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還有后招
長城之外的戈壁、沙漠佔地遠遠躲過草原,胡人往往逐水草而居,因為要追逐水源和草地,騎馬就是必不可少,而且游牧民族需要打獵填飽肚子,所以他們的騎射之術總是比漢人高上一些,當然只能說是比絕大部分漢人強,若說比起虎豹騎,那也未必。
惡劣的生存環境往往會早就胡人彪悍的性格,這也是為什麼胡人人少,卻為禍嚴重的原因。在關內的北地百姓、軍卒很難擋住這些來去如風,彪悍善戰的關外胡人。
偏偏對於強盛的大漢朝來說,胡人所在的那片關外之地實在不是一片值得久居的地方,因為交通不便,不好管理,氣候惡劣,難以生存,而且關內土地廣袤,沒有後世人口大爆炸的隱患,自然沒有必要往外遷徙百姓。就這樣,一道長城隔絕了莽莽大漠,即保護了關內百姓千年,也擋住了漢人向北看的目光。儘管在漢武帝時期,漢人把匈奴打得遠遁,依舊沒有存了控制關外廣袤土地的心思。
現在曹丕所在的年代所有的將領都認為,關外的胡人不過是一群蠻荒之人,擊潰之後應當把他們遷入關內,使得其族繁衍無力,換得關外數十年安寧,等到新的一代胡人成長,遷徙,寇關,漢人繼續故技重施……
季雍給曹丕出的主意真是這個意思,仗著熟悉地形,把烏桓的女人、孩子、牛羊全部擄掠回來,然後斷了他們繁衍之能,生存之本,然後緊守長城,讓其自亂,抓住機會再雷霆一擊,狠狠挫之。
這是一個很好的計策,但是實行起來卻有點殘忍,倒不是因為會把烏桓人餓死,而是那些各個部族的婦孺是絕對不可能擄掠回來的,因為烏桓部落很多,要主動出擊必須要用騎兵,當你劫掠了一個部落之後再去攻打另外一個部落難道還能帶著劫掠的婦孺嗎?若要讓烏桓人失去繁衍之能最簡單的辦法只有一個,也是最血腥的一個,就和當年成吉思汗打遍半個地球的辦法一樣。
這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崔琰明白,所以罵了季雍一句無恥。現在幽州還有不少麻煩,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曹丕這樣認為,所以他開口說道:「此事日後再議吧,兩位既然隨牽將軍下了緣山,自然也是厭倦了為寇的日子,現在北地初定,朝廷正是用人之時,兩位可去鄴城,吾當配以乾糧和文書,或者隨吾入幽州,量才而用。」
崔琰立即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這位季將軍去哪,吾當反向而行之。」
季雍不以為意,對著曹丕討好地笑道:「小民願和執金吾去幽州,來日直搗烏桓王庭。」
曹丕聞言便對季雍說道:「既然如此,季將軍就留在吾軍中吧,暫時封汝為吾執金吾麾下左中郎將。」然後叫來侍衛,讓人帶崔琰去找司馬朗,擬定文書讓其帶到鄴城錄用,如今天下任何地方讀書人都是很金貴的,就算你隱於窮鄉僻壤,地方官都會巴巴地把你請出山,為他做文書工作,文字是政治的基礎,若沒有文字,百姓、錢糧、戶籍都是空談,所以曹丕把崔琰送到鄴城,曹操必然很高興,這也是崔琰能夠很理所當然地提出要求的原因。
季雍和崔琰謝過之後便離開,帶著他們來的牽招剛要走卻被曹丕叫住,曹丕問道:「牽將軍曾經統領過烏桓騎兵,最近又出使了烏桓,不知牽將軍以為,季雍之計是否可行?」
牽招想了想,拱手道:「那日烏桓使者本要求見執金吾,但是聽聞袁譚大敗的消息之後便想殺了末將去找袁熙,烏桓與袁氏交好,聽聞袁氏大敗,反而疏遠朝廷,這等作為,無非就是要趁袁氏衰微,吞併之,再入關,藉助袁氏在關內立足,再夥同扶余、鮮卑、濊貊各族抵抗朝廷大軍,若成之,烏桓在外族必然威名大盛,各族依附,如此可成一朝之基業。」
曹丕點點頭,牽招說的很有道理,現在烏桓人顯然是發現關內混亂,當年不可一世的大漢王朝華廈將傾,所以準備趁火打劫,從游牧民族轉變為農耕民族,然後以對抗大漢軍隊為自己造勢,再正和北地關內外的外族勢力,成就王朝根基,這和往後的五胡亂華沒如出一轍,但是顯然現在烏桓還不具備這樣的土壤,更別說他們遇到的敵手是曹丕。
「既然如此,季雍之計可行,吾要以烏桓為雞,殺雞儆猴!」然後對著牽招一笑說道:「牽將軍緣山一行辛苦了,且去休息。」牽招拱手一禮,隨即告退。
牽招離開之後,侍衛來報,司馬朗求見。曹丕感覺有點訝異,這個司馬朗在見面的時候只是和自己行了一個禮,便沒有任何交集,有關行軍瑣事都是他寫成文章,由曹彰上給曹丕批閱,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現在他突然前來求見,實在是一件怪事。
曹丕讓侍衛把司馬朗請了進來。司馬朗是一個非常高大的男子,骨架也很大,身材跟荀彧非常相若,但是卻沒有荀彧那般英俊瀟洒,比起崔琰甚至還差了幾分,濃眉、單眼皮,舉止從容優雅,一派飽學士子風範,只見他跟曹丕行禮之後從袖中掏出了一張折好的左伯紙,遞給曹丕說道:「此為司空手信,囑咐下官再入幽州之前上呈執金吾閱之。」
「有勞先生。」曹丕接過信件之後打開一看,隨即對司馬朗笑道:「先生可知信中內容?」
司馬朗答道:「不知。」
「吾父信中說,吾之二弟子文,驍勇善戰,可搏猛獸。又一心想行衛、霍,將十萬騎馳沙漠,驅戎狄之時,是以不可不成全之。然為將先要有兵,所以特命先生為子文在幽州招募騎兵兩千,由子文自帶之。一切糧草支用一年之內從軍中出,一年之後則由幽州府出。」曹丕淡然說道,然後把手中信遞給司馬朗。
司馬朗立即接過,拱手行禮,離開。堂中只剩下曹丕一人,心中喂然一嘆:「這般作態,保皇黨、保漢黨、都應該安心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