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心的方向
虞誌輝看著自己的這個妹妹,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溫柔的眼睛裏帶著幾分乞求和可憐,姿態擺的倒是很低,也是難得的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以往她都是一個溫柔細膩的人,從來都把自己當做大家小姐,不做任何有失身份的事情,更不會露出什麽不合適她的表情或是情緒來。
自從他的二妹妹虞茗的性子變了之後,兩人的情況倒像是顛倒了一番,虞茗越來越沉靜,虞茜反倒是經常急躁不安起來,手段比起以前也是更多了。
原本的時候,隻是虞茜單方麵地蒙騙虞茗,無趣的很,如今兩個人倒是為了一個太子鬥得厲害,有趣多了。
是,虞誌輝就是這麽一個唯恐天下不亂,才覺得有趣的人,看似俊默的外表下藏了一顆唯亂不安寧的心。
掃了前麵看著談的甚歡的兩人,虞誌輝看向自己的妹妹,“幫什麽?”
他願意幫我?虞茜自己都感覺嚇了一跳,有些喜出望外,果然她的親哥哥還是向著她這邊的,“哥哥,你幫我把李賀引開吧。”
李賀?虞誌輝挑了挑眉,不太明白這和李賀有什麽關係,他還以為虞茜是讓他幫忙把太子殿下喊過來,或是纏住虞茗呢。
驀地他又想起來前段時間李賀好像和虞茗走的很近,她這是想借李賀來讓虞茗主動把太子讓出來?嘴角勾了勾,虞誌輝對著虞茗點了點頭。
不等她繼續說什麽,一步邁開,走到了前麵和李賀並排,虞茜看著他對李賀說了什麽,接著兩人便向端王打了招呼後就離開了。
虞茜緊張地鬆了一口氣,越過端王走到前麵,湊到虞茗耳邊道:“二妹,剛剛我看見大哥把李大人叫走了,不知道是有什麽事。”
“我看大哥的臉色好像不太好,你要不要去看看?”話剛說完,虞茜便感覺身上多了一道意味深長的視線,她裝作渾然不覺得樣子,等著虞茗向齊炎開口告退,這才垂下頭眨了眨眼,抬頭時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太子殿下……”
餘光看了身後一眼,除了幾個下人,連端王也不見了,真是天助她也。
齊炎本來和虞茗好好地說這話,突然就被虞茜這麽冒出來打斷來,自然是非常不悅,沉著臉看著她,他以為她夠聰明不會礙他的事,是他太高估她了?
對於將她娶進門做側妃的想法有了些鬆動,雖然味道不錯,但他還沒興趣把一個阻礙他的女人娶回去。
虞茜本是想在齊炎麵前說幾句虞茗和李賀的壞話,抬頭卻對上他一雙幽深的眼睛,昏暗的如同黑夜驟然降臨,侵襲包圍了她,仿佛有一雙黑手扼住了她的脖頸,讓她呼吸不暢,喘不過氣來。
“你最好有一個讓本殿下覺得滿意的理由。”齊炎冷冷地說了一句。
一顆淚珠從她盈滿淚水的眼裏滑落了下來,不是刻意的偽裝,她是真的被這樣子的齊炎給嚇到了,此刻她才似乎有所明白了母親和她說的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東西,許多事情都不是她表麵上所看見的那麽簡單的。
如果……如果她真的阻擋了太子,他是不是可能會親手殺了她?虞茜此時就是這麽想的,恍惚之間有一種從鬼門前晃了一下的感覺,令她心驚膽戰,不得安寧。
翠萍隻覺得太子殿下看小姐那一眼恐怖的嚇人,她盡力地壓低了頭不敢多看一眼,好一會兒那威壓退去,她才微微抬起頭看了眼虞茜,見她的狀況也不太好,神色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伸出手去又縮了回來,怕驚擾了她。
嚇到了她不說,又會惹怒了太子。
好一會兒虞茜才回過神來,腦子裏快速地把局勢分析了一遍,太子這麽想要虞茗絕對不是因為愛上了她,而是為了她背後的林家。
現在她卻阻止虞茗嫁給太子,完全就是在違背他的心意,這麽做隻會讓太子越來越厭惡她,甚至認為她是他的敵人。
可她是嗎?不是,她想嫁給太子,想做太子妃,想站在他的身邊,陪他看大齊的如畫江山。
剛剛那一眼雖然令她害怕,但心裏更多的卻是一種讓她感覺無比興奮激動的悸動,仿佛真正體會到了活著的熱烈,猶如一束熾熱的光在她的心頭照亮了她的前路。
她不再是為了將虞茗踩在腳下而嫁給太子,她想看見他安穩地坐上龍椅,掌握天下。
如此一來,她是該幫著他娶到虞茗?心裏有那麽一絲難受,但她在心裏告訴自己,虞茗隻不過是他們的墊腳石而已,太子不是真的愛她。
隻要她得到了太子的心,最後那個位置還會是她的,能陪在太子身邊的人隻能是她,她對自己有自信,虞茗以前能被她騙的團團轉,現在又豈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淚水退去,虞茜的一雙眸子變得堅定而沉著,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帶著幾分春光的明媚,在這寒冬冰雨中格外的美麗動人,從齊炎眼中一晃而過。
