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回禮
很多人暗裡都笑阿瑤傻，為了一個「不要」她的女人的生辰耗費大量的錢，真不值得。
肚子里泛著酸泡泡，又眼紅她送出去的禮物，從驚鴻一瞥露出想容坊禮盒還有那些布匹，阿瑤的家底比他們猜想的還要多啊。
有的人心思活絡起來。
院子里，桂樹綠葉掩去毒辣的午後陽光，石桌邊上一盆盆食材擺放在地上，那些都是清水洗過的黍米、綠豆、黃豆、一個個紅潤流油的鹹鴨蛋黃，熬成細密成紗的豆沙上還用豆腐布蓋著，籮筐裡面放著粽葉、細繩等。
余娘王姨登門找阿瑤一塊裹粽子，阿瑤一個人也是裹，多兩個人還能聊聊天，欣然答應。
她們坐下抬眼就能見到一畦田綠綠蔥蔥，阿瑤搭建了竹籬笆和棚架，籬笆引了絲瓜，一場驟雨過後，便瘋狂地攀滿了竹籬，綠葉間開出淺黃色的小花，棚架引了葡萄，現在還沒結果，只長出了幾片葉子，但已經成了小狗子最喜歡的地方，大狗子更喜歡在桂花樹下乘涼。
風起吹過帶來幾分水汽，那是來自後院池塘，池塘中間壘了幾塊布滿青苔的山石，上有掌心大小的亭台一座，池塘里的荷葉還不大，大白鵝繞著山石游來游去，就像是巡邏領地。
「你家越來越漂亮了。」余娘由衷讚歎，「看著賞心悅目，打理得真好。」
「謝謝。」阿瑤笑彎了眼，學著余娘的手法扎粽子。
余娘包粽子利落，幾圈繩的事就把粽子裹的嚴嚴實實不露出一顆米，幾秒就完成。
王姨和余娘在聊天，阿瑤多數在聽，她不太會裹粽子，還在起步階段，得多練練。她們聊著聊著情不自禁就聊到阿瑤備禮上面，當事人就在身邊，王嫂尷尬，把話頭打住。
阿瑤抬起頭：「錢是姐姐留下準備給她的，我不過負責傳達心意，借花獻佛。」
她說得半真半假，王姨余娘倒是相信，聽她提起她姐姐，又問：「你姐姐還沒來找你嗎？」
她搖搖頭。
生怕惹起阿瑤傷心，王姨安慰，又轉口說起粽子的包裹，有長筒形的，有牛角形的，四角、五角不在話下，給小孩子吃的粽子是一串吊起來的小三角粽，一串五個，可以讓她們提著玩，粽子裡頭還能包裹不同的餡料。
阿瑤聽得全神貫注，耳朵動了動，遲疑：「是不是有人喊我？」
王姨和余娘側耳仔細聽了一會：「好像是的，出去看看。」
三人走到外面，只見一列牛車向她們行駛來，共有五輛牛車，最前面的是各種盒子，緊跟后的是布匹，最後那三輛是幾個大水缸看不出裡面放的是什麼。
「天，誰家下聘禮啊？」周圍鄰居出來看熱鬧。
領頭的人小跑幾步，來到阿瑤的面前：「請問可是瑤柱姑娘？在下來自福海鏢局，受望月委託把貨物帶到你手上，麻煩你出示憑證。」
阿瑤張開了嘴，她的賀禮才送出去沒多久，望月師父這麼快就回禮了？不對，福海到京城路途遙遠，這應該不是回禮，想著憑證，她連忙把隨身攜帶的信物掏出來，鏢頭比對，確認無誤，就將信件和清單一併給了阿瑤讓她驗收。
王姨把余娘拉到棚架下：「以後聽見外頭那些人說瑤柱沒娘疼之類的話別搭嘴。她娘遠在福海都給她準備了這麼多東西，布料我看了一眼，都是好料子，能做出幾身夏裝和冬裝，可見是有心人。」
「恩，我會注意的。」余娘點點頭。
阿瑤對著清單盤點，那三缸的水缸裝的是海產河鮮，兩缸貝類、一缸魚類，一車乾貨，有章魚蚝鼓淡菜紫菜昆布花膠蝦米，另外還有蚝油、咸牛奶粒、鹽、紅糖黃糖甚至有一包冰糖之類的特殊調料和小吃，一車布料，最前頭的那一車則有珍珠、珍珠粉，來自異國他鄉、經過望月二次製作的香料，虎頭帽和五彩絡子，這兩樣是特地給她過端午的。
【燕窩的事我已知，她生性要強，心有所決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能照顧好自己。你常在家中不諳世事，有一分聰明，兩分膽小，三分蠻力，五分天真，最讓我放心不下。還好這次挑的住處尚可，多結交近鄰友好相處，遠親不如近鄰，有她們照料我也能放心一二，可從缸里選一兩條魚送給她們。此外，腳店繼續做著，廚藝一事熟能生巧，巧能知新，不可荒廢。等你生辰，我會過來一趟給你主持及笄，到時要考你作業都做的怎樣。】
阿瑤看著書信被望月感動到眼底潮紅，翻到第二頁，無語哽咽。
及笄趕來她很感動，如果沒有考試就更好了！
她拆開書信是背過身去，王姨和余娘見此也不想打擾阿瑤，「瑤柱我們先回去了。」
「誒。王姨、余娘等等。」阿瑤抬頭眨眨眼睛，把眼睛里的水汽眨光，轉身叫住她們留步，從廚房水缸裡面撈了兩條海魚，用麻繩穿好：「我娘特地吩咐這兩條魚送給你們，感謝你們的照顧，你們拿回去做紅燒、或者晒成魚乾，留待日後食用都可以，海魚生活在海水裡面，千萬不要用井水來養，它們無法適應很快就會死的。」
「那怎麼好意思。」王姨和余娘說，在阿瑤再三勸說，最後說這條魚被我們折騰死了，我拿回去給你們換兩條活潑的，她們兩人才趕緊把魚拿回家去加菜。
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的，阿瑤站在門檻送走她們想到。
王姨是，余娘是，給她爭取端午廚藝交流的入場機會的孫娘也是如此，這條街大部分鄰居點頭之交；幫助她的莫行樂，還有羈絆加深的裴朔也是，幸好自己足夠幸運，能遇上心有善念的好人。
送來的海魚和貝類，請他們來吃。
說曹操曹操就到，莫行樂登門而至：「小瑤柱，你端午傍晚有空不，想請你到我家做一次端午小宴。」
「好啊，請進來詳談一二。」
……
端午。
大清早阿瑤就來到孫娘腳店。
李剛和李柔兩姐弟準備好擔子，她們把各式各樣的粽子蒸熟，放入砂鍋裡頭，到時候一個擔子一邊是小火爐和砂鍋，一邊的是粽子，客人有需要就重新溫熱，李柔也要挑擔，她的擔子相對輕了許多，裡面是茶壺和小茶碗，還有幾袋阿瑤特製的桂花烏梅，放小半塊紅糖，用熱水沖開就成一碗桂花烏梅湯。
孫娘：「我讓宋方跟著你們兩人去吧。」
李剛：「不用了老闆娘，我跟李柔兩個人能忙得過來，不說了，我們得趕緊出發，晚了就占不到水井附近的好位置了。」
「現在時間尚早，我跟他們過去看看吧，然後差不多我再去府衙那邊。」阿瑤的提議得到老闆娘的認可。
她幫著李剛李柔把擔子挑到護城河畔，青色迷濛的天幕下，護城河邊已經有了不少攤販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