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新選秀女
“太妃娘娘，徐太守派人將新選的一批秀女送來給您過目了。”丫鬟進屋來躬身稟報說。
半仰臥在一方楠木雕花琉璃畫屏長案之上的良太妃緩緩抬起一隻青蔥玉手，年近四十歲的她保養得非常好，一雙手白皙如玉，隻有淡淡的細紋。右手腕上戴著一隻翠綠的纏金絲翡翠鐲子，青蔥的色澤襯得她的肌膚更加柔嫩，明亮閃耀的金絲又為她添了幾分尊貴。
一旁的嬤嬤見她要起身，忙上前去接過那隻手，扶著她起來。長案中間的小桌上擺著一鎏金蟾形香爐，嫋嫋的香氣從那蟾蜍的嘴中吐出，在良太妃的金絲鳳羽羅裙上暈開，華美的長裙便染上了幾縷芬芳的香氣。
丫鬟在前麵帶路，良太妃拒絕了軟轎，步履輕緩地走在後麵，享受著初春時節和煦的春風和微暖的陽光，合體的羅裙勾勒出她保持完好的身材，窈窕有致。
走到尚秀閣門前時，良太妃突然停住了腳步，美眸微微地向著邊上的嬤嬤一掃，“去，把王妃請過來。”
嫣唇輕啟，吐出的聲音如同她的容貌那般動人，沒有少女的輕靈悅耳，卻如醇酒佳釀，別有韻味。
不見外客的時候她喜歡在臉上施淡妝，那張暴露在陽光下的臉盡情地呼吸著南方濕潤的空氣，光滑的肌膚上不見任何歲月的痕跡，隻一雙幽暗的鳳眸透出一股和她的臉不相符合的成熟睿智，精心勾勒的眼線在眉尾略向上挑了挑，多了幾分嫵媚。
她的臉有著南方人特有的婉約，顴骨不高，兩頰微寬；她的眉倒不似一般的女子那般淺淡，略濃厚一些，所以她經常不需要怎麽畫眉，隻需稍稍修整即可。
等她入座之後，丫鬟問道：“太妃娘娘，奴婢這就去請太守大人帶著秀女們過來。”
“慢著。”
丫鬟一驚，伏低了頭，等待命令。
“等王妃來了再說。”
“是。”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太妃娘娘是怎麽了？不是一向不喜歡王妃娘娘嗎？怎麽突然一下子這般抬舉王妃娘娘了？
嬤嬤揮手屏退了那丫鬟去一旁候著，然後上前替良太妃斟了一杯青梅茶：“太妃娘娘，您最喜歡喝的青梅茶，溫度剛好。”
良太妃伸手接過，遞到嘴邊時突然停下，淡淡地勾著嘴角：“算不上最喜歡的。”中原的青梅遠不如她家鄉裏的味道好，泡出來的青梅茶也差了幾分。
輕輕喝了一口，良太妃就放下了杯子，嬤嬤又準備弄塊點心給她，她擺了擺手，不太想吃。
嬤嬤放了銀筷，退到一邊。等了約莫小半盞茶的功夫，外麵一穿著水藍色輕紗薄羽細織刺錦繡雙蝶曳地裙的女子盈盈走了進來，白膚，朱唇，秀鼻，媚眼，細眉，高額，黑發，略施薄妝，唇角淡勾，已然傾國傾城。
“臣妾見過太妃娘娘。”虞茗對著座上的良太妃行了跪禮，發髻之上戴的幾支玉釵露了出來，其中一支狀若遊魚，又若飛鳥，玉的色澤極其純正，一下吸引了良太妃的注意，愣了愣，經嬤嬤一提醒，才揮手讓虞茗起身。
“坐吧！”目光自她頭上的玉釵掃過，“讓徐太守把人帶進來吧！”
“是。”嬤嬤躬著身子倒退了出去，吩咐了那侯在門外的丫鬟一聲。
不一會兒，徐太守就把新選的一波秀女帶了上來，人多的有點出乎嬤嬤的意料，她估摸著看了一眼，這一批大概有二三十個秀女。
這屋裏恐怕站不下啊，示意徐太守在外麵等著，她進去稟報太妃娘娘。
聽完嬤嬤的話良太妃先是一皺眉，接著露出一抹淺笑，“今個兒天氣不錯，那就在院子裏看吧。”
嬤嬤聽了一邊指揮著屋裏的丫鬟把椅子搬到簷下，一邊正要去搬一張屏風過來，良太妃見了阻止了她。
“今天就這樣直接看吧！”
嬤嬤擔心地說：“太妃娘娘，這……是不是不太妥？豈能讓她們窺探了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的尊容。”輕瞥了一眼坐於下方的虞茗，她的臉色平靜地什麽都看不出來。
“王妃介意嗎？”良太妃眼眸微轉向虞茗，嘴角勾著淡笑，心情不錯的樣子。
虞茗一愣，眨了眨眼，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如果她說介意，良太妃會說她矯情，她一個太妃都不介意，她區區一個王妃還敢在這裏自抬身價；若是說不介意，良太妃可以說她不知禮義廉恥，身為王妃竟然讓外人隨隨便便看見她的容貌。
但這一切都取決於良太妃的心情，她知道良太妃一直都看她不順眼，“院內的都是新選的秀女，臣妾自是不擔心被她們窺見容貌。隻是徐太守還在，太妃娘娘若是想方便一些，可讓徐太守回避。”
