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想要擺脫命運的束縛

  再次醒來是因為周身潮濕陰冷的環境。


  摩丁手腳發涼，半張臉都貼在發霉了的稻草上。


  睜開眼睛的摩丁沒有絲毫睏倦的感覺，他摸了摸後腦勺的位置，那個手掌碰撞的位置，被整個打的腫起一個小硬塊來。


  「……該死。」摩丁咒罵著，他爬起來，稍稍感覺了一下，整個人向後一抵，想找到這稻草旁的牆壁。


  「小子，看著點。」沙啞的男聲傳進摩丁的耳朵，摩丁的身子勉強停住，向後一看，摩丁這才發現，他身後的牆壁上一直掛著一個人……只是這人的樣子有些太慘了點，雙手扎著鐐銬，雙腳也死死的被鐵環釘在牆裡。


  他的骨架很大，但整個人看起來就只剩下一層肉皮包在骨架上，高高的顴骨在濃密骯髒的毛髮中依舊惹人注目，摩丁向後退了幾步，看著這人的姿勢倒和被刻在十字架上審判一樣。


  「……夠慘。」摩丁呶呶嘴，平淡的說道。


  「呵。」那人冷笑一聲，道：「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我小鬼就可以了。」摩丁挑挑眉毛，問道：「你呢？」


  「你叫我一聲大叔就可以了……看樣子，你小子犯的事倒是不小嗎？竟然能和我關在一起。」那男人說道。


  「不知道，突然就被抓到這兒了。」摩丁聳聳肩，他挑了塊兒還算乾淨的稻草毯坐下，那毯子下傳來了幾聲老鼠的尖叫，隨後安靜下來，摩丁看向那被掛在牆上的男人，問道：「你呢？大叔？怎麼會被鎖在這兒？」


  「小孩子，反正過幾天就要死了，知道那麼多對你也沒什麼用。」那男人似乎不想提及這個。


  「就是因為我快死了，就算知道了什麼，也泄露不出去，對吧？」摩丁笑道。


  「……」那男人抖了抖滿臉的毛髮。


  他身上倒是看上去很乾凈，只有這臉上的毛髮長時間沒有打理顯得十分雜亂。


  「因為一個賤人。」那男人語氣寒氣森然。


  摩丁看他脾氣不咋樣，只好把話題扯開，說道：「啊，這樣啊……對了，大叔，我這裡有吃的，你要不要吃？」


  「吃的？」男人眼裡精光一閃。


  摩丁從隨身空間里掏出了一顆黃靈果，只是那男人突然驚叫道：「你怎麼還能使用空間戒指？」


  「這是我的特長……來，咬一口。」摩丁來到男人面前，把果子塞進了男人的嘴裡。


  「喂！小子！」牢房的鐵柵欄對面，突然有人對著摩丁喊道。


  摩丁回過頭，看向那牢房的方向，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正隔著兩道鐵柵欄兩眼放光的看著他，他的狀況比被釘起來的這位仁兄好不到哪裡去。


  「小子！給我來點吃的！」那人又對摩丁喊道，語氣急切。


  「……」摩丁回頭看了那被釘在牆上的男人一眼。


  黃靈果的味道醇厚，吃上一口就能讓整張嘴裡充斥果子的香氣，加上飽腹的神奇效果，這讓這男人好一段說不出話來，可能是因為餓了太久，男人對黃靈果的飽腹效果並沒有察覺，只是在簡單的幾口咀嚼后吞進了肚子，看著摩丁拿著半個果子看著他，急忙催促道：「再來！」


  「喂！老不死！別只顧著自己吃啊！讓那小子給我們也分點！」另一個牢房裡的犯人毫不客氣的罵道。


  那掛在牆上的老頭看了他一眼，把剩下的半個果子吞進了肚子里。


  「小子，對門的老東西是因為得罪貴族被關押在這兒的，至於別的，你看著給，那個是流亡的劫匪、那個是個殺人越貨的強盜，雖然他只殺貴族……」老頭子開始如數家珍的一一把在場眾人的身份告訴了摩丁。


