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菊花豆腐（上）
沒材料了！
最先開搶的廚娘們已經前往廚房開始做菜，阿瑤瞠目結舌，她好不容易擠進去發現所有的菜籃裡面都是空的！
空的！
她倒吸一口氣。
樓上的看客看得最清楚，議論紛紛：「最後的那些人要慘了，沒有材料，就是有，都是爛菜葉，怎麼能做出好菜。」
「你看那個小姑娘就是，到手只有一磚豆腐，真慘。一磚豆腐能做出什麼花樣來呢。」
他們說的不是別人，正是阿瑤。
在最邊上的材料欄她搶到最後一塊的嫩豆腐，連忙放進海碗，用水浸泡，歸入到竹匾里，這才鬆了一口氣
「如果沒能拿到材料，可以寫下你需要的東西，旁邊有小廝可以為你跑腿代勞。」司膳太監說。
隨後她過去寫下紙條，等他跑腿回來。
廚房裡熱火朝天，搶到材料的廚子們要麼還在思索如何做，大多進入處理食材的環節。
廚藝比試的日子定在雙九重陽，雖然司膳太監說無題，但大多數人都圍繞重陽這個節日想菜肴，哪怕是做點心的，也不會腦抽選做粽子或者湯圓還有巧果這類節慶食物。
她瞄到別的灶頭，熱門食材是菊花、螃蟹、茱萸，搶到這幾樣東西的廚子如獲至寶，拿到這些就如同拿到了晉級的門票一樣，另外搶到珍稀食材如狍子肉、鹿肉、人蔘魚翅鮑魚的，多是酒樓的大廚，他們胸有成竹，拿到材料不假思索就做自己最拿手的菜肴，還有一個廚娘是做酥，現在這個天氣起了風，但也沒冷到要穿件棉襖，酥在這個時候還能趕上末班車，既能做看菜也能食用，一小碗酥酪可比得上她做五六份過橋米線了。
她這一磚嫩豆腐，有很多菜都適合做，但在這個比試上，要怎麼做才能好呢？
阿瑤看得出神。
一樓。
望月凝神屏息，在她前面坐著的是這天下尊貴的女人，庄宣長公主趙幼梧。
二樓的看客們原以為第一次、第二次長公主都沒有出席比試會場，第三次應該也不會出現，依然是由司膳太監出面代表她，不曾想到，她悄然地出現，落座在最好的包廂，隔著珠簾，前頭還有組織四司六局的官夫人們擋著。
「你徒弟只拿到一磚豆腐，你覺得她會怎麼做？」長公主問望月。
望月回道：「回長公主，豆腐做得方式多樣，她會用豆腐表現出重陽這個特別的節日，至於怎麼做，民女斗膽保密，說破了就沒有新鮮感了。」
「你說得有道理，那本宮就先等等，希望你的徒弟、珊瑚的師妹不會令本宮失望。」長公主眼神往後瞟道，在她的身後左右各有一個侍女，在她右手邊上是被叫做珊瑚的燕窩。
師徒相見，但有長公主在旁，兩人低眉順眼，中間沒有眼神交流。
那邊廂，阿瑤已經拿到老母雞、五花肉和火腿，她片下一片嘗了嘗味道……一般，不算是上好的，優點大概就是不算是壞的吧，還好她只是拿來稍微提鮮。
老母雞、五花肉和洗去表面油脂的火腿熬高湯，撇去浮在表面的油脂。
旁邊的人看她的舉動不過做最普通的高湯，沒有特別的地方，心裡暗暗嗤笑，又有一個對手落敗。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
陸續有人舉手示意他的菜已經做好，堂上的小二唱和著菜名，每個端菜出去的廚師廚娘昂首挺胸，深信自己都是最好的那一個。
「東來正店蘇廚娘，洗手蟹！」
「李家糕點李廚子，金玲菊蒸糕！」
「秦氏腳店秦廚娘，漢宮棋！」
「凝廚娘，滴酥水晶鱠。」
隨著小二唱得菜名越多，間次越頻繁，廚房裡頭的人心浮動，還沒做完的人急得滿頭大汗。要知道，評委吃得越多，肚子撐圓了，而自己的菜還沒做好，等到做好的時候，都不知道她們還能不能吃下，味蕾會不會遲鈍影響判斷。
阿瑤也豎起耳朵仔細再聽，做得最快的人，一個是做糕點，做看菜，其次少數是做蝦蟹的，像洗手蟹，橙子蟹這樣的菜肴，再然後陸續有肉菜和素菜，以及大批量的菊花菜上去，各種花樣的炸菊花，類似梅花餶飿一樣的菊花餶飿。
她周圍做濃油赤醬類型的大葷或是硬菜快要做好，她算著時間，等他們那些大魚大肉，味道濃重的菜都上完，她的湯羹也就做好能接上了。
沒錯，她做的是湯羹。
湯羹上得時間和做的方式會對評委的評判有一定的影響，過早得端上去，湯湯水水給人留下印象不深，如果前後都是素菜，則淪為平庸的陪襯，而如果是在味道濃烈的肉菜之後端上一碗解膩的湯羹，既可以讓味蕾重新活過來，又能使得肚皮稍微放鬆。
必須得掐著時間上。
阿瑤繼續搖著扇子煽動爐膛裡頭的火勢，同時，另一個鍋開始燒水了。
她的嫩豆腐馬上派上用場。
……
「是不是有貴人？」樓上的人看了一陣發現小二唱菜以後，廚子端著菜來到幾位官夫人的面前，但是菜卻被侍女端走，掀開珠簾，在重重帷幔之後的女子前走過，又再端出來才輪到官夫人和大廚評審品嘗。
「難道是……」
「極有可能！」
有的人猜測，對過暗號大家想得都是那一位，不由得激動起來，這場比試裡面的看點又多了一個，哪道菜有幸短暫地停留在「那個人」面前被品嘗。
「目前有洗手蟹、漢宮棋、水晶鱠在裡面停留了，好像端出來的時候被動過！」
包廂內長公主在侍女的伺候下洗凈手，抹了嘴巴，補了口脂，托著腮道：「這屆廚娘不太行啊，做得好的沒幾個，要麼就是肉質硬，要麼就是醬料味道重把魚肉的味道蓋過去，只有洗手蟹強差人意。」
望月知道自己的徒弟大多是沒希望了，長公主補口脂就意味接下來她不會再吃東西，端來的食物只能走過場。
東坡肉在她前面還沒走近，長公主就皺眉讓侍女拿開：「拿下去，肥膩膩的！」
「孫娘腳店瑤柱，菊花豆腐！」
來了！望月和燕窩精神一振，不由得開始為阿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