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死於非命
慕容玨感覺到了背後一陣陰冷,原以為來人會是慕容錦,卻不想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竟是嘉善長公主。
嘉善長公主方才應當是並未走遠,眼看著所有人都離開了,才獨自折返回來的。
嘉善長公主側頭朝著四下裏先觀望了一圈,隨後便對埋頭站在一旁的唐宋說道:“唐宋,你先出去吧。本宮有事要與太子殿下說。”
唐宋應了是,馬上就走出了殿外,出門之際,還順手將門給合上了。
大門合上的一瞬間,大殿內登時變得陰暗了下來。
燭光搖曳,室內的氣氛仿佛也跟著有一些陰沉。
嘉善見大門關緊了,這才走至慕容玨的身旁,在他旁邊的蒲團之上跪下,雙手合十,虔誠的對著皇上的遺體拜了三拜。
眼下,皇上被穿戴上了金縷衣,安詳的躺在了水晶棺材之中,經由畫師的描繪,他的麵色看起來已經沒有那麽的差了,反而還有一絲紅潤,仿佛此刻隻是睡熟了一般。
嘉善誠懇的拜完了之後,而後才慢悠悠的起了身,再度起身之時,她的雙眸之中已經不見渾濁的悲痛了,那黑亮的瞳仁之中留下的隻有決絕和殺伐。
慕容玨心中不由得覺得有些奇怪,見她起身,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皇姐,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按照大周的習俗,女子是不必守靈的,嘉善在這個時候折回來,必定是有什麽事要跟他交代。
嘉善薄唇微抿,雖然殿內隻有他們二人,卻還是四下先觀望了一圈,而後才緩緩道:“嗯,的確是有些事要跟你說。”
方才龍眠殿內人多口雜,不便交談,所以嘉善心中雖有疑問,卻也沒有說出口,直到現在殿內隻剩下了慕容玨,她才想到折回來。
慕容玨的心中隱隱約約升騰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旋即困惑的問:“皇姐要說的事可是與父皇有關?”
嘉善點了點頭,壓低了嗓音道:“父皇之死,恐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慕容玨聞言,急切的握緊了嘉善的手腕:“皇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嘉善不置可否,隻淡淡的眯著眼睛,像是在回憶著什麽,好半晌,她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母後說的不錯,每日巳時,我都會替父皇送雞湯過來。隻不過,前幾日我都是巳時二刻左右才會過來,今日因著我起了早些,便早了一刻鍾過來,就在我走入龍眠殿之前,我看到了一道黑影從側門慌慌張張的閃了出去……”
隻是彼時嘉善並未在意,現在想起來,便覺得渾身冷涼,宛若是置身在冰窖中一般。
事情還要從兩個時辰之前說起。
那個時候的嘉善正拎著食盒小心翼翼的走到龍眠殿前,因著怕吵醒熟睡中的皇上,她也就並未讓侍衛通稟,而是帶著貼身宮女步履輕巧的往前走去。
走到大殿門口之時,嘉善卻發現殿外竟是沒有人守候,窗子微微敞開了一條縫隙,透過縫隙,隱約能看見龍榻之前站著一抹頎長的身影。
那道身影她自然是認得,非是別人,正是慕容錦。
嘉善隔得遠,聽不見慕容錦在說些什麽,隻能辨別出來他是在張唇對皇上說話,慕容錦負著手,周遭的氣壓冷厲得如同冰棱,那壓抑的感覺讓嘉善一下子想到了那一日他在龍眠殿外那充滿了殺氣的目光。
慕容錦大抵是覺察到了有人到來,再然後,他便飛快的背轉過了身子,從側門逃竄了出去。
嘉善兩隻眼睛看得真真切切,絕對不會有含糊,慕容錦若是不跑倒也罷了,他的這個舉動顯然是在昭告著他心懷鬼胎。
更令人費解的是,嘉善問了門口把守的侍衛,然則卻根本沒有人留意到方才有人溜進了龍眠殿裏。
“一道黑影?”慕容玨仿佛是想到了誰,咬牙切齒的問,“那個人可是五弟慕容錦?”
嘉善微微一怔,沒想到她還沒提示,慕容玨就已經徑自說出了慕容錦的名字。
嘉善有些意外,卻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看來,關於慕容錦的野心,是隻有她一個人還蒙在鼓裏了。
嘉善也不將自己的驚訝表露出來,隻給予了慕容玨肯定的答案:“若是本宮沒有看走眼的話,應當是他。”
她頓了頓,旋即又往下說道:“父皇的病雖然是很嚴重,但是按照太醫與平安的意思,至少還能再撐一月。”
皇上本是讓她別將這件事告訴他人,但眼下皇上已經駕崩,這件事便不再算是秘密了。至少,她想與慕容玨坦誠以待,慕容玨乃是未來的帝王,他有權知曉這些。
“我想,許是五弟說了什麽刺激父皇的話語,才會讓父皇的病情突然加重的。”嘉善猜測道。
其實她的猜測也並非是空穴來風,因為當她急匆匆的步入龍眠殿的時候,皇上整張臉都憋得通紅了,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著,仿佛是被氣到了極致。
再然後,她都沒有來得及請太醫,皇上就這樣在她的麵前咽了氣。
再後來的事,慕容玨便都知道了。
慕容玨聞言,雙拳緊握,拳頭之上微微凸起了可怖的青筋:“可惡……若當真是他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慕容玨咬牙切齒,麵色萬分難看。
他雖已經知道慕容錦野心勃勃,卻如何也沒料到他竟然會殘忍到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的程度直到此刻,慕容玨才體會到皇上為何會提點他不必對自己的兄弟客氣,正是因為有慕容錦這種人的存在,所以才會讓這個世界顯得格外的血腥和殘酷。
慕容玨暗暗咬了咬牙,這一次,他是絕對不會再輕饒了慕容錦的。
他要讓慕容錦為他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皇姐,我知道了。”慕容玨暫且收起了眼底的悲痛,“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嘉善心底是有些遲疑的,一時之間皇上宴駕,僅有的幾個兄弟又鬧得四分五裂,這一年還真是一個不太平的年啊……
不過,隻是片刻,嘉善的目光便又變得異常堅定:“若是有用得著本宮的地方便盡管開口,本宮定會鼎力助你。”
朝野之事,她作為一個女子本是不應當參與的,但,若是有人想在皇上屍骨未寒的時候便大動幹戈的話,她也絕對不會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