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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 診治傷情

  卻聽駱大元接著道:「水伯伯想要叫停了我,不讓我去救你,我自然是不肯聽他的了,只顧埋頭划船,就當作沒有聽見。你要知道,不是我要違背他意思,而是在我心中,五弟你的性命便是我的性命,我明知你有危險而故意不去救你,那便是我這個做大哥的不是了。這事若是傳到江湖上去,大哥我以後也別去做人了。」


  水若寒一聽,心中感動,頓時鼻子一酸,隱隱便要落下淚來,心道:大哥他們當真是好,真把我當兄弟看待。看來,我這些結義兄弟真是有情有義,生死相交,我一生之中得了他們這幾個知己,也算是沒白來人間這一場。


  駱大元卻是沒有瞧見,只是說道:「我們趁著夜黑風高,夜深人靜,卻是催動渾身內勁,一同使力,朝著那個什麼快活島劃去,不一會兒,水伯伯的喊聲,我們便聽不到了。這下倒好,耳根子清凈,也不用再為這去與不去煩惱了。」


  隋承志眉頭一皺,尋思: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雖非同胞兄弟,卻勝似同胞兄弟,五弟有此為難,對面島上縱然是龍潭虎穴之地,我們這一趟也是非闖不可的了。水伯伯雖然出於好意,不顧自己兒子安危,也要確保我們安全,可是我們心中,又怎能當真如此做了呢?五弟有事,便和我們自己有事一樣,又怎麼能放著他不管,任由他死活了呢?


  只聽駱大元嚷道:「當下一路行去,船上雖有火把,三弟說萬一點燃了,怕行至中途,被巡邏山賊瞧見,那便糟了,便故意不去點燃火把,手上不停,只顧潛運內勁,往前划船,這般行駛,倒也確實順風順水,並未遇到山賊,行得一陣,突然聽到前面隱約傳來『啵啵啵啵』地划水之聲,在深夜中聽來,倒也甚為清晰。只聽那聲音響得片刻,突然停了,有個人突然發神經般『哈哈哈哈』得大笑起來。我聽了奇怪,透過月色仔細看時,卻只能瞧見個模糊人影,心中懷疑起來,想要點個火把看看,便知會了三弟他們,見他們也有這意思,便立即探手入懷,取出火刀火石來,摩擦打著,點燃了火把,高高舉起,向著那船照了過去……」


  隋承志聽到這兒,心道:我當時心中也已起疑,四下里看看,也不見有其他船隻蹤影,大哥這時候正有點火把意思,我便大著膽子同意了。雖是同意,可也當真冒險得很。


  駱大元續道:「……只這一照,已能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漢子正將手中物事往船身上一插,雙手翻出,託了個人起來,高高舉過頭頂,嘴上不停,哈哈大笑道:『老子這便送你回去!』手上一動,便要將一人扔入湖中。我當時也不知道他手中舉著的人便是五弟你,不過,我最是瞧不起這種人,半夜三更的偷偷摸摸在這兒干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當下心頭火起,看不下去,便大聲喊出話去,卻是要嚇唬了他,讓他別胡亂使壞,徒傷人命……」


  劉武揚聽了,心道:我當時見了,也有了義憤填膺之感,只是讓大哥搶了個先,呵斥了出去而已。


  駱大元續道:「……那人也當真膽小,被我這般一嚇唬,竟然當真一個後仰,帶同托著那人,一同跌入船中,支起身來,東張西望一番,大叫了兩聲,爬將起來,『撲通』一聲,一頭鑽入水中,潛水而逃。我當時想要入水去追,卻被三弟叫住了,說是要先看看船中那人是誰。這般一看,便認出了五弟你來,當下救了你回來……」


  隋承志心道:那晚我見船上古怪,便同三位兄弟一起將船隻划攏,摸黑上船,想要看個究竟。扶起船中之人用火把一照,竟見是五弟,欣喜之餘,便將手中火把扔入水中,雙手抱了五弟起來,躍身回了來時船上,與三位兄弟會著,高興不已。不想,五弟突然昏暈過去,驚嚇之餘,生怕大哥他們多做吵嚷,引來山賊注意,惹出許多麻煩,便讓他們別吵,又生怕五弟死了,趕忙伸手上前,探了鼻息,見著呼吸正常,仍有氣在,情知活著,便同三位兄弟說了,讓他們寬慰心懷,然後大家一同使勁划船,駛往來時西北方向,只盼早些回了逍遙島,尋個大夫給五弟好好診治一番。


