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計(2)
一陣沉默。
齊玉微笑道:“謝謝你!”
樸愛珍眉尖上翹,麵露疑惑:“謝我什麽?”
“二哥的畫,謝謝你喜歡他的作品,”
齊玉把目光重新投到身後的畫框上,注意到這幅畫並沒有標價錢,心想樸愛珍大概是把齊揚的畫當私人收藏,並不是真的要出售。
果然她的猜測不錯。
“我很喜歡齊揚的畫,雖然這是我的私人收藏,不過放在這裏可以讓更多人欣賞,自從這畫掛出來之後,已經有不少人表示想購買,事實證明他的畫在平都有可觀的市場,”樸愛珍眼睛裏滿是欣喜:“我準備明年給他在幾個大城市搞巡回畫展,讓更多人欣賞他的作品——”
“太好了,謝謝你,”聽到這裏,齊玉按捺不住興奮:“實在太好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眼光,”
“齊揚對色彩和光線的處理和你母親一樣出色,而且他的畫時代氣息濃厚,很容易引起共鳴,”樸愛珍臉一紅:“其實是有人建議……我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難道是……樸庭暉?想到他對影像派油畫似乎不大感興趣,齊玉自己先搖頭了:“不知道是誰這麽看好我二哥的畫?”
“是景淩,”樸愛珍略微遲疑:“那次在你家吃飯,聊天時他對齊揚的畫讚不絕口,說可以在這邊搞一個私人展,效果應該很好,我覺得他說得不錯,也因為實在喜歡,就買了你二哥的幾幅作品回來,掛出來之後果然引起不少關注,”
景淩的名字像閃電一樣在眼前亮起,齊玉喃喃低語:“哦,是這樣……”
“我按照齊名軒的風格重新裝修了畫廊,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不會,當然不會……齊揚一定很高興,這樣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
樸愛珍臉色迅速暗淡下來:“隻可惜事與願違,齊揚已經拒絕了我的邀請,說沒有時間準備,又說路途遙遠,”她微微歎了口氣:“沒時間是假話,至於路途遙遠——”她停頓一下:“他可以坐飛機到上京,然後從上京坐火車過來,一天時間就到了,川資用度我自然會預先支付,”
齊玉思緒飄渺,點了點頭,卻沒有接言。
樸愛珍又開口了:“我這裏正犯愁,不知道四小姐能不能幫我勸勸他?”
“這是別人做夢都想要的機會,他居然放棄,實在沒道理,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讓他點頭。”
齊玉滿口答應,卻也能明白齊揚為什麽會拒絕樸愛珍的一番好意,萬一畫展失敗,豈不是丟臉丟到國外了。
又聊了幾句,樸愛珍上下打量齊玉幾眼,笑了:“四小姐清瘦了不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
樸愛珍的一番熱情款待後,回到了會館已是月上中空。
躺在床上,齊玉翻來覆去睡不著,閉眼蒙在被子裏,立刻就看見齊彥俊美的容顏。
他和諾嘉到底怎麽樣了?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天,都會幹什麽呢?
胡思亂想中,景淩似笑非笑的樣子突然浮現在腦海裏,惹得她愈發煩悶。
接下來一天依舊忙碌,藝術家們為自己的畫做最後的潤色,工作人員把展廳布置得富麗堂皇,從燈光到標簽再到作者簡介,力圖細微之處都盡善盡美。
齊彥沒有如預期的那樣在三天後的傍晚到達平都,齊玉失望得心裏泛酸水。
田館長出言安慰道:“後天開幕,還有一天多時間,你二哥明天下午一定會到,”
二十個小時之後。
從早上到午後三點,齊玉沒有等到齊彥,卻等來了平都早報記者的電話,說很多人喜歡她的作品,希望可以安排一個麵對麵的個人采訪。
齊玉一臉萎靡之色。之前一個星期,她整日閉門作畫,來平都後也沒有半刻空閑,加上一心掛念齊彥,隻覺得心力交瘁,哪有精神應付報社記者。
回到展廳,看見尤靜宜和鄭海洋正指手畫腳的要求工作人員重新調整一幅畫的位置,齊玉暗暗歎息:也應該再去檢查一下自己的作品,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隻是回頭的霎那,她一下子忘記了要幹什麽,因為正前方……三四丈之外,像一個夜半出外覓食的老虎,景淩不聲不響的走進了展廳。
他穿一身深灰色西服,裏麵是白色襯衣,領口處紐扣隨意散開兩顆,可以清晰看見微微鼓起的喉結。他如蜜的膚色似乎比她記憶中淺淡了一些,一雙黑眼睛卻透露出一如既往的清冷目光。
她完全忘記了他如此英俊吸引人——幾乎是立刻,左右忙碌的人都把臉轉了過來,大家的視線一下子都落在這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這一秒齊玉隻想有個地洞掉下去或者幹脆在空氣裏蒸發掉。
她正欲轉身逃走,景淩已經看到她,微微一笑,便朝她走過來了。
“齊小姐,好久不見,”他輕聲道:“你還好嗎?”
“還好……”他沒有叫她玉兒,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心裏莫名的一空。
“這幾天在會館住得可習慣?”
他的聲音輕柔低沉,帶著一絲沙啞,入耳卻很好聽。
“還好……”站立在原地,她發現自己盯著鞋尖,感覺迷糊,似乎無話可說。
突然想起齊揚的畫,她結結巴巴的開口:“樸小姐說……你很欣賞齊揚的畫……”一抬頭,就對上景淩含笑的雙眸,她越發唇舌不靈了:“聽說你還……建議給……他辦……畫展,”
“天才不會被埋沒,”他淡淡而言:“隻要他願意過來,巡回展的籌備事宜我會幫忙安排,”
“謝謝……你這樣幫他……”
“不用客氣,他有實力,遲早會得到大家的認可,”他聳了聳肩,目光在四周晃蕩了一圈,漫不經心的說:“齊三公子呢?你們不是應該在一起,怎麽不見他的影子?”
他嘴角噙著一抹奇怪的笑意,語氣淡然,卻是話裏有話。
“他的行蹤我怎麽知道?”齊玉臉頰一熱,紅暈頓時從額頭蔓延到脖子,咬了咬下唇,她沉聲反問:“諾嘉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大澳,莫非是和你一起來了平都?”
他盯著她的臉,慢吞吞的說:“就算我有這個念頭,隻怕她不願意,”
他們目不轉睛凝視著彼此,揣摩著對方眼神裏不明了的東西,心裏各自有疑惑,卻都沒有說出來。
片刻後,景淩說:“我的工作室就在附近,過去坐坐?”
看齊玉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他補充道:“我收藏了一副洛鋒早期的畫,齊小姐可有興趣?”
齊玉點頭,和他並肩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