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見獵心喜
曹丕和夏侯淵分開之後與典滿一同回到曹府,袁譚敗走,曹操即將回軍,東歸舊臣已經翻不起什麼浪花,曹丕也總算能夠回到自己的椒房裡好好睡一覺了。
這一覺從正午睡到了晚膳時間,曹丕起來洗漱一番之後到正堂用晚膳,吃完之後正準備讓惠兒去廚房要點茉莉花酒來暖暖身子,卻有下人來報:夏侯淵到訪。
這著實讓曹丕感到有點意外,要知道夏侯淵這個人很講規矩,雖然他跟夏侯惇一樣,很受曹操器重。但是從來不會稱呼曹操做孟德。而且他對任何人都保持著一些距離,今天在路上遇到,一同回許都,也只不過是出於禮貌,從言談舉止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討好的意圖,讓他親自登門拜訪,而且是在曹操不再的前提下,那幾率跟晚上看到太陽差不多。
意外歸意外,曹丕還是親自出門把夏侯淵迎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在正堂用茉莉花酒款待,夏侯淵也很是直接,一坐下就開口說道:「這次回許都,聽聞公子精通弈棋之道,尤其是在夢中所得的十個殘局更是神妙無比,下官棋力雖然不濟,但是最愛看棋,現在下官寒舍有正好一位棋道大家,本來想帶著那位大家一起過來,不過這位大家雖然官職不高,但是說到底還是皇親國戚,請他移步有點失禮所以想請公子移步過去和那位大家對弈一局,讓下官在一旁過過癮。」
曹丕聞言一愣,官職不高的皇親國戚?劉備嗎?剛想到劉備,隨即又否定了這個答案,首先陳諶之前跟他提過,劉備已經得封豫州刺史,刺史可以說是掌管州內郡縣大小事務的最高官員(前提是這個地方沒有設置州牧),當然現在的豫州當家的不是豫州刺史劉備,而是司空曹操,不過若論官職等級,夏侯淵這個豫州境內的潁川太守絕對是劉備的下級,那關係就好像省長跟市長一樣。而且陳諶也說了,劉備和陳群父子都不再許都,按照歷史進程,劉備應該被呂布趕到一個叫做小沛縣城裡面了。
排除了劉備這個答案,曹丕就猜不到是誰了,但是他沒有打算拒絕夏侯淵,一來夏侯淵是曹軍重將,二來晚上也沒什麼娛樂,去下下棋也挺好。所以曹丕爽快地答應了夏侯淵的邀請。
片刻之後,曹丕和典滿已經跟著夏侯淵出了曹府,此時門外已經有一架馬車在等候,馬車邊上有兩匹沒人騎的駿馬,由一個身穿札甲的軍士牽著,馬車上有一個身穿麻衣的趕車人,夏侯淵請曹丕上車後跟典滿各自上了一匹馬,軍士則上了馬車坐在趕車人身邊,接著一行人騎馬乘車朝著許都外城另一個方向走去。
許都城並不算大,而且幾人又有馬車和駿馬這種當代最高端的交通工具,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夏侯淵的宅子大門不算很氣派,因為坐馬車的緣故,曹丕也不知道這個宅子在城裡的哪個位置,只覺得這宅子圍牆挺長的,面積應該不小。
夏侯淵讓軍士喊門,剛一喊,門就開了,一個穿著被塞得鼓囊囊的麻衣漢子把門打開,對著夏侯淵行禮:「老爺。」漢子身後跟著一人,這人頭戴進賢冠,帽子的制式和陳諶一樣,頭上鏤了一梁,說明這人官職等級和陳諶一樣。
再看此人衣著,身上沒有披裘袍,而是內里穿著幾層白紈深衣,外面照著質地很好的厚麻衣袍子,在冬天除了裘皮之外,厚麻衣袍子是最高級的禦寒衣物,冬天那絲綢做外套的只有兩種人:不怕冷的人和找死的人。
此人年紀很小,估摸著只有二十歲,嘴上的鬍鬚不但纖細,而且短,身材比較瘦,身材比起夏侯淵來顯得比較矮,但是比起曹操又算高的,估摸著有175公分左右。這男子看到夏侯淵之後立即拱手笑道:「妙才將軍辛苦。」
夏侯淵拱拱手,面向曹丕說道:「公子,這位就是那棋道大家,我朝光武之子阜陵王的後人,九江劉子揚。現任司空倉曹掾」一介紹完,曹丕就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是誰了,此人名叫劉曄,後來在官至九卿之一的大鴻臚,不但計謀過人,還精於格物之學,是曹操很重要的一個謀士。司空倉曹掾和陳諶的司空掾不一樣,司空掾更多的是處理文書類的工作,而倉曹掾則是主管司空府的倉谷之事,不但管著物資,還負責發司空府所有當差人的工資,雖然級別和陳諶一樣,但是職能卻比陳諶重要得多。
卻見劉曄連連擺手,說道:「將軍言重了,什麼棋道大家,不過是對弈棋之道有興趣罷了,至於誰人後人,休提休提。」接著對著曹丕作了個大揖:「公子,下官有禮。」
曹丕在前世的時候就聽歷史系的博導提過這人,那博導給他的評價的「不走尋常路。」原因有三,第一,劉曄年幼的時候母親得重病,病危時告知劉曄,家中有個下人頭上有反骨,不殺的話,家族必亂。劉曄在十三歲時果然就把那下人殺了。第二,當時劉曄所居的九江之地有惡霸,人人都怕,但是劉曄卻設計把那人灌醉殺死。第三,劉曄雖然是皇親國戚,在九江也很有名聲,家族勢力也不小,可是卻沒想過擁兵自重,而是先投靠廬江太守劉勛,劉勛被孫策打敗后隨即投靠曹操。
說白了,此人很有自知之明,也有知人之明,很理解什麼叫做良禽擇木而棲,不會盲目的自立山頭,往往這種人是很長壽的。
還有傳說,曹軍後期威震天下的霹靂車也是此人發明的。
現在,這不走尋常路的劉曄正對著曹丕行禮,曹丕見到他和見到別人的心情不大一樣,因為像劉曄這樣的人,是曹丕在這個時代最需要的,而且造目前這種形式發展,曹丕短期內能夠接觸的理想人選,也只有劉曄一個。
所以此時曹丕的心情可以用四個字形容「見獵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