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熱愛機械之因
「辯論將分成兩個部分，」黛娜老師把她的金髮撩到一邊，「命題部分與攻擊部分，命題部分將考驗大家對機械學的理解，而攻擊部分將考驗大家對剛剛進行的三輪比賽的理解，大家應該也在之前的比賽規則中有所了解了。」
眾選手點頭，黛娜老師微微一笑。
「那麼我宣布這個月的命題——熱愛機械。」
全場嘩然。
「老師，這個不是應該是一個『是否』的問題，然後分成兩撥辯論么？」一個新生皺著眉頭舉手發問，少數新生立即附和。
其實這並不是全場嘩然的原因，往年也是這樣，一個沒有是否的命題，每個學生各自為政各抒己見，然後互相揭短嘲諷，這個環節就是這樣的東西，可是……「熱愛機械」這個命題未免太大了些吧？
即使是高年級的學生都覺得無法順手地討論這個問題，而愛德華更是陷入了無限的糾結之中。
黛娜老師露出一個讓全場燈光黯然失色的笑容，立即讓場內安靜了下來。
「我們作為機械師整日與機械打著交道，這在其他系學生的眼裡是極端無聊的，我們為什麼能堅持下去？我們又為何能在其中獲取快樂？我們為何熱愛著機械？這就是我們今天要討論的，這也是我們今天要辯論的，但至於你們辯論的到底是什麼，這是你們的事情。」
說罷，黛娜老師在萬人矚目下微笑著轉身回到了評委席……
「就讓我先說吧。」麥肯思首先站了起來，回應了一眾女生的尖叫聲后，男子開口說道，「機械是幫助人類進步的直接工具，也是人類智慧的結晶，人類知識的具現化。」
「從4個世紀之前的工業革命開始，機械徹底改變的人類的世界。如果說沒有機械，人類不會有現在的生存狀態。再退一步說，如果把最簡單的機械算進去，人類的崛起根本就離不開機械。」
「機械對人類社會的影響十分顯著，無論哪一個時代，可以說如果沒有機械，就不會有那個時代的發展，就不會有那個時代的崛起，就不會有那個時代的興盛。」麥肯思環視四下，「即使說機械的兩面性是存在的，在23世紀中人類也承受了足夠的痛苦去償還這些代價，而現在的新機械時代是人類文明的巔峰，是科技與環境同調的結果。而對於這樣的『機械』，我們作為這個時代的機械系學生，熱愛機械是很正常的事情對吧。」
「麥肯思學長好帥啊~」
「這群女生簡直白痴啊，最先說的傢伙扯一個大概念出來自然簡單啊，要我上的話……」安東尼一臉鄙視的說。
別人我們不知道，你上是一定沒他說得好的這是肯定的……306的其餘三人不約而同地這樣想到。
「別人是因為什麼熱愛機械我不知道，我熱愛機械就是單純的喜歡機械，」繼麥肯思之後，「冰之女帝」達西·維納斯起立，「我對文學歷史這些東西一竅不通，我不在意人類的歷史上發生過什麼，也不在意未來將發生什麼，我在意的僅僅是——如何把自己的機械做的更好。」
「看著自己的一步步操作，像是賦予了死物生命一樣，看著手裡的機械，就像看待自己的子女一，這就是我熱愛機械的原因。」
「這女孩子不錯啊，是可以考慮弄過來做我的女人的……」安東尼揚了揚他的綠髮說。
別人我們不知道，你去的話只有被她製造的機械群毆致死的可能****……306的其餘三人不約而同地這樣想到。
「大家好，我是班傑明，班傑明·金，你們也許不認識我，不過我還是提一下吧~我是排名第五的存在，二年級在讀學生，是愛爾蘭斯的親哥哥，」一個少年模樣的男子站了起來，環視四周說，「我想說的是，你們看著手裡漸漸成型的機械的時候不會有一種成就感么？」
「就像維納斯小姐所說，賦予了機械生命，賦予了機械靈魂。」班傑明舉起了他的手，一種不協調感呼之欲出，「我曾經想做一名格鬥者，然而初次同調失敗給我落下了手腳不協調的病根，這麼多年一直得不到根治，但我唯一擅長的，就只有這個——機械。」
「我賦予機械生命，機械才是我靈魂的表現，而非我這副不協調的軀殼。」班傑明的眼睛里閃爍著讓人折服的光彩，突然哽咽起來，「我……熱愛機械。」
掌聲響起。
「他的成績……S+，S+，A+……」林覺抬起看著浮空投影的頭喃喃到，「好強……」
……
……
愛德華已經漸漸可以估計出這種自由辯論將會如何評分了，先由幾位領頭的確定了幾個觀點，這樣就可以根據這幾個導向把其餘的學生分門別類，再用AI對其他學生的表情捕捉來對比學生們的說服力，以此綜合學生們的評價評分……