  卻聽駱大元續道:「水伯伯、水嬸嬸也真是疼你,我們天亮邊回來,他們竟然也站在碼頭上一直等到了天亮邊。唉,我爹爹媽媽倘若現在還活著,有這般疼愛我,那我可當真要高興死了。」說著,心中不免惆悵,愣愣得望著水若寒,傻傻得發起呆了。


  水若寒見大哥愁容滿面,愁眉不展,情知他思念自己爹媽,心中難過,斜眼看時,見其餘三位兄長也是這般心中不暢,二哥花弄影更是眼眶紅腫,淚水直在眼中打轉,隱隱便要落下淚來,水若寒心中看得難受,為了不讓四位兄長難過,便有意搭上話去,道:「你們救我回來后,我卻又怎的到了這兒?其中經過,大哥你快告訴我,好么?」


  駱大元乃是直率腸子,性情中人,當下聽見水若寒詢問自己,也便不再多去思念已故雙親了,瞪大眼睛望著水若寒,嚷道:「我們將你救回來后,卻是在碼頭上遇見水伯伯、水嬸嬸了。他們見我們救了你回來,高興不已,又見你昏迷不醒,心中直是擔心,知道我們幾個會武功,腳力好,便讓我徑直背你進入莊院內,先往他們床鋪上放了,又讓二弟、三弟、四弟分頭去找那個劉管家,說是找著他后,讓他去叫大夫過來,立即替你診治傷勢。如此這般,大夫來了后,也便給你把了脈,瞧了傷勢,說是不要緊,休息幾天也就好了。」說到這兒,心中忽然想起當日水痕怒罵那個大夫時的情景來,心中覺得滑稽可笑,不禁「哈哈哈哈」地仰天大笑起來。


  原來,逍遙島和快活島兩島相距較近,來回不過三四十里水路,四虎又是在二島之中水面上救了水若寒回來,因而沒划多久,已然回了逍遙島,船隻靠得岸來,四虎在石公碼頭上拋錨綁纜后,駱大元抱了水若寒便上了島。


  上島之後,水痕夫婦在碼頭上見著,頓時大喜過望,急忙迎上前去。待得瞧見水若寒躺在駱大元懷中一動不動,昏迷不醒時,高興之餘,心中直是驚慌心疼,焦躁不安。


  水痕情知四虎武功高強,腳力過人,急忙讓開道來,讓四人先行,示意駱大元抱了水若寒先上山去,進入縹緲山莊中,將水若寒放到自己屋內床上,好讓自己夫婦二人隨時看護。其餘三虎則去尋找劉遠,讓他喚來大夫,立即給水若寒診治傷勢。自己則與妻子加快腳步,奔跑起來,緊趕慢趕,往庄內飛快跑著。


  待得趕回庄內屋中時,大夫剛巧來到,「砰」地一聲,迎面撞了個正著。


  那大夫見水痕是莊上新當家,是自己新主子,出於奉承拍馬屁之意,便即出言寒暄幾句,想要討好一番,將來得些便宜,也是好的。哪知,馬屁拍錯了時候,水痕心中擔憂兒子,哪裡還管其他,見他羅里巴嗦,廢話一大堆,遲遲不去診治自己兒子,心頭火大起來,立即當頭棒喝,怒罵了他幾句,只要讓他快些動手,替兒子診治傷勢。


  那大夫一愣,心中懼怕,便即住了嘴,不再多說話,走到床前,看了看水若寒面色,把了把脈,恭身向水痕道:「少幫主只是疲勞過度,並無大礙,將養個三五日,也就好了。」


  水痕等人在一旁聽了,這才放了心。水痕見劉遠在側,便讓他送了大夫回去,多賞些診金。那大夫聽了,直是打拱作揖,連聲道謝,心中高興,暗暗偷笑,尋思:多拍拍馬屁,畢竟是好。我這次馬屁雖然沒有拍好,拍錯了地方,本該拍在臉上,卻是拍在了腿上,可是其中好處,仍是被我撈著了,嘿嘿,看來,以後給人治病,還得多拍馬屁,若要把病治好,先得把馬屁拍好,如是這般,我才能發家致富,偏安一方。


