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海星髮夾の愛情輓歌（4）

  和店長的交談只有幾分鐘。但說是交談其實只有短短的幾句話，大部分時間是留在那等待店長將髮夾修復好。


  從咖啡廳的後門出來，伊恩表情有些凝重。


  攤開手，位於手掌中央，是已經被修復完畢，甚至比修復前更牢靠的海星髮夾。真是難以想象，一個大男人干這種針線活相當熟練的樣子。


  之前說著親自交給對方，此刻讓自己代轉交，至於為什麼自己也不明白。在店長的眼裡，自己和那個女孩應該是陌生人才對.……伊恩不禁有些頭大，自己是不是又卷到麻煩的事情當中了。


  「你聽說過卡洛斯綜合症嗎？」店長當時的話.……摸著下巴，伊恩回憶著，沒聽說過的一個詞。是醫學界的專業術語嗎？

  看了下天空，現在大概是下午一點鐘，去圖書館調查下應該來得及。


  「卡洛斯綜合症、卡洛斯綜合症、卡洛斯……」嘴裡重複呢喃，陷入思考中，伊恩離開了巷子。


  咖啡廳的後面小巷陷入沉寂。


  十幾秒后——


  「雖然很想說學長和店長之間完事是不是太快了點……姐姐，卡洛斯綜合症是什麼？」女孩的聲音破壞了巷子的寧靜，蒂娜轉過頭好奇問道。


  在伊恩走後，之前怕被伊恩注意到，蒂娜手中的馬尾也放了開來。粉色長長的馬尾垂落下來。


  如打盹的蝙蝠一般，也可以說是資深級的忍者？

  慶幸門梁有夠高的，加上幼女的身材殘念，沒有被伊恩注意到，從始至終，腳勾住後門的門梁，姐妹兩身體倒掛在伊恩的頭頂上方，靜靜觀察著下方的少年。同時的，也偷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


  「這種聽起來就很深奧的東西別問我啊。」因為實在好奇少年與店主獨處時不得不說的故事，沒有第一時間離去，而是選擇守在這裡，本打算逼問來著的。但是聽到了意外的內容——雙臂抱胸，蒂法耗盡自己那可憐的腦細胞也沒得出什麼結論，「總之，先下來吧。」身體倒掛了這麼久，腦袋快要暈血了。


  鬆開腳，空中完美的旋轉一周，蒂法和蒂娜從門樑上輕盈跳下。


  「那麼，去調查一下嗎？反正也閑著。」蒂法朝妹妹提議道。


  「姐姐對待女僕的事情就特別的有精神呢。」蒂娜語氣有些吃醋。「今晚，要不要我穿女僕裝試試夜襲呢？」之前店長贈送的，兩套幼女尺碼的女僕裝被好好的裝在袋子里由自己拎著。


  「吾……吾路賽！」
……

  說到調查病症，找專家往往是最有效的？

  回到學院，因為之前住過了一次，蒂法和蒂娜來到了學院的醫務室。在護士的帶領下，順利的找到了醫務室的護士長大人。


  和一般的護士小姐所穿的護士制服不同的，白色的大褂，橙紅色頭髮的末端打了個髮髻，顯得端莊睿智。在蒂法和蒂娜敲門進來的時候，她正靜靜的坐在屬於護士長的位子上，透過半框眼鏡，黑色眸子注視著手中的讀本。當然，以上的外貌都不足以說明什麼，頂多算是美人的範疇，真正讓人在意的，是她根本不能稱之為人類，背後伸展的那對酒紅色羽翼……彷彿要燃燒起來的鮮艷羽翼。


  天使？但天使的羽翼是白色才對。而且，據說天使都是自帶聖光buff的才對？

  「護士長，有人找你。」護士小姐朝護士長提醒喊道。聲音讓正沉浸在書中故事的護士長——血羽微微一滯。目光從書本上移開，看向了要找她的兩個小客人，不認識的人。


  見她們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好奇盯著自己的羽翼，血羽表示已經習慣了，半個鷹身女妖的血統讓自己的身份和樣貌變得特殊。可以理解——不過，這兩個女孩要看到什麼時候？

  也似乎察覺到了護士長的心情變化，蒂法最先反應過來。急忙收回了失禮的目光。「那個，護士長阿姨——」


  「小鬼，你這失禮的打招呼跟誰學的？」令蒂法有些預料不及的，話剛出口，血羽的身形就閃到了自己的面前，靈敏的度、伴隨而來的還有漫天飛舞的紅色羽毛。「稱呼三十六歲的女性為阿姨不覺得很失禮嗎？」提住蒂法的馬尾拎了起來，血羽神色不善的教訓道。


