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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六乘懾心陣

  陳宮與曹操異口同聲道:「這呂家莊很怪異,那呂氏兄妹六人,顯然也都有問題。」


  陸一先是一怔,隨即輕聲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只有我發現這個問題,沒想到你們也察覺到了。」


  「哦?你也感覺到這莊子周圍很怪異?」曹操一愣,隨機露出一絲微怒道:「這樣的話,你還有心思睡覺,害我們兩個白擔心一場。」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陸一擺擺手道:「不先養足精神,怎麼能有力氣應付。」


  「你就不怕睡覺時腦袋被別人砍了去?」曹操沒聲好氣道:「不行,一想到周圍危機四伏,我就沒辦法下定心神休息,這就是所謂的如坐針氈哩?」


  「太一是怎麼發現呂庄有問題的?」不過是大半夜的時間,陳宮對陸一的稱呼變得親近三分。


  「方才呂伯兄弟說他們不知道今年朝中發生的一系列大事。如孝靈皇帝駕崩,大將軍何進與外戚的毀滅,董卓的進京等等。」陸一豎起一根手指,搖頭晃腦道:「據我所知,這呂家莊所在處正是河南郡通往陳留郡的中途點,也是司州與兗州的交界處。河南郡乃是京畿之地,不過幾個縣的距離,如此大事呂家莊不可能未曾與聞。何況此處又是司州通往兗州的官道,皇帝駕崩的訃告與新皇登基的書告都會從此處傳往兗州甚至青州、徐州。所以我實在想不出以呂家莊的規模,如何會連這些事情都不曾聽說過。」


  「這是其一。」曹操點點頭,彎下身子坐到榻上,笑著說:「還有呢?你繼續說。」


  「其二。」陸一又豎起一根手指頭,「第二個疑點就是那勾你魂奪你魄的呂眉。她說過一句話『曹世兄在洛京擔任朝廷議郎、驍騎校尉之職,正逢青雲扶搖之時,怎麼會突然想要回鄉呢?』這句話便與呂伯兄弟的話互相矛盾了。」


  「不錯不錯。」曹操拊掌大笑道:「太一年紀輕輕,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那呂伯兄弟連大行皇帝駕崩與洛陽火併、董卓進京的大事都不知道。他們的妹妹呂眉,不過是一個深閨女子,如何能聽說過我擔任過驍騎校尉一職呢?」


  陳宮也是點點頭,微微一笑道:「這就是過猶不及。這呂氏兄妹想掩飾一些問題所在,沒想到前後矛盾,反而互相暴露了。驍騎校尉一職,乃是董卓在前幾天刺董前授予孟德的新官職,用意是拉攏安撫孟德與曹家一族。而因為刺董一事,孟德根本沒實際擔任過這個要職。若非孟德與我們透露,連我這個中牟縣的縣令都不曾聽說過,何況呂眉這樣一個不曾出閣的少女。」


  「如此說來,這呂家莊的問題很大。」陸一哈哈大笑道:「那呂家兄妹應該沒想到自己早就暴露不軌意圖了吧,這就是所謂的紙總包不住火。」


  「我就知道呂伯父家哪有那個什麼女兒。」曹操冷冷一笑道:「這麼說來,呂家怕是跟董賊達成什麼協議了。」


  「哦?你不是一直色迷迷的盯著人家呂眉看么?」陸一挪揄道。


  「我不過是在觀察那呂眉的言行舉止罷了。」曹操嘿嘿一笑道:「難道我曹操看起來像是這麼好色的人么?」


  「你不像么?」陳宮與陸一面面相覷,都是會心一笑。


  曹操大感無奈道:「如此說來,這呂家莊藏龍卧虎。我們如今跟處在火爐砧板上一般,危險至極,最好還是先逃出此地罷了。」


  三人點點頭,思路很快達成一致。畢竟腦袋都是長在自己身上的,三人又沒修練過七十二般變化里的「萌頭」之術,腦袋一旦掉了,就再也長不回來了。


  三人悄悄打開房門,頭顱往外探了一探,了解沒人監視后,方才小心翼翼踏出房間。


  院子外,夜色更濃。天際僅僅殘留一彎月角,整個夜空都快被烏雲黑霧完全包裹。


  呂家莊的規模本就不小,置身其中頗難認路。況且這入夜時分,連個燈籠都無。只憑房舍內透出的昏暗燭火,雲迷霧鎖,令人毛森骨立。


  東廂所在的院落,其庭院大門是典型的月門,高牆中間是一個大圓開闔,以供旁人通過。


  曹操率先掠進其中一條狹窄的走道里,輕輕笑道:「明明是來做客,最後還是免不了像偷賊一樣偷偷摸摸的離開。」


  陸一嘿嘿道:「今晚從頭到尾都在跑路,本來以為有個休息的好去處,沒想到最後還是免不了奔波。」


  陳宮在後面四處張望,神色緊張的斥責道:「你們不要得意忘形好嗎?現在我們是準備偷偷逃離的,怎麼以為自己還是客人不成?」


  陸一、曹操同時悻悻一笑,跟著陳宮的步驟走到庭院拱形門前。三人運起真氣,翻身躍過瓦頂,輕輕跳落在泥土地上。


  院落冷風呼嘯,人蹤杳然。陳宮突然『嘖』了一聲,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呂家莊的的院落,布置的大多一樣呢?」


