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鬼新娘
“叔叔是碰見什麽好事了嗎?”我問他。
房東瞥我一眼,從兜裏摸出一把包著紅色發亮的紙的糖塞到我手裏他說:“梁一嘴真甜,不過確實碰見好事了!”
房東身上還有淡淡的酒味。
比楚道士喝酒之後好聞,大概是稍稍喝了一點兒,不像楚道士身上那種酒味那麽濃重,楚道士每次喝酒之後都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叔叔是不是在外麵看上哪個小姐姐了?”
“小孩子管的真寬,趕緊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房東拍了拍我的腦袋,將我趕上樓。
回到祁太太的房間,她已經將飯擺好了。
不過今天祁太太做的飯不太美麗,豆腐有點鹹,小米粥裏麵的米都沒有衝幹淨。
吃起來膈的牙齒都不舒服。
瞧著祁太太這沒出息的樣子,我把嘴裏那些埋怨的話咽了下去。
算了都這麽可憐了,我也不去打擊她了。
草草的將晚飯吃了,我就回到我的房間,抱著楚意,想著齊炎這個人,講真的,我一點兒都不明為什麽祁太太會喜歡這麽一個人。
齊炎長得不錯,但是房東也不錯啊,夜笑更好看。
齊炎又車有錢,但是齊炎還有好幾個人女人。
真的猜不透祁太太的想法。
原本祁太太不見齊炎,我以為祁太太是放下來,現在看來,祁太太這個膽小鬼,不見齊炎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為難不了齊炎,隻會被欺負。
可憐的女人呦。
我有心想要幫助祁太太但是心裏一點主意也沒有。
想著想著,快要睡著的時候,從窗外吹進來一陣冷風。
一個穿著紅嫁衣的女鬼就這麽站在我的床邊。
“你……”
“我不是應該困在鏡子裏嗎?”女鬼的聲音很清幽,不過在半夜響起來,就不是清幽了,而是有些滲人了。
若不是這幾日每天都會被這個女鬼嚇一次,我可能會被這女鬼嚇死。
“對啊,你怎麽出來了你?”我心裏的話脫口而出,一點兒都不覺得這話在別人聽起來是怎麽的不舒服。
女鬼似乎有心事,她沒有注意聽我在說什麽。
她撩起衣擺,慢悠悠的坐在我的床邊,她走動的時候,我發現她腳上穿的鞋子很奇怪,向上翹起來,腳很小,走起路來都不穩妥,一晃一晃的,我都害怕她不小心摔倒了。
“想不想聽故事?”穿著紅嫁衣的女人坐在我旁邊,她說話的時候臉朝著窗外的方向,微抬起下巴,臉上有著淡淡的憂傷,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可以發現在她的左測眼角有個淺色的淚痣。
“你要講故事?”我趕緊坐了起來,說不著能夠從這個女鬼的故事裏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我死了很久了,差不多快忘了我本來叫什麽名字了,我隻記得我原本是海市一個米商戶的女兒,從小接受的是傳統的教育,纏足學女戒,在幾個姐妹裏,我算學的不錯的了!”鬼新娘的臉上滿是追憶,眼中神色複雜莫測。
她說她不記得她叫什麽名字了?我有些不相信,大概她是害怕我從曆史上找到她的名字。
“我自小跟海市大戶的吳二先生有婚約,我一直以為我會嫁給他做新娘子,也以他未來妻子自居。”
“隻是,在我15歲那年他跟著一批國學學子去隔壁的扶桑國留學去了,他學的是先進的思想,對這種傳統的婚約很抵觸,也對傳統文化的的我很不喜,他曾在公眾場合說,絕對不會娶我的!”
鬼新娘說道這裏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她的視線依舊留在在天空的那彎月亮上,就跟這些事情發生不久一般,她記得很清晰。
“那個時候我差點崩潰了,我自小學習的東西告訴我,我活著就是家裏的恥辱,家裏的姐妹也看不起我,我甚至都覺得我再活下去就是罪惡了,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什麽都沒做,憑什麽要被拋棄,被放棄!”
鬼新娘笑的很詭異,她的語速加快音調提高:“我趁著吳家二少爺來我家做客的時候,當著他的麵跳了一隻舞,那個時候啊舞蹈是下層妓子學的,但是為了讓我們幾個姐妹身材很好的保持,母親專門請了舞蹈大家教我們,我跳的很好,吳二少眼裏還帶著癡迷,我很得意,他不過如此,還說什麽絕對不會娶我,看還不是被我迷住了,男人啊,總是這麽虛偽。”
“你知道之後我做了什麽嗎?”