  蒂法：「.……」


  尼瑪，三十六不叫阿姨難不成叫姐姐嗎？！


  「能問一下，護士長姐姐，卡洛斯綜合症是什麼嗎？」一旁的蒂娜直接問了出來。


  「卡洛斯綜合症？你們從哪聽來的？」意外的辭彙，抓住蒂法的馬尾的手不由得鬆開，血羽皺眉質問。


  「.……」難纏的角色，蒂法揉了揉自己被抓疼的馬尾退後，這種角色交給蒂娜對付。


  「這是秘密。」完全忽視血羽的護士長氣勢，蒂娜微笑。「難道護士長也不曉得嗎？」最簡單的激將法。


  「無聊的把戲……」確實，已經很少人知道了，所以才來這裡詢問的嗎……血羽將眼鏡摘了下來。平靜看向了蒂娜。「雖然不知道你們從哪聽來的辭彙，而且，你們本身也不像得了這種病，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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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洛斯綜合症.……得了這種病的人，基本和死亡者無異。」已經來圖書館找了半天資料的伊恩，在聽到他提出的問題，靛璇雖然疑惑為什麼會有面前少年已經見過的錯覺。不過並不妨礙自己對聽到了有趣問題的做出回答。


  「.……什麼意思？」因為圖書館書籍太多，盲目的找根本沒有個頭，伊恩只是不報期待的朝圖書管理員提出這個字眼而已，沒想到馬上就得到了答案。聽口氣貌似還很了解？


  「卡洛斯綜合症，又稱『死神的邀請函』，起源最早出現於距今七百年前前任帝國的卡洛斯地域，不同於尋常的能用治療術根除的疾病，這是比詛咒的亡靈系魔法更加殘酷絕望的，銘刻於靈魂的疾病。無論什麼時候突然死去都不會顯得奇怪的絕症……」淡淡的講解說道，靛璇繞過了伊恩，朝圖書館的深處走去。「由曾經的一個來自卡洛斯的強大亡靈法師向惡魔簽訂的契約，提取所有卡洛斯人的血脈，將家鄉親人的靈魂獻祭給魔王。雖然契約中途失敗了，卡洛斯的人民沒有立即死去，但是血脈的詛咒、靈魂的缺陷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停在了一個很少人光顧的圖書架面前，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灰色封皮的書籍，靛璇遞到了跟過來的伊恩的面前。「不管血脈怎麼稀釋也無用，擺脫不了死刑宣判的命運，由一個絕望的卡洛斯人編撰出來的死亡日記.……怎麼，要了解看看嗎？」毒蛇的眸子透露出來的有趣意味。


  灰色的毫無生機的封皮，映入眼底的血色字跡，憤怒、不甘、無奈、絕望.……字跡所傳達過來的情感。伊恩有些沉重的接過了書，沒有翻開。「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靛璇：「.……？」


  「卡洛斯人.……不，傳承了卡洛斯血脈的後代，他們的特徵是什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思索了下，靛璇緩緩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了伊恩手中的書。「不過這本書的作者，最為痛恨，最為歉意，同時也是他絕望崩潰的開始，在目睹到自己出生的子女們繼承了他發色的那一刻起……海洋的顏色。」
……

  「你的金髮很好看呢，boy~~」正在修復著髮夾，在伊恩有些坐立不安的時候，店長忽然這麼的讚賞道。


  「.……」你的頭髮不也是金色的。伊恩忍住沒說出來，他感覺店長還有下文。


  「姐姐我是染的哦，你看，發色很乾燥的對？」乾癟癟的，缺少光澤……店長陷入回憶般的摸了摸自己的金髮。「原來我的發色是大海的顏色呢。」


  「其實.……藍色也很不錯的。」或許在自己看來別人的發色好看，但在別人的眼裡自己也是他們羨慕的存在。伊恩想了下安慰道。


  「不……藍色是我們的厄運色呢。」然而，店長卻笑著感嘆了出來。


  「哈……」伊恩沉默。這.……只是簡單的迷信而已？
……

  店長那時候的話.……「原來.……是這樣嗎？」一切都聯繫起來了，伊恩掏出了懷中的海星髮夾。當初的女孩，在被當做政治婚姻的工具之前，首先要面對的，是在那之上更加殘酷的——既定不公的命運……

  小時候的那幕再次浮現腦中，沒有任何作假的，女孩真摯的解脫般的微笑。那是對她而言，最好的結局……

  ——手中的這枚髮夾，為何如此的沉重難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