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跪下

  徐媽媽進來行了禮，忍不住地抬起頭來瞥了一眼梳洗過後的虞茗，看她全身上下都沒一點兒不對勁的樣子，心裏咯噔一聲，難道計劃失敗了？

  “二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徐媽媽壓低了頭道。


  看了眼徐媽媽，虞茗慢條斯理地把薑湯喝完，接過柳綠遞過來的帕子擦了嘴，這才站起身，微微笑著說：“媽媽帶路吧。”


  徐媽媽又看了一眼虞茗，覺得眼前的人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的二小姐哪敢這樣直視她？一張小臉上的笑容簡直要迷死個人，無懈可擊，讓人指不出任何毛病來。


  掃了眼花紅和柳綠，徐媽媽壓下心頭的疑慮，走了出去。


  前後各有兩個丫鬟提了燈籠，徐媽媽在前帶路，虞茗走在徐媽媽後麵，出了院子沿著小道走了一段距離，隔壁就是老夫人和夫人住的院子。


  院子裏燈火通明，丫鬟婆子裏裏外外的站了一圈，不知道還以為發生什麽大事了，而事實上，的確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


  徐媽媽走到門口時突然頓了一下，跨過門檻的腳縮了回來，對著虞茗半弓著身子：“二小姐請！”


  虞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走了進去，屋裏主位上坐著一位頭發灰白的老人，約莫五六十歲的年紀，麵容嚴肅，還帶了點怒氣。


  老人上身著一件暗褐色撒花對襟如意扣的上裳，下麵一條馬麵繡蝠紋的裙子，微胖的身子半倚在椅子上，頭上的金釵銀環在桌案上燭火的照耀下十分璀璨炫目，仿佛整間屋子都撒上了一層金輝，頭發卻沒有梳理的那麽整齊。


  這是老夫人，本尊的祖母！

  在老夫人的下首則坐著一位端莊的婦人，錦衣華裳，好不貴氣，看著也就三十出頭的年紀，打扮的十分美麗，這麽晚了從床上爬起來，還有心思畫這麽好的妝，真是辛苦了。


  虞茗飛快地打量了一眼便低下頭行禮，“祖母，母親！”


  半眯著眼睛的老夫人被她這一聲喊得驚醒了過來，兩隻眼睛瞪得渾圓，像是不認識她一樣打量著，左看右看發現還是那個老二，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丫頭是怎麽了？平常說話怯生生的，聲音還沒蚊子大，今天怎麽比早上打鳴的雞還要精神？

  訝異了一下，老夫人很快恢複了正常的神色，腦子這麽一轉，徹底清醒了，盯著她看了半晌，一直到虞茗以為她又重新睡著了的時候，老夫人驀地厲聲開了口，徑直質問她道：“你大晚上的不在屋裏好好休息，跑到外麵去做什麽？”


  徐媽媽回去稟告了王氏之後，王氏就趕著來把這事兒告訴給了老夫人，老夫人聽完後氣的渾身發抖。


  這幾天庵裏不知道住著多少達官貴人，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了，他們虞府以後還有什麽臉麵在京城待下去？

  退一步說，臉麵丟了事小，影響了她兒子的仕途才要命。


  當即讓王氏去把虞茗喊了過來。


  “回祖母，我是睡不著想去外麵走走，在院子裏看見有光就跟著出去了，最後不小心跌進了湖裏。”聲音有些虛弱，一邊說著拉緊了身上剛換的衣服。


  “睡不著不能在屋裏好好待著？非得去外麵胡鬧……”老夫人說了幾句，看她一直低著頭不吭聲，像是知道錯了，便停了下來，目光一轉輕聲問：“你去外麵的時候有見過誰嗎？”


  沒人看見也就傳不出什麽來。


  “沒有。”虞茗輕輕搖了搖頭，疑惑地看著老夫人鬆了口氣的樣子，眼神純澈如一汪清泉，明亮動人。


  好啊，真是看不出來一向斯文有禮的二小姐居然這麽會撒謊，如果不是她知道，恐怕也要被她騙過去了！

  王氏頓時冷笑一聲：“哼！怎麽守備府的馬公子說看見你了？”


  守備府的馬公子？是她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那個男人？虞茗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她，“母親，我出去的時候真的沒看見誰啊！守備府的馬公子是誰？”


  老夫人盯著虞茗看了幾眼，看她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又轉頭看向王氏，“這是怎麽回事？”語氣裏攜了幾分怒氣，剛剛她可沒說過有什麽馬公子！


  王氏知道老夫人是在怪她，便放低了身子，垂著頭道：“兒媳過來的時候已經差人去外麵打探了，丫鬟回來說看見馬公子在外麵，嘴裏嘀咕著什麽小姐，兒媳想除了二小姐也沒其他小姐出去……而且丫鬟回來說，馬公子他……”


  “他怎麽了？”老夫人本來就對王氏瞞了她不悅，這會兒見她欲言又止的，臉色更難看了。


  “丫鬟說馬公子衣衫不整地出現在杉樹林裏……”王氏的聲音輕的跟蚊子似得，說不出這般羞恥的話來，但老夫人依舊聽得清清楚楚。


  其實根本不是丫鬟來說的，馬公子是她一早安排的，不用問也知道馬勇肯定見過虞茗。


  老夫人雙目一瞪，身子微顫著握緊了椅子的扶手，“這是什麽意思？”驚詫的目光落在了虞茗身上，深更半夜，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和一個閨中小姐出現在林子裏，孤男寡女的……這要是傳出去，他們就可以一輩子留在這青雲庵不用回去了！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