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平北方略
聽到曹丕詢問,閻柔瞥了一眼徐晃,笑而不語。
曹丕卻說道:「公明、劍橋兩人皆是吾之親信,校尉但說無妨。」
之前已經說了一大通,徐晃跟牛金都聽得清清楚楚,現在再把他們趕出去也無濟於事了,倒不如就讓他們聽著,有了共同的秘密之後自然就成了自己人,曹丕諒徐晃不會把這個事情告訴曹操,畢竟這種是秦無傷大雅,更何況還是閻柔自己找上門來,而且曹丕冠禮之後威望日隆,徐晃犯不著為這種事去得罪曹丕。
另一方面,曹丕是給牛金冠禮的大賓,沖著這一層關係,曹丕對於徐晃和牛金而言,自然越是順風順水就越好了。現在曹丕挑明了徐晃和牛金是自己人,兩人臉上神色頗受感動,顯然是被曹丕的態度打動。
閻柔笑道:「既然如此,容下官暢所欲言。這平定北地,永絕後患之法說來也簡單,首先說平外族之患,下官不才,只要能夠讓下官隨軍出征,兩萬部族便可直搗三郡烏桓,塞外烏桓和鮮卑王帳!至於扶余跟高句麗,吾舉薦一人便可平之。」
「汝少時在鮮卑和烏桓部族中長大,又得他們信任,出了關后,黃沙茫茫,還有接天草原,要找到敵蹤恐怕也是不易,有汝引路,找到對方王帳的可能自然很大,至於這扶余、高句麗之事,不知汝要舉薦何人?」曹丕問道。
「就是建忠將軍鮮於輔麾下的漁陽長史田豫、田國讓。此人乃是漁陽人,和鮮於輔是好友,當年鮮於輔領漁陽太守之事,便把田豫提為長史。此人博覽群書,胸中著實有雄才大略,下官以為,如鮮於輔那等短視之徒,是萬萬不可能在司空和袁紹交戰之前就去效忠司空的,獻計給鮮於輔的必定是田豫無疑,也只有田豫能夠在勝負未分之前看出勝敗之能。」閻柔說道。
徐晃笑道:「此話未免言過其實,這個田豫遠在漁陽,怎能看出司空和袁紹之勝敗,恐怕連司空兵馬有多少都不知!哦.……或許正是不知司空兵馬幾何,方能胡亂猜測,讓鮮於輔效忠司空,若是一仗得勝,自然得到無盡好處,若是敗了,再投袁紹不遲。」
閻柔搖頭說道:「鮮於輔在幽州勢力並不強盛,袁熙和下官的勢力都在他之上,若非有扶余和高句麗兩國支持,他早就被吞併了。他向司空示好等於自絕後路,若是袁紹得勝,袁熙和下官必然會合兵討伐他,屆時他只有敗亡一途。是以向司空示好已經是鮮於輔破釜沉舟之舉,斷然不會如此輕率,至於田豫其人,年少時跟隨過皇叔劉玄德,一直到劉玄德封豫州刺史之後因為其母去世,方才回家鄉守孝,據下官所知,劉玄德任豫州刺史的時候正好就在許都,田豫自然在許都待過一段時間,加上對袁紹軍的了解,兩相對比之下,方才認為司空必然能勝袁紹。」
「劉備得吾父上表為豫州刺史的時候應該是建安元年前後,這麼說來,在七年之前,田豫曾經到過許都,為何田豫會跟隨劉備?」曹丕問道。
閻柔答道:「田豫年少之時,漁陽乃是公孫瓚所節制,劉備曾經託身於公孫瓚處,那時候與田豫相識,或許是劉備此人頗有風儀,田豫仰慕,自然就跟著他了。」
「原來如此,這劉備倒是有一手蠱惑人心的好手段。」曹丕笑道。
徐晃說道:「聽聞軍中同袍言道,劉備在汝南郡夥同藏在山裡的黃巾餘黨襲都一干人等造反,被司空擊破,此人帶著殘部逃亡荊州,荊州牧劉景升還以上賓之禮待之,更把他安置在一處叫做新野的地方。」
「屢戰屢敗,散而復聚,此人著實有過人之處。」曹丕笑道。接著對閻柔說道:「既然田豫是鮮於輔麾下,鮮於輔又跟扶余、高句麗有來往,為何汝會斷定田豫會征伐高句麗、扶余兩國?而不是和鮮於輔一樣親善之?」
閻柔搖頭道:「鮮於輔所在的鮮於家族有高句麗人的血統,但是田豫卻是一個漢人,他對異族雖然不如公孫瓚那般仇視,卻也不會親善胡人,只要有良機傷及胡人,此人必然不會手下留情。」
曹丕看著閻柔捲曲的頭髮嘿嘿笑道:「校尉左一個胡人,右一個胡人,吾倒是想問問校尉,到底是胡人還是漢人?」
閻柔聞言一怔,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下官之父是在鮮卑族中的漢人奴隸,母親則是一個鮮卑女子。」
徐晃愕然問道:「漢奴在鮮卑居然還能娶鮮卑女子?」
閻柔搖頭道:「不能,只不過家母當年染了重疾,被鮮卑人丟到草原上等死,家父會寫醫理,把她救活了,家母是鮮卑人的丟物,自然又是死裡逃生之人,在鮮卑人眼中那是不詳人,沒人會把一個不詳之人作為妻妾,是以家父和家母生活在了一起,後來有了下官,下官依舊在鮮卑為奴,一次部族間的戰爭,下官父母雙亡,從此流浪在鮮卑、烏桓兩族之間,猶豫家父教過下官漢語,所以鮮卑人、烏桓人經常帶著下官跟漢人大族交涉,後來中原大亂,鮮卑人趁機殺了烏桓校尉,讓下官取而代之,本來是想扶持一個傀儡,卻沒想下官合縱連橫之下,在幽州建立了自己的勢力。要問下官是胡人還是漢人,下官也說不清楚,但是只要下官從征鮮卑和烏桓,必然和田豫一樣,不會留情。」
徐晃聽完默然不語,顯然他相信閻柔能夠做到,自己父母以奴隸的身份生下他,又死在了同族卻不同部落的人手下,就算他有胡人血統,對胡人的仇恨也不會因此改變。
曹丕繼續問道:「平胡人之策,吾已經知曉,不知安內之策又如何?既然北地四州的豪族勢力根深蒂固,而且和袁家關係密切,平定四州之後這些大族和朝廷有隔閡隱患不下於胡人。」
閻柔生出一直手指答道:「此時更易,公子說朝廷和這些豪族有隔閡,那就在隔閡之中打破一個缺口,讓這些豪族認為朝廷對他們支持袁家是既往不咎的。」
「傳天子檄文大赦眾人之罪還不行嗎?」曹丕問道。
閻柔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問道:「公子以為,這些豪族會在意天子檄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