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057：帝國條令

  城中。


  露西迪亞藥劑工坊。


  這裡是城中唯一一家藥劑工坊，開辦者，是屬於「露西迪亞」家族的產物。


  一天正早，露西迪亞家族當代僅存的一對兒兄妹百無聊賴的趴在這工坊店的紅木櫃檯前。


  「哥哥……我想出去玩……」這會兒兄妹長的很有靈性，其兄已是17、8歲，妹妹也有15、6歲模樣，看上去都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但卻要枯坐在這小小的店鋪門前，等待著生意的到來。


  「……」那男孩兒坐在櫃檯前，他腳下踢著一張小板凳，百無聊賴的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行，艾露，今天就准許你出去玩。」男孩心頭焦慮不堪，但對自己的妹妹，他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溫柔。


  「真的呀？」女孩兒驚喜的抬起了腦瓜。


  「沒錯……不過，你也不要跑太遠，畢竟現在城裡也不太安全。」男孩兒說道。


  「哎呀，哥哥，雖然這裡離森林近了一些，但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啊~」名叫艾露的女孩兒抿著小嘴抱了抱自己兄長的手臂，笑道：「好啦好啦，你就別擔心我了！你還不知道我嗎？聰明著呢~只有我逗別人的份兒，哪有別人欺負我的？」


  「……」少年心事沉重，手掌輕輕撫過自己妹妹的一頭短粉色披肩發，笑道：「那行……去玩吧，記得早點回家。」


  「好耶！」艾露喜上眉梢，那張粉嫩的小臉上立刻露出深深的笑容。


  少年看著艾露那完成了月亮般的眼睛，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而艾露，卻沒在意自己兄長那張還帶著稚嫩的臉龐上若隱若現的愁悶，最後和一旁的老管家打了個招呼后，就如一隻小兔一樣蹦出了藥劑工坊。


  「哎……」少年看著自己妹妹的身影消失，忍不住嘆了口氣。


  「愛夏少爺，這樣真的好嗎？」老管家走上來，態度雖然恭敬，但卻依舊抱有疑問。


  「亞蘭德爺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雖然父母走了，但我也要保證艾露的安全，不僅是她身體的安全，還要保證她心性上平穩的成熟才行。」愛夏把踢起的凳子踩在了腳下。


  「哎……可憐老爺走前也沒留下點什麼，只有這間藥劑工坊還算值些錢。」


  「值錢的不是工坊，爺爺，值錢的是那些散了人心的煉藥師。」愛夏愁容更深了幾分。


  「父親作為一名貴族煉藥師，生前能集結一些人力物力經營這間小店，可父親走後，煉藥師的心也散了，加上那些該死的大貴族耍手段、哄抬雇傭金，那些本就唯利是圖的煉藥師自然朝著更高的利益追求去了。」


  「少爺，話雖如此，但若如不是那亞門小子在……」


  「別說了，爺爺，亞門也只是一個誘因罷了，這人心，散了就是散了……這間房地處城中心，如果實在經營不下去，我看我也只能把它賣了，不然，我們這仨人，以後這飯也很難吃的上了。」


  「少爺，這是老爺留下來的唯一的遺物，您也是個中級煉藥師，我想，撐過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的，實在不行，老奴還可以出去打份兒零工補貼家用，不至於讓少爺和小姐無家可歸。」老管家眯著的眼睛都遮擋在半長的白眉里，他常年呆在這露西迪亞家族，對家族的狀況再清楚不過。


  「中級煉藥師？」少年抽了抽鼻子。


  「爺爺，你跟著我父親那麼多年，煉藥師您應該再清楚不過，我也不過剛剛進入中級煉藥師等級，如果父親還在世，我還可以在父親的庇佑下，拿到不少藥材修行，可現在……」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擺放著藥材的架子。


  這藥材架上早就空空如也，若不是少年的動作，恐怕不會有人認為這架子上曾擺放過什麼藥物。


  老人而只是個普通人，在家主過世后，他也維持不了什麼場面，反而是這個16、7歲的少年，敢於站出身繼承自己父親的威名，勉強將整個混亂的局面壓制了下來。


  但畢竟只是個心智未成的少年人，連續的打擊過後，難免也有些消極失落。


  「噹噹噹……」工坊的木頭門突然被人敲了幾下。


  少年一怔，臉上露出一個驚喜的模樣，但當看到來人時，他的表情瞬間僵硬。


  「喲！我的愛夏·露西迪亞大少爺！這大清早的，您這副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是不想做生意還是怎麼的？」來人是個穿著偽法師長袍的男人，一般的法師長袍，都是藍色鑲嵌著寶石的綢緞袍子，但這個尖嘴猴腮的引發男人身上這件卻只是單純的純藍。


