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登場
“怎麽了?”
許晨光敏銳的從侯明臉上讀出了異樣。
“出事了,鎮政府被堵了,伊爾康的人鬧事。”
這位副所長都沒時間和他詳細解釋,粗略說了幾句,瞪了易大鵬一眼,就急匆匆的帶人趕往鎮政府處置去了,留下一臉陰沉許晨光和滿臉得意的易大鵬相對而坐。
許晨光心裏一陣驚異,但臉上仍是一片平靜,在轉過幾個念頭後,他先打破沉默。
“這事是你做的?”
“哎!書記,您沒證據可別含血噴人啊!這事和我沒一點關係!你亂說我一樣會告你誹謗!”
在同樣知道外麵已然大亂後,易大鵬卻是另一副神情,他像是放心了一般,頓時神情自若起來,他原本還怕那些人聽不懂話,擔心“這把火”點不起來,或者燒到自己,沒想到稍微“挑動”一下,居然真就把矛頭轉向了鎮裏,這讓他心頭一喜,知道現在攻守形勢逆轉,鎮上估計都焦頭爛額的處理群體事件去了,這許晨光的腦袋估計也得疼幾天,而這些人如果不求自己解決問題的話,整個關山都要被問責!
想到這,他嘴角按耐不住的笑了起來。
易大鵬嘴角抽動的奸笑讓許晨光直想上去打他,但他明白此時一定要更冷靜,更沉得住氣。
“你什麽意思?想進去了?”
“我沒什麽意思啊,許大書記,你說我打你,我認,就是不知道你現在還有沒有時間去管這些事噢,鎮上好像不太……太平吧?”
此時形勢逆轉,原本已經服軟的易大鵬態度一變,知道那些沒班上的山民就是他最重的籌碼,哪裏還像之前那樣由著許晨光出價。
麵對易大鵬赤裸裸的挑釁,許晨光嘖的一下,搖著頭撮了撮牙花子,有那麽一瞬露出了凶狠的目光,但隨即他又怒極反笑,低頭咬咬牙,神情十分壓抑。
“可以,你放心,我絕對把你送進去,就不知道判刑後你的政協身份還能不能保得住。”
“哎哎!書記,你千萬別替我擔心!我也不是第一天在關山混了,說白了,進去就進去唄,大不了就是判緩刑嘛,我就不信還能槍斃我不成?再說了,您這麽大一個“書記”,挨我的打,說出去,也不知道是誰丟臉哦?”
這話說的許晨光隻想動手,當即就想起身走人,不調解了,把這丫的送進去,全力爭取個實刑!
但他還是忍住了,這麽多年在紀委,受的明槍暗箭多了去,易大鵬這點道行算什麽?他性子早不複年輕時代莽撞血性,此時定了定神,反問。
“你進去了,你公司怎麽辦?”
“嘿……”易大鵬先是扯起嘴角笑了笑,雖然心裏一虛,但還是裝出毫不在乎的樣子:“我進去就進去唄,公司有人管的,再說了,我公司倒了的話,先急的說不定是你許書記呢!”
這話裏滿是威脅,意思是仗著那幾千崗位在手裏,易大鵬就有和鎮上拍板的資格。
“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嘛?你知道我現在代表的是誰嗎?”
此時話已經說透了,看著易大鵬滿臉故作的鎮靜,許晨光知道憑著早上的那點傷和證據來逼迫易大鵬還是差了一點點,就差那一點點……就能攻破這位關山首富的心理防線,就能在合理代價下給關山幾千人搶回工作崗位……可惜!
許晨光咬了咬牙,在這逼命的“決死時分”,他想到了自己留的那張“底牌”!
一張能夠撬動易大鵬,壓死這頭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他並不想用。
但此時他隻能站起身,慢慢走近這半山高的漢子。
“你……你做什麽?”
