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悄然預備
部落撤去三面圍兵,仇教練仍不敢掉以輕心,學兵營地防守依然嚴密,但放鬆了對不執勤學兵護衛的約束,允許在各標防區內遊逛閑聊,高垣沒明說讓軍紀適當鬆弛,帶頭跑去工匠營吹牛,各標親衛隊誰還有閑心去認真糾察,只要不是太過份,睜隻眼閉隻眼大家都清閑。
工匠營由護衛輪番守護,在部落攻營最激烈的時候,五百護衛原地紋絲不動,高垣事先下過死命令,敵人不攻到眼前,任何人不得擅離哨位,否則以戰時故意擾營嚴懲,是以兩千名工匠儘管心中恐懼,害怕學兵戰敗成為野蠻人的俘虜,但看到護衛閃亮的刀槍,畏懼中又多了一份安慰。
刺客夜襲,學兵營地短暫混亂,工匠營尤甚,哭喊吵鬧差點炸營,常雲飛適時帶一哨親衛趕到,以高垣的名義命令武力彈壓,將鬧得最凶的幾十人迅速抓起來,長弓搭箭瞄準營地內,喝令工匠不許離開帳篷,膽敢出帳按姦細當場射殺,騷亂方萌芽就讓暴力壓制下去。
「以前我一直不服氣,覺得除武力有較大差距外,智謀、膽量和勇氣,都不比高隊長遜色多少。」在護衛隊軍官會上,卓越自我檢討:「昨晚一戰讓我徹夜難眠,離開工匠營救援中軍,實在是因小失大,擒拿刺客,多我這幾十號人沒多大意義,離營亂竄實際就是變相搗亂,各巡各隊都要跑出軍帳去,正好讓刺客渾水摸魚。」
「工匠大多是平民百姓,沒多少人受過軍事訓練,亂鬨哄跑出帳,喊叫著向四處亂竄,整個營地都要混亂。因為我擅離職守,護衛隊不敢果斷動用武力,若不是常雲飛及時趕來傳令,等敵人瘋狂攻營時,後果不堪設想。兩千人啊,亂起來是怎樣的局面,你們都想想,我是一想起來就后怕,腦袋還在肩膀上純屬僥倖。」
卓越的檢討點明利害,護衛隊長們全低下頭,當晚執勤的隊長曾是郡王府鐵衛,營地一亂就跑去保護卓越,隨後又跟著他去了中軍,將護衛隊拋之腦後,此時再難矇混過關。
「公子,我擅離職守,險些造成營地混亂,請您處罰。」
卓越掃一眼鐵衛,看向高垣苦笑道:「部落騎兵沒有統一指揮,臨戰無異烏合之眾,商會護衛何嘗不是如此,大多來自十幾家貴族,各有自家圈子,加上臨時招募的人員,跟在學兵後面打勝仗沒話說,真到了關鍵時刻,亂得比敵人更快。」
高垣在主位笑起來:「呵呵,擅離職守是有錯,護衛散亂也是事實,但沒卓越說得那麼嚴重。學兵自小在童營長大,至少在標營訓練三年,服從命令已成本能,戰時隊伍自然比護衛整肅。」
「五千護衛,死傷兩千多,傷亡接近一半,依舊沒有喪失鬥志,呵呵,雖說是有營地支撐,但精兵也不過如此,一般軍隊減員超過三成就會潰不成軍,我們商會護衛不是正規軍,傷亡近半猶在血戰,傳出去怕都會讓軍部驚訝,戰後人人皆有重賞。」
高垣稱讚出於事實,護衛隊長們神色半是羞愧半是自豪,卓越臉色有所緩和,將高垣不便出口的話往透了說:「貴族派來的護衛,對商會沒有歸屬感,認為仍是各家的人,不過換了個領工錢的地方,招募來的護衛不乏有人是想混口飯吃。每月工錢是其他商隊雙倍,戰死戰傷撫恤更優厚,未曾虧待過一個人,以後要以商會利益為重,真留戀故主趁早回去,別等犯錯再想溜,沒有那等好事,商會開除的護衛,哪家貴族再敢收留,我會建議燕寧小姐將股份退回去,如今大戰獲勝,想入股的貴族多的是。」
卓越將話說到這份上,護衛隊長們誰還不明白,以後就是商會的人,真要被開除,原來的主人絕對不會收留,翔雲郡怕是再沒有立足之地,上到郡王府下到各級官衙,鐵定會睜大眼找麻煩,入股的十幾家貴族,更會在暗地裡打擊報復。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郡主帶領中軍主力,全殲四萬草原騎兵,俘獲戰馬數萬匹,我們發大財了。」
高垣話音未落,帳篷里護衛隊長喜笑顏開,中軍有護衛參戰,俘獲的戰馬分少半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商會發了財,大家都跟著沾光,高垣果然沒讓隊長們失望。
「我們在前面死扛,導致傷亡慘重,自然要參與分贓,呵呵,相信燕寧小姐不會小氣。」
卓越趁熱打鐵:「聽到沒有?分贓,額外的獎賞!為保護草原商路,商會死了人流過血,壟斷有高額利潤的物資理所當然,以後和兩國做生意,財源滾滾來。」