“殿下,臣女是在幫您。”虞茜的語氣十分恭敬,微昂著的頭卻是直視著齊炎,化了濃妝的臉清晰地映入齊炎的視線中,彰顯著一種不同於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的美,這種美不是來自於她得臉蛋,而是一種從內在散發出來的氣息。
一瞬的失神過後,齊炎很快又恢複了平常自信從容的神色,對著虞茜勾了勾唇,俊美的臉龐多了一絲邪魅,“哦?你就是這麽幫我的?”想到剛剛的事,語氣裏又有了幾分惱怒。
她可是一而再而三地在他麵前動虞茗了,之前他都是當戲看了,沒怎麽放在心上,但三番幾次之後他的耐心也早沒了。
既然開了口,她怎麽也得把這個謊給圓回去。
虞茜微垂下眼點點頭,“臣女這是在給二妹機會,讓她徹底斬斷和李大人的關係。”
“如果二妹她明白殿下的心思,自然知道該怎麽做;如果二妹做錯了,那我這個做姐姐的會幫她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這番話倒是令齊炎對她另眼相看起來,但因為有前車之鑒,倒也沒完全相信她,“那本殿下就等著看你的行動了。”
“殿下會看見茜兒的心意的。”虞茜改了對自己的稱呼,低著頭行禮的模樣異常堅定。屋簷外,雨水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滴滴答答地不甚厭煩,此刻虞茜心裏卻是出奇的平靜。
……
李賀跟著虞誌輝繞了幾條回廊,終於到了一個沒人的安靜地方,他以為虞誌輝會開口,他卻直接坐在了一旁,欣賞起雨景來了。
李賀疑惑地看他一眼,見他沒開口的意思,主動上前問道:“不知虞兄找我來有什麽話要說?”冷風吹拂著他的麵頰,卻吹不散他心中的煩躁和鬱結。
這麽多天過去了,母親那邊一直沒有鬆動,而他也沒有去見過蟬兒一麵。
“沒話說。”虞誌輝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裏有些不明的笑意,除去身份,這人比起太子來也不差多少,難怪虞茗會看上他,這樣一來也省去了和虞茜搶,沒勁。
那為什麽找他來?李賀疑惑地看他一眼,突然想起來他本來是和虞茜在後麵講話的,所以是虞茜找他把他叫出來的,那茗兒……
“你去哪兒?”虞誌輝看他回身要走,立馬喊住了他,這麽快就回去了,那邊可不更沒勁了!
李賀皺了下眉,不願意和他糾纏,但他又是虞茗的哥哥,也沒聽虞茗說過他什麽壞話,不想和他鬧僵,以他嫡子的身份,又是唯一的男丁,在府裏地位不會低到哪裏去。
“虞兄,還有什麽事嗎?”耐著性子問道。
虞誌輝是沒什麽事,但他不是為了要留住他嗎?所以沒事也有事。正好現在沒人,不如把他和虞茗之間的事情問清楚,“你和我二妹是怎麽一回事?”
目光掃過他皺著的眉,還有眼裏的急躁,耐心倒是挺多的。
李賀的臉色先是一白,接著又慢慢恢複過來,看著虞誌輝認真地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虞誌輝聽了忍不住地笑出了聲,這世上有真心嗎?眼前的人那般癡心的模樣倒叫他覺得諷刺,怎麽不見虞茗露出這種神情呢?
“小姐!”碧珠輕輕喊了一聲虞茗,少爺這是在對李大人說什麽啊!她們是不是要過去阻止一下少爺?
虞茗搖了搖頭,“沒事。”她想聽聽他們會說出什麽樣的話來。
麵對虞誌輝毫不掩飾的嘲笑,李賀蒼白著臉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隻能憑借著心中那一點對他們感情的堅定強撐下來,直視著他。
虞誌輝稍微地斂了笑意,看著他:“那我問你,為什麽上次我二妹去你府上會出那樣的事?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最後還是太子殿下出麵保了我二妹出來。”
李賀仿佛感覺自己被人打了響亮的一巴掌,一個他一直在逃避麵對的問題被人直白地揭露在了他的麵前,讓他不得不正視它——他連自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他還幻想著娶她進門,如果連最基本的保護都做不到,他拿什麽娶她做妻子?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著自己。
這就是被人稱讚的李才子,李大人?虞誌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漫過一縷不屑的光芒,正要繼續說下去,目光觸及到他身後出現的人,收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