  水痕見二人走遠了,見著四虎在旁,情知他們為救自己兒子直是一夜未睡,現下想來,定然疲累得很了,心中疼惜他們,便有意讓他們各自回去好生安歇了,等到天亮再來看望自己兒子也是不遲。


  四虎本想再多留會兒,見水若寒遲遲昏睡不醒,自己等人留在這兒也是多餘,聽水痕這般一說,也便同意了,各自回去休息。


  水痕見他們出了屋子,自己則與妻子商量了,一同留守在兒子身旁,好生看護兒子,照料則個。這一照料,便是一天一夜,水若寒只是昏昏沉沉,迷糊不醒。水痕夫婦在他身旁陪護,寸步不離,生怕他突然醒來,見不著人,有個事情,那便糟了,竟是一天一夜都未曾合眼。


  天色大亮之後,水痕見兒子仍是不醒,怕適才為兒子診治傷勢那庄內大夫庸碌,卻是診治錯了,心中焦躁起來,便不閑著乾等,命劉遠去將庄內大夫故意支開,只要隱瞞住他,不失禮得罪了他,然後讓他火速下山去,偷偷去將島上所有村中大夫都請了來,一個一個,通統找了個遍,讓他們來給水若寒把看傷勢。


  島上諸多大夫來了之後,通過把脈察色,望聞問切,診斷良久,仔細查看后,嘴裡都是眾口一詞,只說水若寒所受傷勢乃是外傷,究其病因,是他體力過度虛脫所至,並不打緊,再過一陣,也就醒了,而通過醫學上「望聞切」三方面觀察,從翻看他周身傷情來看,水若寒身上除了幾處明顯的皮外擦傷之外,卻並未見任何明顯的青淤內傷痕迹,因而,暫時可以得出診斷結果,水若寒只受了些輕微皮外傷而已,並無任何致命傷勢,而至於另一醫學上的判斷依據「問」來說,水若寒人還暈乎著,卻是詢問不得,若要查出更多病症,那便只能等他醒來后再做進一步診治了。


  水痕見島上所有大夫都這般說了,心中無奈,寬慰之餘,也便讓劉遠多送些診金,瞞著庄內大夫,偷偷送他們下山去了。


  花嬌卻是心疼兒子,也不閑著乾等,心中想到兒子待會兒突然醒來之後肚子會餓,便特意將火爐拿到屋子外頭,往爐子上面爐口內放入乾燥柴禾,柴禾上面放上火絨,打著火刀火石,噼啪作響,將爐內生著了火,爐上放了鐵鍋,鐵鍋裡頭煮了皮蛋瘦肉粥,一手拿扇子對著爐口不停扇,一手往爐口內不住添加乾燥柴禾,卻是要將火苗燒旺盛了,藉助火勢,將一鍋粥給沸沸揚揚煮熟了,直要時時火旺粥熟,將粥燒滾,兒子一旦醒來,隨時都有粥喝。倘若粥熟透了,兒子仍未醒來,夫妻二人便先將那鍋香噴噴的爽滑皮蛋瘦肉粥給喝個乾淨,然後再行淘米煮粥重起一鍋,如此這般,反覆循環,直是要等到水若寒醒來能喝上口熱粥為止。


  其間,英雄四虎睡醒過來,吃過東西,都來看望過水若寒,見他遲遲昏迷不醒,心中也頗為擔憂,又見水痕夫婦臉色憂傷,神情疲憊,情知他們心中難過,操勞過度,出言想要替換他們,照顧水若寒一陣子,他們只是不讓,百般不肯,無奈之餘,只得好言安慰了他們一番,逗留一陣,覺得在這兒多待也幫不上什麼忙,又不忍見他們傷心模樣,便有意要迴避開去,相互示意一番,便不多留,一同出去了,心中只是對他們照顧水若寒這番良苦用心、疼愛神情感慨不已,艷羨得緊,對他們所做所為,請島上所有大夫來替水若寒瞧病,煮了好吃的皮蛋瘦肉粥來讓水若寒吃,都是一清二楚,所知甚多。


  水若寒卻是一直處於昏迷之中,對自己昏迷之事,只是渾然不知,啥也不曉,只覺得自己頭腦發脹,昏昏沉沉,自己到底是睡是醒,卻是不分彼此,晃若隔世,直到自己醒來,先聽了爹爹對自己的一番說話,知道大哥等人救自己經過,這時又聽了駱大元這番說話,方才得知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中許多疑惑,瞬時也便解了開來,清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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