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新娘

  他裸著上半身抱著渾身是血的敦恪呆呆的坐在床榻上，禦醫來了也不許靠近半分。胸膛血氣翻湧，手腳都是麻木的，眼前隻有漫天的血色。 敦兒……敦兒…… 終於，淚水還是無聲的流淌下來，順著臉頰，順著脖頸流到了胸膛，沁入了敦恪頭頂的烏發中。 “千歲大人，還是讓禦醫給公主診治吧，若是耽誤了診治時間，公主……”小黃門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得意丟出一個佛手擊中了腦門。 “滾！誰都不許碰敦兒！” 他有些瘋癲了，不懼寒冷，抱著一個慢慢冰涼的身體。 直至謝鑒容衝進了寢宮，一片狼藉裏，看到昨晚還活生生的敦恪如今這般模樣的躺在得意懷中，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瞬間覺得手腳冰涼，看到敦恪胸口插著的匕首，如同五雷轟頂。 他快步衝過去，推開了失神的得意，拿被子裹著一身鮮血的敦恪，大喊道：“禦醫！禦醫！都死哪去了，快來醫治公主！” 得意卻不許，抓這謝鑒容的衣袖，看著他懷裏的敦恪：“她是我的公主！誰也不能搶走她。” “得意！你是不是想敦兒死在你麵前！”謝鑒容吼的聲音特別大，得意身形微晃，一口血吐出來，看著謝鑒容堅持道：“她是我的公主！她說過要我背她一輩子的。” 得意瘋了…… 謝鑒容打算不再搭理這個瘋子，當務之急是先醫治敦恪。他抱著敦恪在自己懷裏，坐在了臨窗的貴妃榻上，禦醫檢查了一下敦恪胸口的匕首，說道：“所幸公主傷口不深，沒有傷到心脈，還請世子扶好公主，老臣為公主拔出匕首。” 皮肉再次被劃開，敦恪吃痛的呻吟，聲音微弱，卻讓得意清醒了過來。他推開了正在為敦恪敷藥粉的禦醫，跪在她身邊，像是撫摸易碎的瓷器那般眷戀著她的臉：“敦兒，敦兒，我們回到去年上元好不好。你還是無憂無慮的長公主，我願意永遠做你身後的影子。敦兒，我再也不敢癡心妄想了。” 是啊，都是他的癡心妄想，都是他的如骨附蛆，都是他愈發膨脹的愛意，敦恪就是他的阿芙蓉，是他碰了再也停不下的藥。 謝鑒容打開了得意的手：“現在她已經是我的世子妃了。” “不！她是我的公主，你不能帶走她！” “她遲早有一天會長大的，得意，她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情愛，以為有個人對她好那就是愛意，可是你不過是個內臣，得意，你從一開始都不配擁有她。遲早有一天，敦恪會明白什麽是真正的愛，你給她的根本不是。” 癡嗔貪恨。如今卻都忘卻。 得意望著敦恪，隻要伸手就能觸碰到她，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謝鑒容，你又懂什麽。敦兒從小一衣一食，哪樣不是我親手操持，小時候坐在我膝上撒嬌喝牛乳，再大些就會耍些小聰明欺負人，我嗬護她至今，這樣的情誼是你不懂的。她說過的，要跟我在一起一輩子的。” 謝鑒容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依舊是上元那日遙遙看見敦恪的場景。她站在樓下，燈火繚亂處她輕輕旋了一個圈，仿佛盛開在池中的菡萏。他不得不承認，那時候，敦恪滿心滿眼對得意確實都是愛。 敦恪卻睜開眼睛，說一句話卻要拚盡一身的力氣：“謝鑒容……帶我走吧。” “不可以！”得意抓這敦恪的手，心如刀割：“敦兒，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