  而此時此刻，他滿臉譏笑，望著櫃檯後站的筆直的少年。


  少年有些厭惡，只是他還沒說話，老管家卻搶先一步，「亞門，你竟然還敢到藥劑工坊來？」


  「亞蘭德老爺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亞門雖然現在依附在城中第一貴族『賈蘭思』府上，但我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聽說我這曾經的小師弟過的不好，當然要回來看看啦！」亞門笑眯眯的走到櫃檯前，他繞過了氣沖沖的老管家，大手大腳的頂在櫃檯前。


  愛夏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你、你想幹嘛？」亞門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愛夏和他相比，不僅個頭上差了不少，就連年紀、閱歷上都差的不只是一星半點。


  在他眼裡，亞門的眼神透著一股深邃到穿透人靈魂的力量，這從神經上壓迫他的眼神，讓愛夏有些瘦弱的身子開始輕微顫抖。


  在恐懼的最極點，亞門卻鬆口了：「小少爺，你不用緊張，我就是回來看看，順便和你說點事情。」亞門的眼睛瞥向一旁，那空蕩蕩的藥材架上，眯著眼睛笑了笑。


  「亞門，你是老爺生前最器重的學生，老爺走後，你就原形畢露！攢和著工坊里的煉藥師！將整個露西迪亞整垮！你這狼子野心的狗賊！竟然還敢來這——」


  「亞蘭德老爺子！你說夠了嗎？」亞門猛地轉過身。「老爺子，您的話說的有些太過分了吧！」


  「過分？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畜生！不好好做你家主人的狗，還跑到這兒來撒野，我！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我現在就打死你個畜生！」老管家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他在這個家呆了幾十年，從少時看到了晚年，從蕭條看到了繁榮，到又一次蕭條下來，他都在這裡，這個家，每一個地方都有他的身影，都有他的記憶，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因為這個曾和露西迪亞這個名字朝夕相伴的年輕人變成了這幅慘狀，再見到他，老管家只想將他抽筋扒皮飲血！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老不死的東西我看是活膩了！」亞門被老管家一句句刺骨的言語刮的臉上生疼，他伸出手掌，在身前劃了一道魔咒的符號。


  一旁的愛夏臉色一變。


  「亞門！你竟然還敢對亞蘭德爺爺動手！？」他驚懼萬分，猛地從櫃檯后一躍而出，半空中的身體手掌便以畫動符號，在亞門動手之前，愛夏身前已經支撐起一張厚厚的綠藤大網。


  亞門見少年撐起了防禦網，手上的動作一頓，甩了甩已經凝聚起力量的手指，冷笑道：「中級魔法師又如何？老師走後，沒了藥物的支撐你又算得了什麼東西？」


  少年咬牙切齒，在亞門說完這句話時，他的雙目早已恨不得炸出他的眼眶，「亞門！如果你還當我父親你的老師，那我勸你現在、立刻、馬上、離開這！不然，你休怪我干受十年牢獄苦，現在就出手殺了你！」


  亞門臉色一變，但身子只是稍稍一頓，便立刻鬆懈道：「呵呵，亞門少爺？你就真的以為我會自己一個人來這兒？」


  話音剛落，他對著身後，動了動他那「高貴」的手指，瞬間，這間小小的煉藥工坊就被魚貫而入的家丁模樣的人佔滿——亞門臉上的血色逝去大半。


  「我這次來，可不是為了和你們這些賤民鬥氣！」


  「亞門！你說誰是賤民？老爺生前是貴族，少爺理當繼承他的衣缽！現在的少爺是一名光榮的帝國男爵！」


  「哈哈哈哈！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亞門突然瘋狂的大笑，這笑讓在場的兩個相依為命的爺孫輩呆愣了一下，可亞門並不打算給他們繼續開口的機會，頓了半口氣，立刻緊逼道：「二位，還不知道吶？帝國昨日頒布的法令，帝國的貴族取消了一部分虛銜，一些等級太低的貴族，更是被取消了世襲制！哈哈，而得到了這份取消名單的貴族！正是我們『賈蘭思』的當代家主！很可惜，這名單當中，很不湊巧正有你『露西迪亞』家族！我亞門今天來，正是要將此事告知於你們，本來我還想著採取更加緩和的方式，但你們這些賤民非要爺爺我跟你們急眼！」


  「並且，帝國還會回收生前屬於這些貴族的財產，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小小的煉金工房，就是屬於老師的吧？少爺，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