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幕.貴族的職責
聽到遠處傳來連綿的悶響,希洛便知道溫德蘭的斥候軍們已經接受了自己留下的「小禮物」了,他稍稍勒緊韁繩,讓馬兒追上隊伍末端。
「看來效果還挺不錯的。」
希洛由西到東,在阿斯特爾軍曾經駐紮的營地周圍,以及中間的一些林地裡布置了上百顆地雷,這些地雷製作起來相當簡單,以希洛目前六級查蘭德爾鍊金術基礎,只需要一個小時便能全部製作完成,他甚至還順帶多開發了兩張圖紙,以備接下來的戰鬥使用。
「伊恩格雷先生你這計劃真是太解氣了!」
曼施坦因子爵在馬上輕輕拍了拍希洛的肩膀,他原本還不相信這位青年所說的地雷有那樣巨大的威力,然而現如今,即使遠隔數里依然震撼著鼓膜的這爆炸聲,正切實地說明著地雷的破壞力。
「不過可惜我們只布置了一層地雷陣,溫德蘭很快就能突破,拖延不了太久的時間。」
曼施坦因自己彷彿還在惋惜因為時間和材料的原因沒有製作更多的地雷來埋伏溫德蘭,有些遺憾地說道。
「不,曼施坦因大人,即使只有一層,也足夠讓溫德蘭這一兩天之內都不敢貿然進犯了。」
希洛輕鬆地說道,他眺望遠處的世界樹之芽特拉希爾,估算一下,薇拉希爾和愛麗菲爾斯公主的先頭部隊應該快抵達那裡了,他又回頭看了看深邃的林間,接著開口。
「『公牛』霍拉斯.艾克里奧雖然時常被人稱為莽夫,聽起來好像有勇無謀,但其實仔細想想就知道,如果他真是那種匹夫,溫德蘭怎麼會讓他統領東線的部隊。」
「這確實,在幾次交戰的時候,溫德蘭的戰術雖然有些激進,但都相當犀利。」
曼施坦因子爵回憶起在特雷斯坦平原與溫德蘭交手的經歷,點了點頭。
「溫德蘭軍隊應該是第一次遇到地雷,靠著被炸得找不著北的斥候的報告,他們一時半會兒是無法弄清楚這襲擊的來源的,那麼,作為指揮官,必然就會放緩部隊推進的速度,即使查明了這些地雷,他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布置了多少地雷,至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溫德蘭推進戰線的速度會相當緩慢。」
希洛解釋道,在說話間,又從不同的幾個方向傳來了地雷爆炸的悶響,令阿斯特爾的士兵們心情十分愉悅。
「等他們來到這個位置,我們早已布置好陣型,到時候引誘他們踩進陷阱就行,嗯,不過要防備一下溫德蘭在側翼的埋伏,霍拉斯.艾克里奧特別喜歡這種側翼包抄,正面突破的戰術。」
「伊恩格雷先生你似乎知道很多東西呀,不論是炸藥和地雷的製作使用方法,還是軍事戰略,甚至還對敵人的指揮官這麼熟悉,如果你不是公主殿下所信任的人的話,我真的有點懷疑你是溫德蘭那邊混進來的姦細了。」
曼施坦因子爵喜好閃擊戰,性格也直率而不拘小節,希洛並未因他這打趣的發言而生氣,反倒是借著這個話頭繼續說道。
「我只是知道我所知道的而已……不過,溫德蘭說不定真的有姦細混進來,不過比起眼前的敵人,背後的背叛者更令人痛恨。」
「嗯?伊恩格雷先生你的意思是?」
即使再不關心貴族之間紛亂的事務,曼施坦因子爵也聽出了希洛話中潛藏的意思。
「阿斯特爾面對溫德蘭節節敗退,真的僅僅是實力不如對方嗎?」
希洛知道曼施坦因子爵一心為國,因而便也沒有遮掩。
「事實上,愛麗菲爾斯公主和我正是從特雷斯坦要塞逃出來的,王國.軍那以特雷斯坦為誘餌夾擊溫德蘭的計劃根本就是幌子,他們放棄了公主殿下,甚至還因此而影響到東線的作戰,只為了多苟活一陣子。」
「這、這是真的嗎?」
雖然之前聽威靈頓子爵說過相關的事情,可從親歷者口中說出,這又是另一番體驗了。
曼施坦因子爵雖然對於王都那邊貴族的行徑一向嗤之以鼻,但他沒想到這幫傢伙居然能置公主的死活於不顧,聯繫到自己所知道的一些貴族們齟齬的行為,曼施坦因子爵皺起了眉頭。
「貴族原本應當是高貴之人,引領子民走向榮耀之人,然而現在的阿斯特爾,大部分貴族不過是些酒肉蛀蟲,他們早已忘卻了先賢的榮耀,醉生夢死,終日沉湎於酒色之中,甚至會為了自己的蠅頭小利出賣這個他們賴以棲身的國家。」
希洛說道,他既是在對曼施坦因子爵說,也是在對遊戲的歷史中,那些出賣了公主殿下,只為苟全自己地位的貴族們說。
「沒想到伊恩格雷先生竟然有這樣的認知,我本以為神職者只關心女神與信仰,可伊恩格雷先生似乎更加心繫阿斯特爾?」
曼施坦因子爵笑道,他看出了希洛的些許思緒,但他更為希洛心中所思考的東西而觸動。
作為一名貴族,曼施坦因子爵生來便被教育要領導自己的領民,為榮譽而戰,他自然也看得出來,現在的阿斯特爾上層一片烏煙瘴氣,所以也時常心有迷茫。
即使能贏得這場戰爭,保住阿斯特爾,那麼靠著這腐朽的上層統治,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第二個溫德蘭發動戰爭,他們現在的抗爭只能拯救阿斯特爾的軀體,卻無法挽救它的靈魂。
「戰爭之中,無人能倖免,我只是掙扎求生罷了。」
希洛搖搖頭,他其實完全可以直接一走了之,在別處另謀生計,然而,那樣的話,他的兩份靈魂便會受到煎熬,他深信著,讓他穿越到那個時間點的特雷斯坦要塞,絕不是讓他再碌碌無為地度過一生的。
「接下來的戰鬥,可能會很艱難。」
像是嘆息般說道,希洛注視著手中的韁繩。
「只要斯特拉斯將軍在,我們就必定能取得勝利,更何況現在還有公主殿下坐鎮,伊恩格雷先生,請放心吧。」
曼施坦因子爵對薇拉希爾的實力相當信任,在他看來,傳奇階就相當於不敗的神話,因此他對接下來的戰鬥充滿信心。
「但願。」
在歷史上,迷霧森林之戰以阿斯特爾的小勝而告終,不過第三軍團也損失了相當的軍力,最終折戟於後面的戰場,而現在,掌握了諸多制勝要素的希洛,究竟能將歷史改變到怎樣的程度,他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過,自己已經拼盡全力,接下來,只能奮力掙扎了。
如此在心中暗暗想到,希洛再度仰望越來越接近的世界樹之芽特拉希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