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畢竟林氏也管了這麽多年的賬,要換人也得有一段時間的交接,你先把窟窿堵上,中饋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老夫人一邊說話之間,不著痕跡的朝喬念惜看一眼,見她沒有什麽變化,稍稍鬆了一口氣。
喬念惜不話說,高氏可不幹,眼看著林氏就要被踩死了,卻不想又給她翻了身,這哪成?
“這些年短著大家的用度我們也就不計較了,可繼續讓二嫂管著中饋,也實在是說不過去了,更何況我們老爺可還常年在外管理店鋪回不來呢,這讓人實在是心裏寒涼!”
高氏一邊說著,斜著眼睛朝林氏瞥一眼,臉上盡是惱恨。
這些年外麵的聲音都是喬宏揚在奔波,這功勞自是不用明說,既然林氏出了漏洞,這管家的中饋就應該她高氏接手!
老夫人轉臉朝著高氏看一眼,臉上神情有些不好看,可人家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更何況,不光三院,大院這邊也一樣,林氏犯事就這樣處置得不疼不癢,也確實難以服眾。
“你也別惱了,這段時間我會親自監督,至於各院的吃穿用度和月銀,我做主給大家翻一倍!”
老夫人這話一出口,似乎有些後悔自己誇了口,兩翻倍可不是小數目,可話都說出去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正想著,眼珠子一轉,轉臉看向林氏:“林氏,你覺得我這樣安排如何?”
林氏喉間一哽,雙手不由得在袖下攥緊,心想這老東西簡直就一狐狸啊!好人老夫人做了,翻倍的錢要自己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可不答應就隻能交出中饋,林氏卡在這個節骨眼上又能如何呢?
強咽下嘴裏那股腥甜,朝著老夫人應一聲:“是,兒媳明白了。”
老夫人見林氏吞了這黃連,點點頭,臉上神情舒緩幾分。
中饋的事情,老夫人自己接了手,高氏也是鬱悶卻說不出什麽,隻能憤憤的撇嘴,不再言語。
喬宏遠鬆一口氣,轉臉又看向喬念惜,似乎想到什麽,軟了聲音安慰:“店鋪的事情,你也別著急,左右還有三年你才及笄,等你出嫁,家裏不會少了你的嫁妝。”
在你出嫁之前,這店鋪為父先幫你管著!
這是喬宏遠心裏的話,隻是在老夫人跟前,他沒臉說出這話來,卻是在提醒喬念惜。
喬念惜在一邊看戲,早就猜透了這幾個人心裏想的什麽,卻沒想到這個親爹會腆著臉說這樣的話,既然他不要臉,那也沒有必要給了!
朝著喬宏遠瞟過去,喬念惜唇角一勾,帶出一抹如沐春風的微笑:“若是沒有記錯,我天朝中有律法規定姨娘陪嫁的錢財店鋪是可以自行分配的,而且,沒有明書的情況下就是給子女,如今章姨娘雖然不在了,可我還活著,那些銀錢和店鋪本來就是我的吧?”
喬宏遠沒想到喬念惜在眾人跟不給他臉,臉上一僵,心裏騰地冒出一團火,可又沒理由反駁,這團火出不來,隻在心裏灼燒,燙得他難受。
喬念惜可不管喬宏遠是不是被氣成了豬肝臉,既然這個事情提起來,那就得說說清楚了:“退一萬步來說,既然我還是鎮國侯府的小姐,有沒有章姨娘留下的這筆財產,鎮國侯府都得給我準備嫁妝,我是不貪圖這些,但這是鎮國侯的臉麵問題,父親是朝中重臣,自然是更加清楚。”
“你!”
喬宏遠被喬念惜氣得頭頂直冒煙,額頭青筋暴起,一雙狠戾的眸子死死地瞪著喬念惜,張著嘴用力喘氣可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仿佛從他嘴裏出來的任何一個字都是打臉的。
“孽障!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孽障!”
半天,喬宏遠憋出這麽一句話來,可這話音還沒有來得急落在地上,老夫人不幹了。
“我怎麽就生出來你這麽個孽障!”
老夫人把這話原封不動的又換給了喬宏遠,一邊說著,扭頭朝著旁邊的林氏瞄一眼,伸手指著喬宏遠開罵:“該罰的你不說,你衝念惜叫喚什麽?今日我就把話撂在這裏,誰再無中生有給念惜找麻煩,家廟裏有的是地方!”
眾人也被老夫人嚇住了,原本以為她對這個孫女並不喜歡甚至厭惡,可誰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她的態度就來了個大逆轉?
要不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嘛!更何況老夫人這樣見了錢眼睛就冒光的人?
喬念惜現在就是個大財神,就算是沾上了一點那也是白花花的銀子,她還不得抱緊了大腿不撒手嘛!
“多謝祖母給念惜撐腰,念惜一定好好孝敬您!”