  摩丁無所謂的搖搖頭。


  他沒什麼情感潔癖，把手裡的果子朝著能看得見的幾個牢房扔了一些，叫道：「都傳一下。」


  老頭子看了他一眼，賊賊的笑了笑，說道：「你倒是大方的很，不知道你那空間道具里的存貨夠吃多久，嘿嘿。」


  「這個，大叔你就不用擔心了，吃到死了吃不完。」摩丁笑了笑說道。


  「好小子！你這小果子哪裡來的，吃下去我胃裡竟然暖洋洋的！」對門那個得罪貴族被關進來的男人驚奇的嚷嚷道。


  「是啊！德瑪斯！你還真別說，這些混蛋一天到晚不讓我們吃飽！現在一個果子我就飽了！該不會我的胃口已經縮小到這種程度了吧？」隔著一個牢房，男人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摩丁趴在牢房邊，饒有興趣的望著牢房外。


  他突然回過頭，問道：「大叔，你是不是默克蘭多？」


  那掛在牆上的人身子一抖，整個腦袋僵硬的抬起一半兒，他突地看向摩丁，「你怎麼知道？」


  「……那就解釋的通了。」摩丁臉色變了變。


  現在看來，問題出在薇妮爾身上，身為石板語言中的三賢者之一，薇妮爾出於某種目的，背離了石板的預言。


  「你見過薇妮爾了？」默克蘭多回應過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摩丁，「難道你就是厄運之子？」


  「不不不，我只是厄運之子的朋友……」摩丁開始他解釋起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裡，現在他慶幸的就是克羅克大叔沒有呆在房間里，也慶幸著竟然能在這裡「恰巧」碰到三賢者之一。


  「科里亞洛斯也回來了……呵呵，可惜。」男人搖頭嘆息。


  「薇妮爾這次派人過來，是打定了在帝都大叔不敢動手才去的，一旦大叔動手，那我們就等於背上了『逃犯』的罪名，只是她沒想到，這一趟下來，只抓到了我自己。」摩丁擔心的說道。「以大叔的腦力，薇妮爾出問題的事他肯定看得出，我怕薇妮爾會慫恿那些貴族對大叔出手。」


  默克蘭多搖搖頭，說道：「不，神匠消失不過20多年，如果薇妮爾敢在這時把神匠的名字公布出去，那站在科里亞洛斯這邊的武者絕對不在少數，再說皇室那邊的貴族們說不準還會招攬科里亞洛斯，薇妮爾為了抗爭命運之力，一定會選擇悄悄的把我們都困住……她雖然是個女人，但她卻是我們三人中最要強的一個，得到石板的那一刻，她是最不信任上面所說的話的，當時她正在研究一種新型的藥劑，據說能延長人類的壽命，但石板上預言讓她停止研究，否則會有意想不到的悲劇發生，就算是這樣薇妮爾都沒有停止研究，最後被藥劑的力量反噬，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她做的也是人之常情的範圍。」摩丁沒有去怪罪薇妮爾的想法。


  無論是誰，在人生走到巔峰的時刻，在揚名立萬的時刻，卻突然被一塊石板告知，你的命運，你的一切都是按照石板上給你們的引導發生的，任誰都會想去抗爭吧？但這不代表摩丁現在心情就特別好，就會去看好這個把自己綁到監獄里的來的骯髒老巫婆。


  薇妮爾抗爭了失去了年輕的容貌、默克蘭多抗爭了，據大叔講家破人亡，大叔應該也抗爭過，只是現在可以看到，一代神匠，卻連拿起鎚子面對高級礦石的念頭都欠缺。


  對抗命運？


  默克蘭多苦澀的看了一眼自己困在鐵環里的四肢，那歲月無情下被磨的只剩下一層爛皮的手腕腳腕，20年來從未褪下的銹鐵環，默然的嘆氣。


  「或許，她已經成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