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陳琳的文采
曹丕從縣府出來的時候看到牛金正在恭敬地聽著許褚說話,點頭點得猶如小雞啄米一般,對曹丕來了也全然不知,還是許褚提醒了他,才醒悟過來,曹丕笑著和許褚道別,這才帶著牛金策馬離開。
牛金在路上還意猶未盡地說道:「想不到做護衛還有這麼多門道,許將軍說,他自隨司空,居然應付過三十六次刺客,其中有三次兇險無比。」
曹丕聞言一愣,第一個反應就是許褚再吹牛,自己自小住在曹府,這麼多年沒見過一個此刻,若是碰上過三十六次,他曹丕怎麼可能一個都不知道?
但是轉念一想,許褚雖然粗莽,卻不是吹牛皮的人,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哦?三次兇險無比?不知是哪三次?」
牛金答道:「許將軍說,其中一次是在官渡跟袁紹對峙之時,三個刺客都已經摸到了大帳一仗之內,這三個刺客人人手上都有強弩,兇險無比,還有一次則是在司空行軍到黎陽之時,一夥流民衝到了司空面前乞食,這些流民各個面黃肌瘦,所以軍士不以為意,連許將軍都疏忽了,卻沒想裡面有兩個刺客,陡然暴起傷人,但是卻被許將軍當場格殺,還有一次更為兇險,是在宮中……」
「宮中?」曹丕奇道。
「是啊!據說那次司空進宮面聖,隨曾想到,整個宮中都是騎都尉曹將軍管轄,居然再宮裡會有兩個宦官行刺司空,那一次因為許將軍沒帶兵器,還受了些傷。」
曹丕點點頭,心道難怪曹操從某個時間段以後再也不單獨進宮面聖,哪怕所有侍衛都是自己的親信,也難免會有宮中老人為皇帝冒死一搏的,宦官、宮女,都有可能是刺客。
現在宮中宿衛是由曹丕管轄,這讓曹丕決定以後進宮一定要分外小心,深得陰溝裡翻船,同時他決定要加強一下自己的護衛隊伍,不然日後莫名其妙地變成孫策,那就太虧了。
回到楊府之後,府中人說,陳群派人送來了東西,曹丕讓人送來一看,才發現那居然是那個店鋪的房契和地契。
「這陳群做事還真夠快的啊.……」曹丕笑著讓下人送來了左伯紙和筆墨,開始奮筆疾書,書寫一陣之後晾乾,然後叫來牛金,對他說道:「去給陳長文,告知他,其上所書,明年方可使用。」
牛金離去之後曹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成勢這麼快,不是逼著我結黨嗎?」
曹丕求曹操為他提親的次日,曹操就去了甄府,看到甄氏之後只說了一句話,「此為吾兒婦也!」說完之後立即向甄氏口頭提親,至於提親的禮物當日午後便送到了甄氏府上。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鄴城,楊府的家族楊明首先來向曹丕道喜,接著就是呂翔、呂曠兩兄弟,接著是審榮,最後則是李孚帶著鄴城的各個大族家主,弄得曹丕一個下午都在收禮、道謝。
大家道謝的時候說話很有分寸,彷彿甄氏就是一個新嫁之婦一般,至於她遠在幽州的袁熙已經被人們選擇性的忽略了。
大多數人忽略,不代表所有人都忽略,在婚訊傳出的第三日,一篇叱罵袁氏失德的檄文傳了出來,並且以極快地速度傳遍了北地四州,曹丕相信,這片檄文很快也會傳到許都。
至於這片檄文的內容卻很有意思,檄文直接說了袁氏失德,天地公憤,導致其兒子袁熙不能人道,這還罷了,竟然還硬要娶一個美貌女子放在家中守活寡,如今這可憐的女子恪守婦道,卻被丈夫拋棄,還先寫被無良的婆婆送給小兒子,在這個時候,曹丕出現了,他可憐女子身世,又對她一見鍾情,立即把他拯救於水深火熱之中,現在婚訊已經確定,不日曹丕便要和這個可憐的女子大婚。
至於曹丕的父親曹操為何同意這門親事,檄文裡面說:袁氏雖然失德,但是袁本初畢竟是他曹孟德的兒時玩伴,總角之交,不忍看到袁氏在作踐女子的路上越走越遠,所以才讓自己最為出眾的宗祠長子娶了這個袁家棄婦,以此全了曹孟德和袁本初的總角情誼。
檄文的大致內容就是如此,但是遣詞造句卻是字字深情、句句揪心。閨中女子觀之無不感動落淚,士子觀之無不鄙視袁氏,販夫走卒觀之無不嚮往一睹甄氏芳容。
這篇文章的作者不是別人,真是當年寫檄文痛罵曹操全家祖宗十八代的陳琳,曹丕放下手中這片感人肺腑的檄文哈哈大笑道:「這陳琳真是文采斐然!」
坐在下首的劉曄正是來給曹丕檄文之人,見到曹丕這般大笑,搖頭嘆道:「文采斐然不錯,但是卻污了公子一聲。」
曹丕嘿嘿一笑,不以為意。自劉曄跟曹丕接觸之後,早就知道曹丕智比天高,一句拈作軒冕上九重更讓其神為之奪,他相信自己看出來的事情,眼前這位當年一力要招攬他的公子自然也會知曉,看其如此不以為意的樣子,劉曄心思也安定了不少,只是說道:「這般看來,公子早就有了應對之策,曄單憑公子調遣。」
「先生無非就是覺得這檄文把一些本該被人視若無睹的東西說出來罷了,現在天下人皆知,吾迎娶的正妻是一個棄婦,袁家的棄婦,這固然可以是民間一段美談,但是在廟堂之上,卻上不得檯面,若有一人,取了一個鄉黨之女,甚至是漢室宗親,那等我要上九重之時,別人少不得會拿家室貴賤來說事,到那會,就難以應對羅。」曹丕笑道。
劉曄拱手說道:「公子已經算到那一步,想必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曹丕大笑道:「到了那一步,首先得等吾父封王吧。」
劉曄嘆道:「司空已經絕對留在鄴城,不再回許都,一國兩朝,公子以為封王還有多遠?」他是曹操軍師,自然知道曹操最新的計劃。
曹丕卻笑言:「就算只在明日,吾也有應對之法,何況這中間時日不知幾度春秋,先生但請安心,日後不可向今日一般貿貿然跑來跟我對弈,這樣會引人疑竇,畢竟先生棋藝不精乃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誰沒事會上門自取其辱?先生今日一定要要跟吾對弈十局,然後惱羞成怒而去,方可釋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