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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來錢貓(六)

  這樣又過去了好幾天,符音不知道案情進展如何,但是每每林浩來醫院,眉頭都越皺越緊,今天更是只呆了不到五分鐘就匆匆離去了,符音想可能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王錢錢已經醒過來了,她的精神穩定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麼神情恍惚,只是不知有意無意和符音疏遠了不少,符音本來就不會挑起話頭,和王錢錢更算不上什麼知己,這種狀況還真不知該如何應付,帶著來錢到醫院外面散步。


  「幹嘛每天都要來看那女人的臉色。」來錢不滿。


  符音踢飛一顆小石子:「不是你每天眼巴巴地瞅著門外嗎?」


  來錢別過頭:「明天要來你自己來,反正我不來了,我寧願在家睡大覺也比在這看這倒霉女人強。」


  它昂著頭怒氣沖沖地往前走,一副把世界踩在腳下的得瑟模樣:「沒見過做人這麼擰巴的,死了的人忘掉就好了,有什麼過不去的,做貓都知道應該往前看。」


  「哎——」


  符音制止不及,眼看著來錢一頭撞別人小腿上,急著跑過去道歉:「對不起,這貓有點缺心眼,您沒事吧?」


  那人轉過身來,是個年近四十的婦女,她長衣長褲,帶著一頂遮陽帽,左臉靠耳根處有道細傷痕,這讓她原本柔和的臉顯出幾分猙獰。


  也不知道是不是符音錯覺,她發現那人看見來錢時眼神閃了幾閃,像是十分厭惡的樣子,於是就抱起來錢到懷裡,只當她是不喜歡小動物的,又鄭重道了一次歉。


  那女人這才笑了笑,低聲說了句「不妨事」匆匆離開了。


  來錢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半天:「我怎麼瞧她很眼熟,像在哪見過。」


  符音揉了揉它的毛,「走路記得看前面,下次碰到不好說話的怎麼辦?」


  符音只把這件事當個小插曲很快就忘記了,林浩這天晚上打電話約她出去,地點卻是吳麗芳家裡。


  她到的時候已經九點多鐘了,林浩一個人坐在裡面,屋門大開,符音抱著來錢站在門口,一臉茫然:「發生什麼事了?」


  這間屋子為了保留現場幾乎沒有收拾,符音這次是近距離接觸,和上次站在對樓的感覺明顯不一樣,屋內顯然是經過一翻爭鬥,易碎品幾乎無一完整,就連沙發前的玻璃茶几都翻倒在地,上面厚重的玻璃沒碎,卻有條很大的裂痕,門口的那灘血跡已經乾涸,符音卻好像依舊能從上面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難道就沒有人過來看一看?」


  「這幢房子住戶雖然密集,但吳麗芳的對門已經很久沒住過人了,她隔壁一家在她出事前兩天剛好搬家,另一家是一名單身男性,每逢周三他都值班,正好是那天。」


  林浩點了根煙:「樓下住了一對年邁的夫妻,至於樓上,據說是小倆口不合正吵架,聽到了一點動靜也沒放在心上。」


  符音瞠目結舌:「兇手很了解她家的情況。」


  林浩點頭:「他再遲一天動手,隔壁就會有新的租客入住,這確實是預謀已久。而吳麗芳的前夫已經排除嫌疑了,他欠了賭債,到這裡是想借錢,吳麗芳沒同意,他一直尾隨,可能也想謀划點什麼,只是沒來得急下手。」


  符音心頭一沉,不是他,雷明達又沒有作案時間,王錢錢還是最大嫌疑人,案情毫無進展。


  林浩將煙頭捻熄:「他還提供了一個重要線索,當晚他也在附近徘徊,在樓下聽到了兩個女人爭執的聲音。」


  符音急了:「這豈不是對王錢錢更不利了。」


  「是的,首先這是熟人作案,王錢錢偶爾過來串門,可以說她很清楚吳麗芳的居住情況,其次,我們重新梳理了吳麗芳的女性朋友關係,最大嫌疑人——還是王錢錢。」


  符音質疑:「她根本沒有作案動機,吳麗芳可以說是她在夏城唯一的朋友,她怎麼會……」


  「也不是完全沒有動機,王錢錢生活一直很窘迫,吳麗芳周濟過她不少,現在吳麗芳和雷明達在一起,花費多了,自然無法再像從前那樣拿錢給她。」


  符音:「那她也不會因為這個殺人。」


  林浩眼皮一抬:「為什麼你這麼確信王錢錢是無辜的,現在幾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


  符音從他這句話里聽出味來了,她也不忤在門口了,大步走到林浩面前:「所以你現在也懷疑是王錢錢殺人?!她以前是一名優秀警察的家屬……」


  「可她現在坑蒙拐騙什麼都干!」林浩聲音壓得很低:「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符音感到一陣失望,幾天前這個人還信誓旦旦地說過絕不會冤枉任何人,她轉過身離開,「你不查我來查,我會還她一個公道,你不要污辱她了,她為什麼變,你不應該心知肚明嗎?」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妻子,一夕之間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她的丈夫連半分榮譽也無,存在都似乎被抹殺得乾乾淨淨,她能毫無芥蒂嗎?她能不怨不氣不恨嗎?


  符音至今仍無法認同她的種種行為,但王錢錢不想好好活了可以有很多種死法,絕不是替人代罪。


  「如果沒有我,你還確信那女人沒有殺人嗎?」來錢從她的背包里探出頭來,搭在她的肩上。


  符音:「沒有你我壓根不會參與到這件事情中。」


  來錢:「那如果參與了呢?你會相信王錢錢嗎?」


  「或許不會這麼確信吧。」符音摸了摸它圓滾滾的腦袋:「但是沒有如果。」


  「那你剛才還理直氣壯。」來錢不滿:「狡猾的人類。」


  符音笑了笑,沒有多說。


  第二天符音就鬥志激昂地出門了,然而大話說了出去,實際上自己對查案毫無經驗,連從哪開始都不知道。


  來錢當然不忘逮著空奚落:「你們人啊,就是嘴上跑火車,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還別人一個公道?你拿什麼還啊。」


  符音沮喪地低著頭:「我錯了,我不該爭一時意氣。」


  來錢倒沒想到她認錯態度這麼好,準備的一腔話沒機會說,如鯁在喉,就見符音轉了轉眼珠:「我應該好好再和林警官說道說道,爭取把他拉進啥們的陣營,也不至於現在兩眼一摸瞎。」


  來錢:「……」


  原來是打這麼個主意。


  「其實也不一定非要他不可。」來錢故作高深地說。


  可惜符音沉醉在悔不當初這種情緒中,壓根沒理它:「怎麼辦?我打個電話和他道歉?他看起來挺豪爽的,應該不會和我計較吧?」


  來錢一爪撓在她腦門上:「我說不定見過兇手。」


  符音「嗷」地一聲蹲在地上捂住頭,半天才記得掐它脖子:「什麼?你剛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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