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失常
席涼再也沒有說什麽，深深地看了紀暖一眼，轉身離開了醫院。
現在，就算他說的再多，在紀暖看來，也不過是為了洗白席任烽，洗白席家罷了。
席涼走了之後，紀暖站在病房門口，緩緩地抱著雙膝蹲下去。
她剛才那麽聲色俱厲地指責席涼，但是，在她心裏，她才是那個讓林曉曉流產的罪魁禍首。要不是林曉曉來找她，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傻乎乎的林曉曉，現在會和之前一樣，期許著兩個孩子的降臨，而不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不省人事。
正在自責的時候，紀暖的後背被搭上一件外套。
“不要想這麽多，”陸靳安好像知道紀暖到底在想什麽：“先等曉曉醒過來再說。”
紀暖點了點頭，把目光投向病房。林曉曉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看起來無比柔弱。
紀暖徹夜不眠，一直守在病房外。終於在淩晨的時候，林曉曉醒了過來。
她緩緩睜開雙眼，就看到坐在床邊打盹的秦焱。
“秦焱？”林曉曉拉了拉秦焱的手：“怎麽誰在這兒？”
秦焱立刻醒了過來，見到林曉曉醒來了，連忙抓著她的手，勉強憋出一個微笑：“曉曉，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站在外麵的陸靳安和紀暖的聲音，連忙推開病房。
林曉曉抬頭，看到了陸靳安身後的紀暖。
她虛弱地笑了笑：“小暖，你沒事吧？”
她還記得，昏迷之前，她和紀暖是被一輛摩托車撞到了，看到紀暖好端端的站在麵前，她微微放下心。
“曉曉……。”紀暖眼眶通紅。
林曉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覺得氣氛無比凝重。她輕聲問道：“秦焱，我們的孩子沒事吧？”
她似乎做了一根很長的夢，夢裏有兩個小孩子向她招手，她向他們走過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兩個孩子距離她越來越遠，最後漸漸消失在一片濃霧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秦焱麵色一震，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最平靜的語氣對林曉曉說：“曉曉，沒關係，孩子還會再有的。我們還很年輕，以後會有很多孩子，你……”
“你說什麽？”林曉曉呆呆地問道：“孩子，還會再有的？”
秦焱別過目光，緊咬牙關。
林曉曉緩緩地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裏已經變得扁平。
林曉曉一動不動，隻有眼淚不斷地湧出來，大滴大滴地落到了枕頭上。她在一瞬間，似乎忘了所有，就連哭泣也是本能的反應。
紀暖站在身後，低下頭，不敢看林曉曉一眼。
秦焱見到林曉曉這個樣子，心裏像被重物碾過，支離破碎。
“曉曉，我知道你難受，”秦焱抽了一下鼻子：“我也一樣，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明白嗎？曉曉？”
但是無論秦焱怎麽說話，林曉曉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睜著眼睛流眼淚，仿佛失去了靈魂。
紀暖也顧不得秦焱對她的阻攔，衝到病床前，拉著林曉曉的手，哭泣道：“曉曉，你別嚇我，和我說句話好不好？”
“小暖，”林曉曉終於回了神：“我怎麽在這裏啊？”
“曉曉？”
“我們，不是要去給我的寶寶挑玩具嗎？”林曉曉已經不哭了，但是說出去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現在寶寶還在踢我呢，一定是怪我睡得太久，不陪她一起玩兒了。”
秦焱震驚道：“曉曉，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林曉曉恍若未聞，撫著自己的小腹，露出滿足的笑容：“秦焱，你知道嗎？我們的孩子，不僅僅是雙胞胎，而且還是龍鳳胎哦。兩個孩子都長得很好看，女兒的眼睛像我，鼻子像你，兒子的嘴巴像我。兩個孩子都特別聽話，特別喜歡讓你抱著他們……”
滿屋子的人，除了林曉曉以外，全部都愣住了。
還是陸靳安反應得快，將秦焱拉出去，低聲提醒他：“失去孩子這件事，對林曉曉的打擊，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大。我先去聯係合適的心理醫生，你先進去陪著她。”
“我真是不知道，好端端的，為什麽會這樣？”秦焱撐著牆壁，語氣焦躁又頹喪。
一夕之間，秦焱覺得自己的世界都要塌下來了。
陸靳安慰了秦焱幾句，看著他進了病房之後，便拿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醫院的走廊裏，有小孩子哭喊的聲音，還有大人的斥責聲，吵得不可開交。
陸靳安忽然覺得煩躁，掏出煙準備點燃，但是想了想，還是將煙放回了口袋。
剛剛林曉曉的樣子，讓他想起了紀暖。
他和紀暖，也曾經擁有一個孩子。他給那個孩子起過名字，給予了一個父親的愛意。原本以為，她會順利的長大，成為他和紀暖愛的結晶。但是……。
作為一個父親，陸靳安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那時候，躺在病床上的紀暖，也應該和林曉曉現在一樣傷心。
一直到現在，他都不曾對紀暖提起過這件事情，紀暖也沒有主動向她提過這個孩子。陸靳安從來沒有忘記這個孩子，隻是心裏愧疚，不願意提起。
那麽紀暖呢？她是否也會經常想起這個孩子？
陸靳安看著跪在病床前的紀暖，心思複雜。
林曉曉精神十分不好，喃喃自語的說了好久之後，便沉沉睡去。紀暖也站起來，不等秦焱趕人，自己就走到病房外。
走廊已經沒有什麽人，陸靳安正靠著牆抽煙。見到紀暖，下意識地將煙從嘴邊拿下來。
“小暖，”陸靳安先開口：“今天的事情，讓我想起了很多。之前，我們的孩子，要不是因為我……小暖，我一直都想跟你說——”
陸靳安停了停，又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在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是懷著無比期待的心情的。我很想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女兒，我還給她起好了名字。可是，也是因為我的過失，沒讓她好好的來到這個世界上。小暖，對不起——可能這一聲道歉來得太晚，也太輕，但是我還是想親口和你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