  陸一訝道:「哪裡一樣呢?」


  陳宮低聲道:「我的感覺絕錯不了。真奇怪,好像我們一直都在同個地方繞著一樣。」


  「什麼意思?」曹操乍言皺起眉頭道:「我怎麼覺得心頭有點悶悶的感覺。」


  陸一本來沒有注意到,但是陳宮一說,順著院落前後仔細望去,似乎當真如此。


  「黑咕隆咚的,路也難認的很。」陸一低聲罵了一句:「這呂庄規模不小,若是這樣漫無目的走下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的出去。」


  「這呂庄再大,也就是幾進幾齣的院落而已。難道還大的過皇宮大內不成?」曹操不以為然道:「我們是從洛陽而來,到陳留去。如此是從西往東,我們所在正好是東廂房坐在,打定東部方向,一直走出去便是。」


  三人點點頭,認準一個方向,往東方疾行,連連躍過幾道月門,可眼前仍然是一個似曾相熟的院子,再仔細一看並沒離開原處,只是在這附近圈子。


  陳宮想了想,面色蒼白道:「奇怪!我們似乎真的一直在原地繞圈子。」


  陸一聽到此話,也是蹙其眉頭,徑直走到一處,從地上撿起一朵花道:「糟糕,我們只怕真被困住。」


  「太一何出此言?」陳宮也是感覺很不對勁,忙道:「太一發現了什麼了嗎?」


  陸一將手中的那束花遞給陳宮,臉色沉重地解釋道:「方才第三次躍過院落的時候,我已經感覺破不對勁,心生警惕之下,摘起院子里的花,有意地將它扔在一個指定位置上。」


  「這朵花剛剛好出現在這個院子里,你所指定的那個位置里?」曹操臉色一變道:「糟糕,這麼說來,我們真的被呂家的人困在陣法里了?」


  「陣法?」陸一雖然也有這個猜測,卻不好下定論。


  「孟德說的沒錯。」陳宮正色地點點頭道:「這種陣法,應該是利用道門真法結合此處環境所衍生出來的陣法。據我猜測,這種陣法可能便是『小六乘懾心陣』,若我們沒有找到陣眼的所在,恐怕一輩子困在這裡不得出去也說不定。」


  「這麼說來,我們一直來來回回走了這麼多遍,其實一直沒有離開東廂房。」陸一瞪眼咋舌道:「這陣法也是呂家所布置的么?」


  「按如今情形看來。恐怕是的。」曹操一臉正色,哪裡還有平常的玩世不恭,他沉聲說道:「天下無非分東南西北四大方而已。既然一直沿著東方出逃行不通,不如我們反其道而行,分別從西南北三處逃出。」


  「這麼說來,我們要分兵作戰了?」陸一問道。


  曹操點頭道:「輕慮淺謀只能是自尋死路,但如今的情況,也由不得我們不冒險了。我們分別往其它三個方向走,其中有人找到出路便在當地尋個辦法點起狼煙,作為響應之法。待尋到正確出路后,我們三人再一起匯合,以免失枝脫節。」


  陸一沉吟半響,笑起來道:「孟德的想法雖然並非十全之策,只是如今情形,的確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我就不信我們三人沒有一個找得出正確出口。」


  陳宮哀聲嘆道:「可惜我不愛鑽研那些奇門陣法,若是略通一二,今晚也不至於被困在這裡。看來此次若能逃出生天,要好好向我師弟請教那些奇門法陣了。」


  「你的師弟?」曹操聞言一怔道:「我倒不知公台還有個師弟哩。」


  「吾師弟沮授,乃奇門法陣此中高手,若是今晚他在此,恐怕須臾之間便可破陣而出吧。」陳宮臉上難得露出懊悔之色。


  陸一沒有聽到他們兩人的話,不耐煩地擺手道:「既然決定分兵尋路,那邊快點行動吧。這呂家莊的人既然處心積慮布下這個陣法,說明他們不想在今晚與我們正面衝突。雖然不知是何原因,但如果拖到太陽初日,那恐怕我們就得跟他們直接對抗了。」


  曹操、陳宮等亦知此處危險不宜久留,遂與陸一叮囑一番后,分別往南、北兩個方向掠去。


  陸一嘆了嘆氣,一時之間也是有點迷茫。走沒幾步,就聽到尖銳的刺鳴聲從周圍傳來,仿若鬼怪在身邊叫囂,讓人感到說不出的悚然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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