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嚴刑
這句話同樣發生在其他房間之中。
「你們到底是誰!」方家寶卸下眼罩,大聲嚷嚷,與裴朔不同的是,他被五花大綁,綁在柱子上,蒙住眼睛的黑布也被扯了下來。
房間里有一個人,相貌與他們不同,手裡拿著皮鞭,邊上放著刑具。
這是北夷人!
方家寶的瞳孔猛地一縮,意識到自己下場不妙,緊閉嘴巴噤聲,生怕他們的皮鞭落到自己身上,擠出難看的笑容:「幾位英雄好漢,有話好好說,」
「若你肯乖乖配合,自然不用吃苦頭。」北夷人用蹩腳的官言說道,方家寶當時冷汗就下來——要完,他在說什麼,一個字都沒聽懂。
啪——
皮鞭破開空氣,抽在皮肉上,長鞭的末端甚至帶有倒鉤,當它抽離,當場皮開肉綻。
裴朔眼皮顫了顫,每次長鞭抽在他身上,渾身抽搐一次,很快他就低下頭,暈死了過去。
「哧,你們也就只能這樣,半點長進都沒有。」李勇武渾身浴血,原來靛藍的衣襟現在濕噠噠,一團團污黑。他狠狠吐出一口氣,嘴角歪到一邊,嘲諷笑道,「老子最不怕就是你們這手段!來呀,往我胸膛上來抽,最好弄死老子,不然,老子百倍奉還!」
與李勇武相隔沒多遠的刑室中,百夫長的「待遇」是最為隆重的。
門外值守兩人,門內三人,四雙眼睛齊刷刷落在百夫長身上。
一人把玩從百夫長身上搜下來的腰牌,確定無誤他就是這次領隊人,細柳營中具有話語權的人。
他朝另外兩個人點了點頭。
不用多說,先用刑輪流將百夫長招呼一遍。
平時隨和不太講究,在方家寶眼中跟李勇武狼狽為奸的百夫長,硬是一聲不吭吃下所有苦頭。
「是個硬骨頭。」那兩個人用北夷的語言交流。
期間陸續有人過來彙報說很多人並沒有吐出隻字半語。
百夫長能聽懂北夷的語言,那些人的話似春風拂過傷痕,身上的疼痛算得了什麼,心底的自豪油然而生,我們細柳營多的是心志堅定的人!這就是我的兵!
那人的目光瞥見百夫長眉梢的喜悅,冷哼:「軍師不是做出讓人心智迷亂的藥粉嗎?不用找人試藥,眼下就有現成的,讓他送過來。看你還怎麼嘴硬!」
最後的話卻是對百夫長說的,拂袖離開,將剩餘的事情交代他的部下去做。
另一頭,方家寶看到面前的那個人舉起皮鞭就嚇暈過去。
那人好笑,見過怕的,沒見過怕成這樣的,當即提起一桶冰水往方家寶潑去。
方家寶悠悠轉醒。
被冷水刺激瑟縮,鞭打的聲音明明早就響起,可等到似乎沒有特別冷的時候,劇烈的疼痛才從四肢緩慢傳來,告訴他,他挨了一鞭,疼痛像海潮一般席捲,疼得他腦子空白,手指腳趾蜷起,過了半晌,哇地一下哭嚎。
「好疼啊!!英雄,求求你不要打了,我上有老,下有剛出生的弟弟,你想要多少錢,我給你賺,求求你不要打了,你讓我做什麼都願意!」方家寶還在嚎道。
他嗤笑一聲,讓這種人做事,就一鞭子就足以讓這個小孩叛敵。「我問你,一年前在飛虎嶺的人是誰?」
「誰……?」方家寶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這句話來得忽然,他腦子轉不過來,見眼前的人又揚起鞭子作勢要抽,嚇得他哇哇大叫求饒。
電光石火,生死之間,他腦海出現了一個人。「有有有,他叫裴朔!」
「一年前,他負責給飛虎嶺提供磚石,每天都要挑一擔上山,後來……後來他就不用挑磚,也不用砌城牆,直接在城牆上巡邏。」
「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裴朔也在這,跟我年紀差不多大。」
方家寶稀里嘩啦倒豆子一樣,當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的時候還不忘偷瞄著面前這個人。
似乎,是過關了吧?
裴朔啊裴朔,不是我的錯,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是沖你來的,不能牽連無辜。
而且,他說的好像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跟雁門沒有直接關係。
方家寶琢磨。
只見面前這個男人忽然冷笑,眼神猶如對待廢物一樣輕蔑:「裴朔有你這樣的兄弟真是倒了八百輩子的血霉,呸,豎子!」
朝方家寶吐了一口濃痰,依舊不解恨,當臉抽他一鞭子。
風聲呼嘯,他撇過頭緊閉雙眼,可渾身動彈不得又能躲到哪裡去,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過不久皮膚好像被蠻橫的力量左右兩邊撕扯裂開,溫熱的液體溢出,腥氣爭先恐後竄進他鼻子里,那是他的血,他破相了,他……
方家寶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痛暈過去,喉嚨像被堵住,徒勞地把口張得大大的,目眥盡裂,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額頭掛滿的汗水,密密麻麻,當細小的汗珠互相吸引凝成豆大的汗水,再也承受不住重量,一路滾落到傷口處,又如觸碰到沉默的開關。
「啊!!!!」
尖叫衝破屋頂,好幾間刑室被關著的細柳營兵卒不約而同抬起頭看向外面。
「聽到沒有,不肯配合的下場。嘖嘖,你們百夫長叫得可真慘。」審問的北夷人並不知道喊聲是誰發出來的,但並不阻礙他們打擊這些雁門士卒的自信心。
裴朔同樣被冰水「潑醒」。
疼得抽搐,疼暈過去的小動作,都是他演出來的。
北夷人凈往他身上招呼,他在平安鎮買下的藤甲起到很好的保護軀幹的作用,所在的刑室又是光線昏暗,一時半會看不清他身上有沒有血跡,但不能拖太久,時間一久,肯定會被識破的。
裴朔悄悄轉動手腕,企圖讓捆綁他手腕的粗麻繩磨損鬆脫,但除了在自己手腕勒出紅痕,再無其他效果。
門突然被推開。
進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上來捏住裴朔的下巴,瞧牲口一樣,用北夷語跟後面的人說:「他應該就是裴朔。」眼睛往下一掃,發出疑惑的聲音,裴朔心一緊,那人忽然將他衣服下的藤甲給扯出來,往地下丟去。「挺精的啊,給我好好的『招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