老夫人都說話了,喬念惜趕緊接著給老夫人回應,本來一句恭敬的話,依舊哄得老夫人心裏樂開了花。
喬宏遠氣得直哆嗦,可老夫人正病著又對喬念惜稀罕得緊,他也不敢再斥責喬念惜惹老夫人不高興,甩袖子轉身走了出去。
“行了,我已經沒事了,你們都回去吧!”老夫人似乎也是真的累了,打個哈欠衝著眾人擺擺手,目光觸及林氏的瞬間,又提醒一聲:“林氏,兩個月的時間你可掐算好了!”
林氏唇角一抽,雙手攥緊,塗了鳳仙花汁的丹蔻就要沒入掌心了,老不死的!
“怎麽,你還有話要說?”老夫人見林氏不說話,斜眼朝著她瞄了過去。
“沒,兒媳知道了!”林氏咬著牙勉強從嘴裏擠出這一句話,隨即拽著丫鬟手站起身來,一搖一晃的走了出去。
陸氏和高氏見老夫人似乎有話跟喬念惜說,兩人互看一眼也退了出去。
吉祥如意她們在老夫人身邊伺候時間長了,自然也懂得老夫人的心,收拾好,出去從外麵關上了門,隻剩下喬念惜和老夫人。
“念惜,祖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有些事情祖母不得不為了這個家考慮啊!”老夫人伸手拉了喬念惜道身邊,說話之間,眼眶微微泛紅。
“祖母可是說的母親的事情?”喬念惜順著老夫人的手坐在了床邊,麵色平靜讓人看不出喜怒。
老夫人都已經說得這麽明顯了,喬念惜也不跟她裝糊塗,更何況,她現在可不覺得絆倒了林氏是明智之舉。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祖母就不跟你繞彎子了!”
老夫人拍著喬念惜的手歎一口氣,聲音裏似乎還真帶了幾分無奈:“豐元宴會上你也看到了皇後對你大姐姐的態度,太子是對你大姐姐有心的,可皇後明顯不滿意,若是林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問題,定會以此為理由將你大姐姐壓下去。”
一邊說著,老夫人忍不住咳了起來,喬念惜緊忙給端過一杯水。
喝了水潤了桑,老夫人見喬念惜是在認真聽她說話,心裏多了幾分安慰,繼續說:“一家姐妹一榮俱榮,你大姐姐若是真的能成為太子妃,你們姐妹也都是跟著沾光的,所以,你母親的事情祖母才會從輕,你不怪祖母偏心吧?”
這話喬念惜自從回到鎮國侯府之後聽得不下十遍,然而家裏這幾個姐妹這般模樣,可不像是能跟著沾光的,更何況,她也不需要沾誰的光。
喬念惜心裏止不住的冷笑,可麵上卻一如平常的溫和平淡,即便是不願意,也裝作很認真的聽著老夫人的話。
“怎麽會?母親將章姨娘給我留下的東西還回來之後,家裏的事情就就不是該我過問的了,畢竟咱們家還得聽祖母的。”喬念惜一邊說著,伸手給老夫人遞過來一杯新茶。
喬念惜這番回答讓老夫人心中滿是得意,臉上的笑意更是濃烈了幾分,畢竟她最喜歡聽的就是讓人捧著的話。
老夫人高興,拉著喬念惜說了一會兒聽起來體己的話,這才真的休息下。
剛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喬念惜在拐角處便看到了高氏和喬初憐站在長廊邊上等著,倒不是因為眼力好,而是這日風大,吹得兩人腦袋上的金簪玉釵丁當亂響,老遠就聽到了。
“怎麽樣?老夫人跟你說什麽了?”
高氏見喬念惜走過來,臉上堆了笑迎了過去。
喬初憐雖然依舊看喬念惜不順眼,可因為利益的關係,還是跟著高氏走了過去。
對於沒有惡意的交談,喬念惜向來平易近人,看著林氏和喬初憐走來,朝著兩人委身一禮,兩人還禮後,這才不緊不慢的回答:“隻是說了些閑聊的話,沒有三嬸感興趣的。”
在喬家,中饋這方麵,喬念惜並沒有什麽心思管太多,高氏和林氏不管是誰掌管對她都沒有好處。
高氏抬頭,見喬念惜這般表情,也不再多問,轉了個話題:“老夫人可說了這些鋪子什麽時候要回來?”
原來是擔心自己賴賬啊!
喬念惜忍不住心裏冷笑一聲,轉臉看向高氏:“兩個月的時間,店鋪定會係數要回,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三嬸,就一定會信守承諾,至於不給你立字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這種眼見的東西若是到時候落在了老夫人那裏,我是無所謂,您這邊可就不怎麽好看了。”
說起來高氏這是趁火打劫,老夫人若是知道,一定不會放過她。
高氏唇角不自然抖了抖,愣愣的看著喬念惜,明白過來後臉上強咧開一抹尷尬的笑,嗔怪一聲:“你這孩子!三嬸這也是替你擔心,既然幫了你自然是相信你的,隻是林氏向來有手段,時間長了恐有多變,你還是要謹慎一些為好。”
“我記下三嬸的話了。”喬念惜也不惱,幾句話說完,朝著高氏委身一禮,就要走過去。
“哎,喬……三妹妹!”喬初憐剛才一直猶豫,看到喬念惜要走,眉頭一擰,終究還是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