一番話說的幹脆利落，落落大方，讓良太妃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若是她有一下的猶豫，她便可指責她吞吞吐吐，沒有一點王妃的大氣。
良太妃轉動著眼珠子收回視線，“讓徐太守去隔壁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待哀家和王妃有了結果再傳召他過來。”
“是，太妃娘娘。”嬤嬤出去傳話了，良太妃看了虞茗一眼，抬起了手：“我們出去吧。”
虞茗見她伸出的手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但還是起身上前去扶著她，一同出了門，去簷下的椅子上重新坐下。
“玉釵不錯。”視線從虞茗頭頂一掃而過。
虞茗用另外一隻手摸了一下頭頂那支“魚非鳥，鳥非魚”，輕輕笑著說：“臣妾也覺得很奇特，是王爺從城南的上品軒經過的時候給臣妾帶的。”
略微一頓後繼續道：“王爺原本是去拿給太妃娘娘定做的笑麵佛，不過那師傅好像病了兩天，耽誤了些時間，要過……”
說著虞茗突然驚得張著嘴不知道閉上了，立馬伸手捂住，繼而向良太妃請罪：“請太妃娘娘責罰！這本來是王爺打算給太妃娘娘的一個驚喜，現在被臣妾說漏了嘴，王爺知道該不高興了。”
瞥她慌張的臉上一眼，良太妃輕哼了一聲，麵色冷了下來，“都是你的主意吧？別想著用這些東西來討哀家的歡心，你我心知肚明。”
“哀家是不會喜歡你的。”
“太妃娘娘誤會了，真的是王爺打算給太妃娘娘的生辰禮物。”虞茗急切地開口解釋了一句，良太妃冷著臉看也沒看她，隻在秀女們進來之後，稍稍緩和了一些。
“坐吧。”鈺兒會不會有這樣的心思，她這個做娘親的還會不知道嗎？
虞茗張了張嘴還想解釋，見秀女們進來了就隻好閉上了嘴巴。
良太妃看她好像真的有那麽一回事的樣子，心裏不禁有點懷疑起來，難道真的是鈺兒的主意？
良太妃有些心不在焉，嬤嬤輕輕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她才斂了心思，看向了下麵第一排的八位秀女。
“有中意的嗎？”一眼掃過去，良太妃開口問虞茗，繼而又覺得奇怪，她怎麽問她了？她是王妃，難道還會真心誠意地給鈺兒找女人？
擺了擺手，嬤嬤領了意，“下一排！”
良太妃的目光自左而右地看過來，在右邊數過來第二位一個穿著青衫的女子身上停住，“這是……”
嬤嬤立刻翻開手上的冊子，將她的信息呈給了良太妃看，良太妃看完，對她的家世也沒有不滿意，長得也還不錯，“先留下吧。”
“是。”嬤嬤收了冊子，轉身出去了指了那個青衫女子出來，又喊了下一排，這一排太妃娘娘留了一個，虞茗留了一個，還有最後一排六個人。
這次良太妃一眼就看中了一個人，徑直指了她，“上前來讓哀家仔細看看。”
“是，太妃娘娘！”那穿著一身粉色紗裙的女孩兒笑的十分好看，露出來一排雪白的牙齒，邁著歡快的步伐走上前，一陣叮鈴悅耳的聲響伴隨著從她腳上傳了過來。
嬤嬤正想要喝責她，良太妃伸手攔住了，“這是什麽聲音？”虞茗的目光掃了女孩兒腳上一眼，幾個金色的鈴鐺在她抬起腳的時候從她的紗裙下露了出來。
“哦，太妃娘娘，這是我腳上的鈴鐺發出的聲音。”女孩兒站住腳，頂著一張如頭頂明日般的大笑臉提起了裙擺，露出來了她左右腳踝上的兩串金鈴鐺，然後歡快的在原地踩了幾下，一陣輕靈的聲音在風中散開。
良太妃嘴角隨之漾開一抹笑意，這是虞茗第一次見她笑的這麽開心，不由地多看了那金鈴鐺幾眼，那女孩兒以為她喜歡，又跳了幾下。
歡快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院子，她的笑聲也異常的清朗，一雙眼睛彎成了一對好看的月牙兒，臉頰上還帶著些嬰兒肥，但隻讓她看起來更加嬌俏可愛。
良太妃緩緩平靜了下來，眼角還帶著笑意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文彩兒，太妃娘娘。不是文采的文采，是彩色的彩，和天上的彩虹是一樣的。”文彩兒笑嘻嘻地說著。
“哦？這個名字不錯，聽了就讓人想到了天上的彩虹。”良太妃對著文彩兒招了招手：“過來哀家身邊，告訴哀家是誰給你取的這個名字。”
“嘻嘻，太妃娘娘您也覺得這個名字好聽是吧？”文彩兒踩著歡快的步子小跑著到了良太妃身邊，伏低了身子蹲在良太妃腿邊，“他們都說我應該叫文采的文采才好聽，可彩兒就是喜歡彩虹的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