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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出乎預料

  積翠關城副將府,軍事會議已近尾聲,燕候再次勸說郡主獨孤英:「殿下,三河灣營地易守難攻不假,可也是兵家必爭之地,一旦戰事擴大,落日鐵騎勢必會突襲,郡主何苦以身犯險。」


  「老侯爺,烏拉沙漠縱橫數千里,莽蒼森林深不知幾許,而三河灣離積翠城僅僅二百里,側前方還有風雲城幾十萬大軍,以前我們不去設防,是因為戰馬短缺,步兵難於與鐵騎在野外抗衡。如今各家標營皆是精兵駿馬,凌波標隊更裝備禁衛衣甲,待翔雲三個滿編營到齊,一個學兵軍團近兩萬人,若非怕有閃失導致過大的犧牲,獨孤英真想率兵去落日邊境巡獵,讓他們明白,清輝幾十年防守,並非沒有力量進攻,而是不願兩國邊民再遭兵火。」


  「盜取我弩機圖,刺殺我邊軍將校,凌辱我正當商隊,今天公然刺殺我這個帝國郡主,若不還以顏色,何以展示清輝國威。老侯爺,獨孤皇家的祖訓你清楚,只有戰死的帝國郡主,沒有臨陣退卻的皇家子女。我獨孤英也是一名學兵,若不隨營前進,帝國八十一家標營兒女為何而戰?老侯爺的關愛,獨孤英心領,身為皇族,有進無退。」


  寧澤候還能再說什麼,帝國郡主,你本就不該來這邊陲重鎮,將中樞與郡王的矛盾攬在肩膀,更不該以學兵的身份參戰,天潢貴胄,到了這前線,你確實無路可退,但願吉人天相平安無事,否則非但這翔雲郡的天要變紅,兩國大戰亦不可避免。


  「我標營學兵誓死追隨殿下!」


  「去落日邊境巡獵,唯殿下馬首是瞻。」


  「殿下,學兵臨戰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誰若想傷害殿下,除非踏著我們的屍體過去。」


  各家標營領隊紛紛宣誓效忠,是否真心實意無從考究,但會場的氣氛慷慨中帶著悲涼,落日巡獵,有進無退,積翠關城的學兵軍團,戰後不知還能有多少人重返標營。郡主護衛,這份榮譽後面是沉甸甸的責任,需要用生命和鮮血去履行。


  會場外,李長弓百無聊賴,不顧燕寧冷臉相看,厚著臉皮一味糾纏,繞過來轉過去,話題總是在刺探,為何高垣未能入選郡主護衛。


  「有膽你去問標長,少纏著燕寧!李長弓,以前沒看出,你這臉皮還真夠厚,去那邊比較一番,怕是和這積翠關牆都差不多。」


  宇文潔看不下去,直接出口諷刺,李長弓打量她幾眼,又將目光轉向燕寧,嘴裡的話含著刺:「嘿嘿,纏著燕寧,對啊,我不纏著俏仙子,難道去搭理半路跑出來的醜八怪。」


  「你!」宇文潔氣紅了臉,揚起拳頭就想揍人,見他不退反而往前靠近,心中一激靈隨之又放下,朝李長弓冷笑道:「想激本小姐打人違反軍紀,你這鬼心眼還差火候。」


  「算你聰明,嘿嘿,燕隊長,你們女隊負責貼身保護郡主,個個毫髮無傷,我就奇怪了,怎麼我那兄弟到挨了弩矢,這功勞到底該歸誰,標長在後面離得遠看不見,你可沒有讓人群堵住。」


  燕寧這回徹底明白他目的何在,廢話半天原來是給高垣討公道,想要女隊出面作證,當時是高垣擋住了刺客的必殺一擊,這樣一來郡主護衛里沒有高垣,標長推舉的人選就純粹成了冷笑話。


  「李長弓,你這個傳令哨長不會真像人家說的那樣吧?」燕寧話只說半截,就是想看看李長弓到底有多大氣魄,想要我去作證,你得先表明態度,去給本小姐當馬前卒。


  「是不是想說我是高垣的鬼腿子,嘿嘿,小爺覺得這不丟人,想跟著上司升官發財,當然先要像狗一樣忠誠。宇文潔,你還真別笑,誰不是狗腿子,貴族,嘿嘿,你們難道不是帝國皇家的鷹犬。」


  「你在玷污貴族的榮譽,李長弓!」


  「要不是在檢閱場,我們非揍你一頓不可!」


  「你等著,傳令哨長,回到營地,讓你變成跛子哨長!」


  女隊可大多是貴族女子,李長弓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幾句話惹起眾怒,女兵們臉色不善地圍過來,當面罵人是狗腿子,罵得還是貴族,膽子夠大夠猖獗,稍後讓你知道貴族女子的厲害。


