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華街·肉送虎口且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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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蘇!玉蘇!”玄芝一邊喊著一邊小跑著進到醫館的內室。
玉蘇無奈的笑笑“我又不會跑掉,你這麽著急幹嘛?你看,氣都喘不勻了。”
玄芝卻毫不在意,他手裏捧著個帕子,帕子裏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此時已經有些沾濕了。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玉蘇問道。
“給你的,”玄芝笑嘻嘻的說道“把手伸出來。”
玉蘇一聽是給她帶的東西,便將手自然的伸了出去。
“有點涼。”玄芝一邊囑咐著,一邊將那帕子遞到了玉蘇手上。
玉蘇剛接過時,眉頭不由一皺,雖然玄芝說過這東西有些涼,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冰,是入骨的寒氣。
她狐疑的抬眼看了看玄芝“你這是又耍什麽把戲呢?”
“你打開看看。”玄芝倒是笑笑,一臉期待的模樣。
玉蘇見玄芝如此欣喜的表情,便慢慢將手中冰涼的帕子揭了開來,卻是慢慢見到其中包裹之物時,眉眼不由彎出一個弧度。
“雪?”玉蘇笑道“是雪!”
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伸出手指碰觸著。
“想著今年的雪你還沒見過,便給你帶些來。”玄芝見玉蘇高興,自己也柔和的笑著。
玉蘇看了看窗上阻隔風霜的薄紙“我記得,這雪已是下了幾日,怎你還能得來如此未化的?”
“今日和玉竹進宮來著,宮中的樹上還有屋簷上有好些殘雪,就收集了些來。”玄芝笑笑。
“還是你機靈。”玉蘇眼睛看著雪,麵容上是些許柔情“對了,玉竹怎麽沒來?”
“他從宮裏出來,便先回無常司了。”玄芝說道。
玉蘇點點頭“宮裏定定是傳了什麽消息出來。”
“是有一事,但不是宮裏傳出來的,而是你猜出來的。”玄芝沉聲道“歧王果真要除掉雪見。”
“怎麽會這麽快……”玉蘇喃喃道。
“我們也沒想到,川柏帶來的消息,說歧王給了他三日,三日內救出雪見則逃出生天,若是沒救出,則……”玄芝歎了口氣“毒弑。”
玉蘇沉了片刻“不對……”
“哪裏不對?”
玉蘇皺了眉頭思索,卻最終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在某個地方,我隱約覺得……不對勁。”
玉蘇心中明白,歧王這樣做便是根本沒給雪見留下半點退路,或者說,他之所以這樣計劃,便是認定了川柏救不出雪見,這樣看來,雪見便是必死無疑,而歧王想要的便是這般,借由他人之手將雪見除掉,再將一切罪責扣在別人頭上。
表麵上看,歧王若是將此事用作測試川柏倒是很好理解,隻是,若是將這一切深究,便是似乎有些得不償失,歧王理應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這讓玉蘇腦中十分混亂。
“對了,玉竹有沒有說我們要如何做?”玉蘇將自己的思緒打斷,啟聲問道。
“演戲,”玄芝說“玉竹說讓我們演一出戲。”
“演戲……”玉竹喃喃道“歧王可有同川柏說過,若是救出雪見,他們會如何接應?”
“你還記得華街上那個賣甜糕的老伯嗎?”玄芝道。
玉蘇恍然大悟“如此明顯的線人,我竟從未發覺。”
“便是從他那裏接應。”
“你們的計劃可是讓川柏與老者無法碰麵?”玉蘇追問道。
“那是自然。”玄芝有些不明白玉蘇為何用焦急的神情問這樣的問題。
“玄芝……”玉蘇沉了一會兒,忽而說到“我們,一定要讓川柏與線人接應上。”
玄芝一愣,他沒想到玉蘇會如此說“為何?”
“因為,有件事,我必須確認一下。”玉蘇麵色沉寂,聲音透著讓人無法拒絕的肯定。
“隻是……”玄芝猶豫道“讓川柏與線人接應,那雪見便是見到線人說出實情可如何是好?”
玉蘇看了眼門外,搖頭無奈道“其實,我們應與青黛早一些熟絡的,”她笑笑“幸好有你,玄芝。”
“什麽意思?”
“若是提前給雪見吃了說不出話的湯藥,便可了。”玉蘇緩緩道。
“這便是個辦法,”玄芝思索後點點頭“隻是,我還是不明白,你是想要確認何事?”
“我不能說,玄芝,但是,對無常司而言絕對是有利的。”玉蘇握了握玄芝的手。
玄芝感觸到玉蘇指尖的一片冰涼,不由歎了口氣“可此事並不由我布置,還要告訴玉竹,讓他決斷才行。”
“好。”玉蘇看著手中越來越稀薄的雪,說道“若他不願,便讓他來同我說,隻是……此事必須這樣做才行。”
玄芝看了看玉蘇的眼神,不由歎了口氣,他不知道玉蘇到底是想到了什麽,隻是這樣布置實在異於常理,且將川柏這樣送入虎口實在太過冒險,但他亦是知道,玉蘇所確認之事,定是有關於大局,她不說,定是有她的理由。
“川柏可知若是救不出雪見,歧王會用什麽法子給雪見以毒?”玉蘇問道。
“沒有,”玄芝搖搖頭“川柏說歧王恐無常司將藥查出,便要他第三日去取。”
玉蘇恍然,這賣甜糕的老伯會用什麽法子這已經顯而易見。
“你說……若是川柏知道自己手裏拿的就是要將雪見送入黃泉的東西,他還會喂雪見吃下去嗎……”玉蘇聲音很輕很輕,若遊絲,眼睛裏空洞的悲切。
玄芝沒有說話,他心裏也沒有答案。
“若是我,定是一開始便下不去手,是要與她說很多很多話,將那些沒能說出的話說盡,在最後不得不下手之時,才會猶豫著要不要進行下去。”說到這裏,玉蘇歎了口氣。
片刻,她才又開口道“你們的計劃定在何時?”
“兩日後。”
“兩日後……是小年啊,真是個好日子,”玉蘇淺淺的笑了笑“果真是玉竹。”
“什麽?”玄芝問道。
玉蘇搖搖頭“沒什麽,隻是如此算來,便是看完煙花,就要離開了。”
玄芝垂了垂首,並沒有說什麽。
“玄芝,第四日,你與玉竹去慎刑司的時候,我要與你們一起去。”玉蘇說道。
“你這……”玄芝看著玉蘇還有些蒼白的唇與消瘦的麵頰,有些生氣但又舍不得發怒,便隻吐出兩個字來“胡鬧!”
玉蘇笑笑,柔聲道“最後一麵,總要去見見,況且我現如今已經大好,隻是去同雪見說幾句話,又不是什麽上戰場的任務。”
玄芝無奈,隻好搪塞道“我會同玉竹說說的。”
“好,”玉蘇盈盈一笑“多謝。”
“謝什麽,隻是幫你問問而已。”玄芝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玉蘇垂眼看向手中,那帕子裏的雪受了屋裏的寒,不知何時已經化盡,雪水浸到了帕子裏。
“雪化了……”玉蘇歎了口氣,而後眉眼笑著,抬頭對玄芝說“今日之物,我見後很是欣喜,謝謝你,玄芝。”
“沒事。”玄芝接過那濕噠噠的帕子,一邊擰著水一邊笑道。
“也幫我謝謝玉竹。”玉蘇柔聲道“且同他說,我明白的,一直都明白。”
玄芝的雙手忽而一頓,良久,隻說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