易大鵬對這不按常理出牌的許晨光本就有些發怵,不知道他這時走過來想做什麽,雖然體型懸殊,但這人莫名強大的威壓讓他不由的向後躲去。
沒想到,許晨光隻是站在他身旁,伏低身子,悄聲說了一句:“易總,我其實知道你的一個秘密……”
…………
一輛小車疾馳駛入關山鎮中心小學的大門,門衛看了看吉淼淼的工作證後,就聳聳肩,指了指對麵教務樓三樓,意思是“他們在那呢”。
吉淼淼收回證件,風風火火的小跑進那個大教室,一推開門,看清會議桌前的那張張苦瓜臉。
“欸……你怎麽來了?”
關山鎮機關幾十號人都被王廣發拉到了鎮上這間唯一的小學會議室裏,名義上是“事件處置指揮部”,但一群人坐了一早上了也沒討論出一個具體方案來,正是頭疼的時候,此時突然門被拉開,首座的王廣發一愣,沒想到居然是吉淼淼這“許晨光的嫡係部隊”找過來了。
“你們在這幹什麽?我過來時鎮上的路都堵了,車都走不通了!”
被單獨撇開的吉淼淼本就心裏窩火,加上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時竟然就站在門口,當著眾人的麵質問起王廣發來,台上的矮胖子被她這樣一問,倒是有些支吾:“我,我們在這開緊急會議,就是在……在商討怎麽處理這件事啊!現場已經派人去了,再說了,你……你剛剛那是什麽態度?這是對領導說話的語氣?有沒有組織紀律性了?”
這姑娘此時倒不卑不亢:“我……我隻知道現在我們急需給外麵群眾一個有力的說法,而第一步就應該是請主管領導到群眾的麵前去,隻有這樣才能服眾,才能安撫人心……”
就她說這話時,卻發現眼前會議室的眾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神突然全變得奇怪起來,現場莫名安靜,連原先近乎咆哮的王廣發,都定定的望向她,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物一般。
“我怎麽知道去哪找他……”
吉淼淼一邊囈語般的吐完想說的話,一邊順著眾人的目光回頭……她看見了一個難怪會引起場所有人驚異目光的身影:隻見許晨光此時正默默出現在她的身後!
接著,這個男人繞過目瞪口呆的吉淼淼,在全場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王廣發身旁的位置。
“你……你……”
許晨光這眾人眼中釀成今天這場群體事件的“罪魁禍首”,突然的出現,讓現場一片異樣的安靜,有太多人、太多問題想問眼前這位行事古怪的領導,在這瀕臨崩潰的異樣氛圍下,反而讓眾人不知怎麽開口,隻剩一張張空空張闔的嘴和一雙雙瞪大的眼睛。
最後還是喜出望外、感歎擔責之人總算出現的王廣發在按耐住心底激動後,冷著臉打破沉默,當頭就問道:“許晨光,你知道外麵是什麽情況嗎?!你這幾天去哪了?現在需要你向組織提供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把手這樣態度的一問,下麵原本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感歎抱怨都頓時收聲,知道此時王廣發必須要表明強硬的態度,這可是決定接下來關山鎮格局的關鍵時分。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都等著許晨光低頭認錯,做出檢討。
可他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徑直走到會議室正中位置,也不顧別人的目光,竟是對坐在王廣發身旁的黨建辦公室的副主任李姐,緩緩開口:“我是坐……”
“啊?”
一片驚訝聲中,李姐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許晨光畢竟是副書記,按道理是要坐在書記身邊的——正是她現在坐的位置。
李姐原名叫李素紅,也是關山的老資曆了,之前她因為有求於易大鵬,本就對造成今日“禍端”的許晨光不太服氣,今天開會坐位子時就故意占了許晨光副書記的位置,本以為他不會回來了,沒想到居然就這樣殺了回來。
“噢……哦哦,你,你坐吧。”
李素紅雖然心裏有氣,但看到麵色不善的許晨光,此時也趕緊讓出位置,許晨光倒也不客氣,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下大刺刺的坐在王廣發身邊,臉上毫無被問責的驚慌失措,反而是一臉淡定,不露悲喜。
“許晨光……”
王廣發還想發難,許晨光雙眉一抬,反問道:“王書記要我解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