現在，第六個表述者已經開口了。
「其實這樣對後面的學生會很不利，」坐在台下的林覺說道，「前面的已經把觀點說完，後續的就只有補充了，而這種觀念的導向一旦形成，偶爾出來的新觀點也會被瞬間埋沒。」
「除此以外就只有『不開口』這一個選項吧，這樣可以保持之前的評分。」愛德華接到，「但是一旦有人在發言後點名要你說觀點，你還必須開口，這樣即使趨炎附勢也會降低評分。」
「有些麻煩啊，這樣，你們最好都不要發言了，反正也沒什麼對手。」林覺說道，他突然舉手起立，「我很支持班傑明的觀點，機械師……（此處省略3000字）」
「……」306寢室其餘人集體無語，林覺果然是很果斷的傢伙啊，說上就上了。
可是……自己又能說什麼呢？愛德華不由地陷入了沉思，自己為什麼熱愛機械？可是這還需要理由么？自己……
愛德華從小就喜歡機械，這是與生俱來的喜歡，從機械玩具一直玩到簡單、複雜的機械構裝，乃至於後來為了賺錢轉到了武器類，一切順其自然的就那麼發生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為什麼喜歡機械，但就是本能的看著它們就覺得親切。就像……它們是自己與父親聯繫的橋樑，艾瑟爾從不對機械感興趣，小時候的愛德華卻一看格鬥比賽就對機械構裝有了濃郁的興趣。
艾瑟爾的朋友笑道這一定是來自父親的遺傳……那時候的自己，對那個作為自己父親的未知男人還沒有一絲恨意。
所以自己很喜歡，然後更是迷戀上了機械之美，構裝之美。
說起來……這還是他的影響呢。那個男人。
愛德華突然覺察到一絲悲涼，可是自己是怎麼從喜歡到迷戀的呢？他突然想起了……
「愛德華·亞瑟，我點名讓他發言。」從上面傳來的是一個令愛德華生厭的聲音，是洛山么，真是麻煩……
愛德華皺著眉站起：「我……」
「我是因為孤獨開始熱愛機械的。」平復了一下心情，愛德華開口道，「不是因為使命感，不是因為創造欲，也不是從機械上得到了救贖。」
「那時我還小，大概只有十歲吧，朋友們談論的都是格鬥者的招數多麼多麼帥氣，機甲的塗裝多麼多麼好看，但我卻在關注他們用的是哪個型號的模板，哪個流派的構裝，那個年紀的孩子，沒人關注那些……或者說大多數人都不會關注那些吧？」
隨著愛德華的發言，場內的竊竊私語聲漸漸減弱。
「所以我很孤單，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機械，所以，我買了個AI教師，開始了自學機械學。機械就此成了我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在我看來，它們是那麼的親切，我藉助構裝圖紙與其他機械師交流，藉助機械的視野看這個世界。」愛德華停頓了一下，目光在場內略微掃過，「我不是天才，也不是蠢材，但我可以在機械中找到我的世界，這就足夠。」
微微勾起的唇角像是冰雪融化一般，女孩的笑容讓愛德華一陣失神，但定睛一看，愛爾蘭斯冷漠的坐在那裡，彷彿從來沒露出過笑容。
……
……
「A+，A，A，S……愛德，沒看出來啊！你還是個演講天才！」塞姆驚呼到，「比機械的評分都高啊，那就是雙S雙A的總分了~」
「你就別取笑我了，塞姆，都是靈光一閃啦，靈光一閃。」
「你也不錯啊塞姆，你的真情辯論得了個A，這樣一來，咱們寢室這次終於全部晉級了，」林覺笑著說。
「哼哼……你們知道為什麼你們的成績會比我高么？當然是我放了水啊哈哈哈哈~」
「……」
夜色下，機械構裝大賽的第一次月賽到此結束，四人結伴一同回去寢室，他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手腕上的智能手錶微顫，愛德華放慢速度，從四人隊伍中落在了後面，打開浮空投影，一個藍色的消息彈出。
「格鬥大賽32進16強……明天開始。」
「終於……來了嗎。」
……
……
「思想評定結束……秩序……13人……平庸……74人……混亂……7人……危險……3人……」智能AI安德烈克斯斷斷續續的說著，像是每得出一個結論它就快要過載一般。
中年男子望著夜色下的北公大，喝了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