鬼新娘沒有繼續講故事,她突然扭頭盯著我,幽幽的目光帶著戲謔。
“你死了。”我好好想了想,最後說道。
“你啊,真可愛,怪不得那位……”鬼新娘說了一半就捂著嘴巴,嗤嗤笑了起來。
“那位是誰?”我問她。
“管他是誰呢,我繼續給你講故事!”鬼新娘的身上多了一絲人氣,不像剛才那麽可怕了。
“哦!”
“我一隻舞蹈沒有跳完,他就走到我身邊,問我叫什麽名字,他說他喜歡我,對我一見鍾情,要娶我。
你說可不可笑,他不認為我是米商梁家的女兒亦是他的未婚妻,卻說要娶我,這男人真有意思,真是輕浮。我問他他娶我的話梁家的小姐怎麽辦?他說他不會娶一個見都沒有見過被封建文化扭曲變形的人。
他說我性格扭曲,我就笑,直到我父親過來,看見我站在他麵前,臉都黑了,我笑的更歡喜了,我擋父親曾經說我活著是恥辱啊,我就直接跳到柳樹下麵的河水裏。”
“所以你死了?”我沒忍住插了一句。
鬼新娘嘴唇抽抽,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責備我打斷她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氛圍。
“我呀,我沒有死,吳家二公子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我家,我跳進湖水裏,還是他把我救出來的,他還說對我一見鍾情,真的是搞笑呢?
我因為那次尋死不成在家裏的地位更尷尬了,後來我等著對我一見鍾情的人娶我的時候,他又去扶桑國了,我再不嫁就是老女人了,最後兩家大人商量一下,我就被嫁到吳家了,吳家6歲的小侄子代替吳二公子拜堂,我冠上了吳姓,在吳家,按照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尊敬雙親,照顧小輩,受了委屈也隻是笑笑。
可是他再次回來的時候身邊跟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沒有纏足,穿的跟我也不一樣,她會寫字會做事,是個思想開放也先進的,我知道,我終究是被嫌棄了,不過沒關係,我接受的思想告訴我,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很正常,我把那個姑娘照顧的很好,好到就是聽見他跟那個女人歡愉我都笑著。
隻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女人說我配不上吳家二少,有人會做的比我好嗎?我想反駁,但是那個女人說她懷孕了,她不能讓她的孩子沒有父親,她把我推到河水裏!
我依舊沒死,讓那個女人失望了,不過老天有眼,她推我的時候被我婆婆看見了,我婆婆讓人懲罰她,他的孩子沒有了,雖然吳家二公子更不喜歡我了,但是我心裏很舒服,很爽快,我依舊是他的太太。
那個女人是個不安於室的,很快就有了別的男人,給吳二一頂高高的帽子帶著,這就是先進的思想帶來的下場,你說他是不是很好笑。”
鬼新娘雖然在問我,但是她根本沒有想要我的回複,她繼續講述著屬於她的故事。
“吳家二少消沉的時候我陪著他,他想要喝酒,我給他溫酒,給他煮醒酒湯,他想要寫詩,我給他研磨,他要罵人,我就靜靜聽著。
很快他就習慣我,喜歡我,他想要了我,他說他喜歡我,要給我一個新的婚禮,我以為我得償所願了,我再次穿上了嫁衣。”
鬼新娘閉上眼睛,臉都變成青色,攥起拳頭,她在憤怒。
她說:“婚禮上很多人,我穿著這身嫁衣坐在洞房裏等他,然而等到的確是一把黑黝黝的槍支,在洞房裏,我被他的舊愛殺了,他看著我被那個女人殺了,他說他下輩子補償我,他說他對不起我。
隨後官兵衝進來,他們把我的屍體帶出去,說我是造謠革命的人,說我誤國害人,我沒了,我家人也沒了,我一等就是好久,我終於再次看見他了,你說我應該怎麽做?”
“你說的男人是房東?”
“真聰明,他說了下輩子補償我的,你說我應該怎麽做。”鬼新娘伸出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她的手很好看,手指很長很白,在月光下,更是瑩潤。
看了她的手,我都不敢看自己了,先不說胖胖的手,光是手背上一個一個的坑坑我就臉紅。
“你不應該投胎嗎?”我問她。
“投胎,為什麽要投胎,他那麽一個人竟然被記錄在史冊裏,他寫的序竟然被人傳唱,他那麽一個人,憑什麽呢?”
鬼新娘說話的時候有些抓狂,滿臉的不甘。
我忽略她話裏隱藏的問題而是換了一個話題問出了我最關心的話:“那你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