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宮中·折損雙嬌餘獨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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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盤置於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夾一枚黑子落在已經進行至一半的棋局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窗外的鳥鳴聲漸漸變得婉轉,曾經遷徙去往南方的鳥兒似已悉數歸來。
“歧王今日怎有空與我對弈?”陸亦桐眼睛一直注視著棋局,並未抬眼。
“近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我想著或許進宮來可以為皇上稍解乏悶。”歧王話畢,又一枚棋子落下。
“歧王的棋藝似比從前更加精進,”陸亦桐看著棋局笑笑,將一旁的茶執起喝了一口“這白子看似紛亂,卻是設下陷阱,步步緊逼。”
歧王亦是一笑“哪比得上皇上顧全大局,黑子已成勢力又伺機而動。”
“最近宮中繁事甚是擾人心境,由你來與孤下棋,孤甚是歡欣,”陸亦桐抬頭看了看歧王,眼神柔和起來“我們有多久沒這樣下過棋了?”
“大約……”歧王將一枚棋子抵在唇上,是一片冰涼“有幾年了吧。”話畢,一枚白子又落下。
“孤都不記得上次與你對弈是何時了,”陸亦桐笑笑“你要常常來宮裏才好。”
“一定。”歧王保持著他那冷冰冰的微笑點了點頭,而後,手中棋子落盤,他一聲悵然“我又輸了。”
“你分明就在讓著孤。”陸亦桐搖搖頭“你原本勝券在握。”
“開頭順利並不意味著結局就會如此,”歧王表情未變分毫,手已經將棋盤上的棋子拿起放回了棋盒“棋局瞬息萬變,輸贏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
這一局結束,陸亦桐與歧王二人將棋子分別放好,見時間還早,便想要舉棋再開一局。
“皇上,”卻是這時,決明走了進來,先是行了禮,而後便拱手“無常司玉竹大人到。”
陸亦桐欲落子的手指一滯,他抬眼看了看歧王,歧王便笑了“皇上有要事,臣先行告退。”
陸亦桐點點頭“那這棋,我們改日再下。”
歧王頷首行禮,而後便服身,往門外走去。
“歧王殿下。”玉竹在門外見歧王走了出來便行禮,他身後的玄芝亦是服身,隻是心裏不由疑惑,這歧王一向連早朝都不勤,今日怎的有空來這養心殿與皇上下棋。
便是心裏不解,卻不敢表現出分毫。
歧王倒是神色輕鬆“近來諸事繁雜,便是辛苦玉竹大人了。”
“此乃臣的本分。”玉竹拱手,而後便隨決明進到了殿中。
宮中春色滿園,歧王從養心殿出,便往後園走去,一路欣賞著周圍花朵,眼睛卻一邊還到處似是尋找一般。
很快,他走到了湖邊,便見著不遠處,鈺貴人正閑庭信步賞花玩樂。
“鈺貴人,”歧王快步向前,服身就是一禮“真巧。”
“歧王殿下。”鈺貴人亦是微笑著還禮“怎今日有空來這後園轉轉?”
“這永安城裏,那裏還有比著皇宮中還美的春色?”歧王笑笑“且聽聞這芍藥已經結了花苞,邊來看看可有已經開了的。”
鈺貴人淡淡歎了口氣“這芍藥原本是錦貴人最喜的花,可惜如今……”
“斯人已逝,還請鈺貴人節哀,”歧王說到這裏,聲音忽然低下來“此事,確與黑無常有關?”
鈺貴人側首看看宮人,便是也壓低了聲音“確與黑無常有關,”她又將聲音壓低幾分“那日你未進錦貴人內室,並不知內裏情形,當時皇上也說了些讓人沒有頭緒的話,後來玉竹回來,我這才想到是否與黑無常有關。”
“也就是說,黑無常是在知道華美人死後,又將其做成了上吊自縊的假象,”歧王眉頭皺了皺“理由呢?”
“放長線,釣大魚,”鈺貴人緩緩抬起了眼睛“恐怕,我們的計劃,黑無常或許已經查清了三分,不然,他斷斷不會將此事包庇。”
歧王輕笑一聲“想要確切證據來將我徹底擊垮嗎?”
“不知歧王殿下可有查出什麽線索?”鈺貴人問道“我記得,歧王殿下查黑無常已久。”
“並未,黑無常神出鬼沒,我與佐丞至今都未查出絲毫線索,”歧王無奈的歎了口氣,而後眼珠一轉“我今日進宮,就是想到,或許,這宮裏的人會有些許線索,畢竟,那黑無常簿,不是要由黑無常主親自交予皇上嗎?”
鈺貴人恍然“如此,便是與皇上長久相處,或許會知其一二。”
“正是此意,”歧王露出一個欣慰的笑“並且,如今錦貴人與華美人雙雙折損,宮中之棋能用的便隻有你,有了寵愛,你枕邊耳語幾句,或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消息。”
“我盡力。”鈺貴人語氣淡淡的。
“我知你心裏念著知靈君,你放心,我為你已經備好了計謀,”說到這裏,歧王不由輕笑了兩聲“貝西散。”
“什麽?!”鈺貴人的腳步生生頓住“你可知那是什麽樣的罪名?!”
“別怕,我已將此事交予常山,他為你請脈時,便會將貝西散交予你,至於怎麽用,便是由你決定,”歧王的笑卻是輕鬆“如此,便是保了你的清白,知靈君那邊,我以後會解釋清楚,其餘的精力,你便想想要怎麽找到我想要的線索。”
“常山怎麽會有貝西散,此物乃是嵐國禁忌,他乃宮中太醫,便於此物絕不會牽扯上什麽關係。”鈺貴人麵色稍顯嚴肅,歧王卻被鈺貴人的神情逗笑了。
他掩嘴笑了笑,而後才搖了搖頭“你啊,我以為你會想到的,”他又笑了兩聲“華美人不過死了一日,你就將北原忘得一幹二淨了?”
鈺貴人的眼睛因緊張而不自然的眨了一下“歧王殿下此法過於冒險了。”
“冒險?”歧王挑了挑眉“我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隻要將我說的事做好,便不是冒險了。”
“讓常山小心些,”鈺貴人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便隻好囑咐幾句“近來宮裏查的嚴,別出什麽岔子。”
“放心,鈺貴人,他若是敗露,我定是自身難保,誰會和自己的命過不去呢?”歧王笑容漸深“你啊,可是我在宮裏最得意的棋,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