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華街·墨灑赤珠白衣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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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縷什麽時候不見的?”南星知此事再如何防備也會發生,於是也並不懊惱,語氣隻是急迫卻不憤怒。
玉蘇歎了口氣“就是方才,雪見想吃糖糕,我隻回頭看了一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雪見站在玉蘇的身旁,頭低著,看不清她的表情。
“沒事,不怪你。”南星歎了口氣,對雪見柔聲道,而後又轉向了玉蘇“一會兒你定要片刻守在雪見身邊,刀劍無眼,守好她。”
玉蘇見南星眼神有些異樣,但此時並不能多問,於是隻得點了點頭。
無常司眾人見繁縷已逃,便立刻備馬將要去追,他們看著南星,玉竹不在,南星便成了他們的主心骨。
“如此片刻,他們定是逃不遠,”南星翻身上馬“川柏你帶十人鎮守無常司,選兩人去繁縷家中查看,其餘人馬隨我去追!”
南星話畢,便隻留了陣陣打馬聲與馬蹄聲聲聲入耳,華街之上塵土飛濺,將半個永安城染成了灰色。
而這時,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躲過了無常司眾人的眼睛,自側門悄悄進入了傾夢樓。
朝顏本在一樓隨酒客看著那麵前揚起的塵土七嘴八舌的說著話,卻餘光一撇,見二樓的鮮紅花朵盛開豔麗,她盈盈一笑,說塵土太大,需上樓換個衣裳便笑盈盈的往樓上走去。
她推開門,見到來人不由一驚。
“夜梟?!”她道“你怎麽……”
夜梟因任務凶險,向來皆是選用身體強健且必然忠心的男子,而此時回來的夜梟麵容枯槁,身形消瘦,與先前的模樣大相徑庭。
“先別管我,”夜梟表情冷峻“你趕快給八爺送信去,繁縷不是北原公主。”
“什麽?!”朝顏的瞳孔瞬間放大,身形不由一滯“無常司可是找到了骨笛的。”
“假的,”夜梟道“真正的公主,另有其人。”
“可是玉竹與玄芝已經跟隨大隊人馬前去相送北原的賓客,無常司眾人你方才也看到了,說明繁縷已經逃了。”朝顏被忽然而來的消息弄得有些慌了神,她跌坐在地上,眼睛空洞的盯著前方。
夜梟見朝顏此狀,連忙上前扶住朝顏的肩膀“朝顏。”夜梟輕聲喚道。
這才將朝顏的魂引了回來。
朝顏緩緩扭頭看著夜梟“我們的計劃,全錯了……”她聲音有些顫抖。
“現在怎麽辦?”夜梟眉心皺著“當前,無常司已無人可用了。”
朝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用手撐著地麵,慢慢站起身來“追……”她道“我去追,這樣一來,繁縷一定要活著才行,她知道太多事,也被瞞了太多事……”她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將隱門開啟。
隱門中透出刺骨的冷風將朝顏身上的衣衫吹透,仿佛瞬間跌入冰窖,她打了個寒戰,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寒風凜冽,朝顏一身紅衣,騎一匹黑色駿馬,繞過寬敞的大路,進入幾乎無人踏過的偏僻之地,想用最短的時間尋到玄芝。
而無常司眾人因有先前的部署,此時便順著能快速奔馳的大路行進,卻也是一腳踏入了歧王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群馬飛馳的聲音振聾發聵,卻在一瞬間戛然而止,空餘空曠處響亮馬蹄的回聲。
南星見到前方擋路之人便毫無猶豫的亮出自己的巨重雙斧。
“殺!”南星的吼聲震耳,他身後的眾人亦是拔出刀劍高聲應和。
一聲清脆的馬鞭聲響起,刀劍相向,血染寒霜。
歧王雖沒有束縛玉竹與玄芝的腳步,卻為了在路程之中困住無常司中人,因而將自己的死士放出了七分之多,又將這七分分成了幾隊人馬分別設卡,這樣的布置讓無常司眾人如陷泥潭。
若是將擋路之人悉數殺盡,則時間太過拖延,若是不戀戰,在遇到下一隊人馬時便會被前後圍攻。
南星一邊狂舞巨斧廝殺,一邊在腦中權衡利弊。
“不要戀戰!”他一邊揮斧一邊吼道“我們要盡快脫離這裏!”
無常司眾人在入司前受過嚴苛的篩選,因此,在歧王的第一批死士圍攻之時仍有氣力存餘,他們配合默契,很快便尋到了突破口。
“這裏!”蘇木將擋在自己麵前最後的一個人斬落,便舉起閃著寒光的刀奮力揚了揚。
眾人聽到蘇木的喊聲便向其處靠攏,而後馬蹄聲瞬間傳向遠處。
“追!”死士們見無常司眾人在他們之中撕開了一個口子,便抽響馬鞭奮力追趕上去。
南星聽到身後急急地馬蹄聲,他沒有回頭便知是死士追了上來,他的眉心皺的緊緊的,手上的鞭子抽的多了一分力。
“放箭!”南星喊道。
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劃過空中,綻放出妖豔腥紅的花朵。
他們拉緊弓弦的手已經在寒風中凍成紅色,一次又一次的拉扯讓手指上的繭都裂開了深深淺淺的口子,弓弦上漸漸被染上濃鬱的色彩。
已經被寒風吹的僵硬到疼痛臉頰卻仍要直麵寒風,手中亦是緊緊握著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揮動。
卻是後麵人馬未盡,前方又有了新的阻礙。
這一次,人數更多。
為首的死士見到無常司眾人並未恐懼,而是微微一笑“今日殺無常,待我們兄弟走上黃泉之時也好引路啊!”
那些死士聽罷便狂笑,手裏舞著刀劍,迅速的向無常司眾人飛奔而來。
這時,側處,一陣馬蹄聲自遠及近傳來。
南星聞聲去看,隻見那來人,黑袍繡銀紋,臉覆玄鐵麵,胯下夜色馬,瞳如冷霜劍。
“黑無常!”南星自心中不由輕鬆下來。
而死士的麵色忽然冷了“黑無常……”他們的眼神瞬間顫抖起來“怎麽會有黑無常……”
然而,死士們來不及想到答案,便是那熱血傾撒,忽的騰起一陣白氣,卻又在瞬間沒了溫度。
“快走!”南星執著巨斧殺出一條血路“白無常司眾人切勿戀戰!”
然而很快,還沒行多久,前方便又出現了更多騎著高頭大馬的攔路之人。
無常司眾人的臉上掛著火熱的血跡,在冷氣中瞬間凝固,變成了醬紅色的硬殼,被寒風一吹,點點剝落變得斑駁,銀白色的衣衫亦成了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