  「高垣當不成親衛隊長,我這個狗腿子肯定跟著滾蛋,你們別高興,小爺光棍一條,沒什麼好怕,大不了跟著他去當馬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看上誰家女子就搶過來,玩膩了賣青樓數銀子。」


  「住口!你們也歸隊,別讓其它標營的人看笑話。」


  燕寧喝叫住群情激奮的女兵,李長弓方才的話可就不是玩笑那麼簡單,嚴格追究起來可以說是大逆不道,去當馬匪,那就是要公開背叛帝國,這句話足夠讓他在大牢去反思半輩子,不過從這句話裡面,燕寧也明白了李長弓的態度,他是要跟著高垣一條道跑到黑絕不回頭,心裡反感到敬佩,第一次對這個油腔滑調的學兵起了好感,不想讓他就此遭人暗算。


  「開玩笑要有度,方才宇文潔罵你在先,李長弓,這次女隊不跟你一般見識,下次再敢胡言亂語,我第一個領教你的箭法。」


  李長弓一時控制不住說溜了嘴,幸虧燕寧及時出面圓場,將雙方鬥嘴定性成開玩笑,否則連帶高垣也得背黑鍋,想去當馬匪,學兵來積翠關任務之一就是剿匪,哥倆還不成了公敵。


  燕寧出面維護,絕大多數女兵笑笑也就作罷,大家在一起鬥嘴,沒必要上升到整人的程度,可有人不甘罷休,一個貴族女子不看李長弓和燕寧,卻去找一旁看熱鬧的第三小隊。


  「李劍,李長弓的話,你也聽到了,親衛隊怎能容納想當馬匪的賊子,這事必須向標長報告。」


  這個貴族女子想得挺周到,燕寧是侯爺的愛女,她得罪不起,可李劍是從京都來的貴族子弟,有他出面作證,李長弓在劫難逃。


  「我聽見了,李長弓在追查女隊護衛不力,讓帝國郡主差點受傷,要是郡主怪罪下來,除了去當馬匪,難以擺脫罪責,就事論事而已,標長來了你去報告,我給你作證。」


  李劍還是以往那副高高在上傲氣凌人的模樣,可說出來的話讓場中所有人大吃一驚,他不單維護李長弓,更是給女隊扣上失職的罪名,郡主差點受傷,身為貼身護衛,你們難逃罪責,李長弓忠於郡主主動追查,到時沒有罪還會落個忠心護主的好名聲。


  郡主從京都帶來的人,就沖這一點,李劍不是誰都敢招惹,女隊神色複雜地看向他,心中一直迴避的事實無法改變,若非高垣擋住弩矢,帝國郡主不死也得受傷,貼身護衛要是無罪,誰來承擔責任,高垣嗎?防衛方案不周全,他是有責任,可捨身護主足以抵消,女隊的人呢,有什麼理由辯解失職的罪名。


  「我還聽見了,當時隊長下令,讓女隊護在郡主周圍,其它兩隊擒拿刺客,結果女隊有人帶頭去搶戰功,公然違抗隊長命令,若是刺客還有後手,後果怕是不堪設想。宇文潔,我說的可否屬實?」


  李劍出語驚人,這次非但那名貴族女子愣住了,就連燕寧和宇文潔也是俏臉通紅,當時現場有那麼多軍民可以作證,這個事實一旦擺在桌面,那就是兩個罪名,違抗軍令,護衛不力,若是有人趁機落井下石,完全可以引申到對郡主不夠忠心,那時連家族也要受牽連。


  李劍的態度更是出乎李長弓預料,他對這名京都貴族子弟,向來沒有好感,當初高垣提名李劍當小隊長,李長弓就沒少說怪話,巴結豪門,重色輕友,公權私用,識人不明,總之能沾點邊的污水全潑了過去,無奈高垣的倔脾氣他也拉不回來,李劍便當了小隊長,一路上李長弓暗中搗鼓小動作,苦活臟活大多派給了三隊。


  燕寧回過神,盯著那名她招來的貴族女子,沒事你去招惹李劍幹什麼,就憑你的姿色和家世,給人家做小妾都未必能如願,這下倒好,李長弓沒遭殃,整個女隊都要承擔兩大罪名,貴族的榮譽成了恥辱。


  「李劍,潔兒氣不過刺客的囂張氣焰,跑上去幫忙,當時刺客已經被包圍,郡主周圍有騎兵巡的兄弟保護,隊長和李長弓那隊人在身邊,縱有後手也難如願。先前李長弓的話誰也別多嘴,否則就是給女隊招惹罪名。我看,此事就此作罷,你覺得如何?」


  梅英從京都帶來的另一名女子也開口勸說:「還沒有和落日正式開始較量,我們先別自亂陣腳,大家都是戰友,幾句玩笑話何必當真,以我對郡主的了解,她聽到后只會一笑了之,李長弓當面沒少拿郡主開玩笑,如今還不是好好站在這,別忘了他也是郡主護衛。」


