!」
「好!」劉君酌勾著何亭亭的手指認真地搖了搖,彷彿在說什麼承諾一般。
「對,就在鵬城大學讀。都來到南方了,就在南方發展得了。」張教授笑呵呵地說道,「這鵬城啊,到處都是南下拓荒的人啊。你們看建築就知道,都是京城設計師,所以設計出來的房子,風格和京城的差不多。」
三人被張教授帶著在鵬城大學逛了一圈,才彬彬有禮地告辭,準備去看林玲玲買下來的地。
林玲玲買下來的地在鵬城大學左邊,並不算很大,約莫一畝左右。
何亭亭三人看過之後,繼續開著車四處看。
相比起其他地方,鵬城大學四周很是荒涼,但是隔了不遠,也能看到建築工人在施工。大體上來說,這個城市到處都在發展。
「走,我們再去附近那關口看看。聽說去年年底就建好了,今年3月就開始收費了。」何玄連興沖沖地提議道。
何亭亭和劉君酌自然沒有異議,他們和何玄連一樣,生活的區域都是特區內,還從來沒有去看過檢查站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