隊長們兩眼發光,帳篷里氣氛更熱烈,高垣暗道有錢果然能收買人心,這才說起和卓越商量過的要事:「要想發財,只能在學兵牢固控制住草原后,築城就成了頭等大事,工匠一個比一個架子大,難免會有人耍滑頭虛應差事,城牆不結實要塞不堅固,學兵戰時要吃大虧,萬一不幸落敗,部落難免趁火打劫抄後路,到時別說發財,大家連命都難保住。」
高垣話語有意停頓,燕大隊長一拳砸在桌子上,圓睜雙眼搶先表態:「高隊長,這事你放心,學兵不便出面監工,我們來,誰敢偷工減料躲奸耍滑,我會讓他下輩子都後悔。」
另一名大隊長搶功勞:「光說狠話有屁用,工匠不會明著偷懶,高隊長,夯土為牆交我監工,保證比風雲城前要塞都堅固。」
「吹牛吧,你這麼有把握?」燕大隊長不相信,高垣和卓越都沒吱聲,大隊長急了:「小時見過土財東夯土,築一層驗收一次,只拿一根鐵楔一把鐵鎚,嘿嘿,楔子入土三寸,表明夯得不結實,工匠能偷懶是監工不力,好一頓鞭打,有意讓雙方對立。」
「回去后讓大夥都想辦法,別讓工匠矇騙了,呵呵,比如造弓弩和盾牌的人,不妨常拉去較量,看到底是弓快箭利還是盾牌堅固,都合格不能濫施刑罰,如能破盾重賞弓箭匠人,反之亦然。」
高垣舉例起個頭,剩下的話不宜再多說,大隊長們執行起來只會更極端,看大家議論得差不多了,說起還在扣押的工匠。
「營地剛顯得混亂,這幾十人就出帳亂跑亂叫,一般工匠沒這膽量,全殺了難免冤枉人,放掉會留下大禍害,懷疑是姦細沒有證據,親衛隊不便拷打,呵呵,隨後每隊分幾個,別逼問口供,免得牽連太廣。」
親衛隊將工匠集中關押,常雲飛親自帶人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每日只有高垣進去停留大半日,三天後當眾移交給護衛隊,幾十名工匠臉色如常身上全無傷痕,學兵顯然沒有動刑,工匠頭方鬆一口氣,護衛隊殘忍地舉起刀劍,幾十人片刻屍首分離。
「白領商會的錢,還不聽商會號令,竟敢私通敵人,故意擾亂營地,給刺客提供便利,害死學兵幾十名軍官,全拋到營外喂狼去。」
幾名大隊長話說得冠冕堂皇,但事實就是濫殺,親衛隊沒定出罪名,護衛有何權利殺人,暴行引起工匠眾怒,高喊著殺人償命,推舉出幾名頭目去找高垣討公道,沒走幾步就讓亂箭射死。
「沒有證據,怎能胡亂殺人!誰動的手,主動站出來,否則死前還得受活罪。」
高垣匆匆趕來,厲聲喝斥幾名大隊長,十來個護衛一聲不吭走到隊前,讓親衛五花大綁押走,殺人自然要償命,工匠有了交待怒火漸漸平息,嘴上不敢反抗,心中將護衛恨得要死。
營地遠處,親衛揮刀砍斷繩索,護衛整頓好衣裝翻身上馬,馬背弓箭長刀水袋軍包一應俱全,懷中銀票捂得嚴實,殺人擒凶不過是一場戲,運輸營呆不成,回積翠關后隊當小頭目去。
夜晚的草原,血腥味還未徹底散去,營地周圍死氣沉沉,李長弓帶巡邏隊走到柵欄前,驚呼一聲破口大罵,隊員忙跑過去察看,原來是踩到糞便,說笑間放鬆警惕,沒發現有人翻過柵欄衝進了夜幕。李長弓一反常態替小隊長執勤,大半夜興緻不減,不時集合隊員指導武功箭技,而此時黑影原路返回,在他視線中從容潛入。一晚上進進出出十幾趟,有李長弓掩護,無人察覺異常。
「你鬼鬼祟祟偷溜出營,別說是去散心,小爺敢肯定,又在玩花樣,而且這次玩得夠大,到底有何事瞞著我?自從星俠那混蛋來過後,你就變得更難捉摸。」
李長弓連說帶罵,一連三天每晚帶人巡邏以便高垣神不知鬼不覺進出營,昨晚差點讓巡哨的仇教練撞翻,嚇得他臉都變了,這事不是開玩笑,巡邏隊長有意放水,雖說不會懷疑兩人是姦細,違反軍紀的罪名跑不掉,依刀疤臉的脾氣,一頓臭罵十幾軍棍少不了。
「完事了,你等著升官發財就行,天機不可泄露。」高垣盤坐在床上,看去晚上累得不輕,李長弓更好奇:「你小子該不會是——」高垣順手將枕頭砸過去:「住口,狗嘴裡真吐不出好話。」
「好好好,不說,以後要讓我查出來,有人行為不規矩,別怪向華岳姐妹告密,獎賞肯定足夠豐厚。」
高垣沒好氣地罵著趕人:「快滾,我都要累趴下,沒心思聽你放屁,這事誰都別說,否則大功沒你份。」
「睡覺,老子轉悠大半晚也困了。」李長弓扒拉掉桌上雜物,拉條軍被鋪上當作床,躺下后很快進入夢鄉,高垣暗罵幾句也睡過去。一個不執勤,一個沒人管,兩人一覺要睡到日頭偏西,不料今天躺下沒多久就被吵醒,但聽外面歡聲動地,常雲飛不喊報告就跑進來。
「郡主,郡主大軍到了,隊長,快起來,標長命令整隊迎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