  李長弓一時嘴快差點惹禍,如今人家變相認錯,他當即見好就收順便討好燕寧:「燕隊長,都怪我這張破嘴沒有分寸,多謝你大人大量不跟我這無賴一般見識,也謝過潔兒和清兒兩位仙子。李劍就不多說了,以前是兄弟狗眼看人低多有冒犯。」


  「少套近乎,我李劍沒你這號無賴兄弟。會散了,還不快整隊。」


  梅英和溫輕柔走出副將府,老遠看見自家親衛聚成一團,其它標營的人站得整整齊齊,倆人都覺臉上無光,向燕老侯爺告辭后,冷著臉走向隊伍,看都不看李長弓。


  「燕隊長,你去拜別老侯爺,別讓人家說我親衛隊的人不懂尊卑禮節。」李長弓不理會兩人冷臉,先給燕寧大開方便之門,然後才傳達親衛隊長命令,事實上是他的鬼主意,高垣臨走羞憤不已,那曾安排過回營事宜。


  「女隊和三小隊護送郡主,燕寧指揮。標長女中豪傑,有我這傳令哨長跟著就行了。兩隊人分開走,目標小一些。」


  「李長弓,我跟郡主一塊走。」標長溫輕柔一眼看穿李長弓的鬼把戲,兩隊人護送郡主,她這標長身邊只有幾個人,這不是當眾表明在親衛隊眼裡,她這名標長份量太輕嘛。


  「標長,我只是傳達隊長命令,負責儘力保護您,分開走是為了郡主安全著想,讓刺客顧此失彼。您真要一起走,隊長不在,去和郡主說,她要同意,我執行就是。」


  「李長弓,本標長命令你,一起回營。」


  「報告標長,傳令哨直屬親衛隊長,您有命令去找高垣,我官太小,擔不起重任。」


  李長弓擺明是在叫板,我這個傳令哨長只認親衛隊長,就是不服從你這個標長的命令,你能拿我怎樣,軍法,你要能翻出一條套住小爺,那我自認倒霉。


  燕寧去和老侯爺告別,輕柔標長將視線移向李劍,誰知他卻將目光看向李長弓,意思很明確,等著李長弓代隊長下達命令。輕柔標長真要翻臉強行下達命令,兩隊親衛絕大多數人肯定服從,只是那樣一來旁邊的梅英難免就會多心,李長弓和高垣的關係眾所周知,梅英愛屋及烏之下,說不定會出面袒護李長弓,到時更加難看。


  「標長,一起走吧,有老侯爺親兵隨護,安全當可無憂,哪來遍地刺客,我這個帝國郡主沒有那麼尊貴。李長弓,走了。」


  不出溫輕柔所料,梅英對李長弓的抗命視而不見,只是給雙方都提供了一個退一步的台階。親衛隊員都是挑選出的精英,沒有人腦袋太遲鈍,見狀后那還看不出來,親衛隊長高垣,在帝國郡主眼中的份量,怕是一點也不比溫輕柔標長輕。


  「教官,你別生氣,高垣沒當上護衛,李長弓難免藉機撒氣。呵呵,還真有趣,就像你說的,他要真當了護衛,以後我和他相處豈不是變得更加居高臨下,出去溜達也得分個先後。梅英過意不去,平白讓教官擔了惡名。」


  路上,梅英小聲勸慰滿面怒容的輕柔標長,兩人漸漸有說有笑,渾似忘記了方才不愉快的一幕,跟在身後的宇文潔和令狐清卻輕皺起眉頭,兩人一路用目光交談,不時看向李劍,隨之微微點頭。


  原以為高垣未能進入護衛,是郡主惱恨他那日的放肆冒犯,誰知主意竟是出自標長溫輕柔,這樣一來兩個見慣權謀詭計的聰明女孩,當下就明白以後該採取的立場,心中挺佩服李劍有先見之明,帝國軍令軍政分設自有道理,親衛隊絕不能容許標長溫輕柔插手,說來還真得感謝李長弓哪個混蛋加無賴,要不此刻還辨不清局勢。


  李長弓的表現出乎所有人預料,給親衛隊員無形中上了一課,以後擺正位置跟對人,對高垣來說這是好事,可也帶來了壞影響,標長必然將惱恨發泄到他這個親衛隊長頭上。


  官高一級壓死人,往後還得低調做人,貴族與平民,教官與學兵,上司與下屬,無論從哪方面衡量,他都不願與標長溫輕柔交惡,親衛隊長,不能因一時的風光給日後埋下無窮的隱患。


  軍權,兩人都忠於帝國,都不會傷害梅英,只要標長不過份,讓她幾分又何妨,她不插手親衛隊內務,雙方相安無事,這是高垣的底線,也是預防意外安身保命所必需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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