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動心（4）
薑豔萍當然知道他是誰，忍不住暗暗驚歎，齊家的孩子非要個個都如此漂亮嗎？
“小嘉完全可以坦白告訴我們她心裏的想法，”她眼睛再次濕潤：“我一直以為隻要我全心全意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給她良好的生活環境，她就不會有尋找親生父母的想法，我自己不能生育，總覺得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這輩子一定要努力積德，所以我全身心的愛護兩個孩子，”
齊彥伸長手臂繞過她的肩膀，輕輕安撫她：“諾嘉是個很有教養和素質的女孩，看得出您和諾先生給了她很好的教育，”
薑豔萍感激微笑，忙著收拾沙發上的報紙和桌上的煙灰缸：“不好意思，家裏太亂了，”
堂屋裏滿是家具，顯得有些擁擠，就連牆上多餘的空間也擺滿了大小不一的畫框，大部分是諾嘉的照片，還有一些素描和水粉畫。
看出他眼神裏的好奇，薑豔萍說：“這些都是小嘉畫的，無論是繪畫還是雕塑，老師說她都有很高的藝術天賦，現在我明白這些是從何而來，我們夫妻倆根本任何藝術細胞，為了給她創造更好的學習機會，我們甚至把她送去國外念書，”她忍不住唉聲歎氣：“說實話，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也真委屈她了，”
“沒有您和諾先生的支持和鼓勵，再多的天賦也會被埋沒，”齊彥目光落在陳列櫃裏的一尊頭像雕塑上，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諾琦，驚歎：“諾嘉對人物有非常敏銳的觀察力，這個頭像把你塑造活了，”
“是，大家都說像，”諾琦笑容裏有些羞怯，幾乎不敢抬眼看麵前的齊彥。
簡直不敢相信諾嘉的哥哥如此漂亮，應該說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他目光溫和，言語輕柔，和冷峻高傲的景淩給人感覺完全不一樣，微笑的時候，他的唇角鼻子眼睛都帶著笑意，而景淩，鮮有的幾次微笑就像微風吹過水麵，風未止，淺淺的漣漪已消失。
“能夠收養漂亮聰明又有才華的小嘉我總覺得自己非常幸運，我為她感到非常驕傲，她八歲時做了一個馬頭雕塑，教他的先生都驚訝了，”薑豔萍言語裏滿是慈愛：“第一次在教堂看見她，我就喜歡這孩子，她有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長得實在太可愛太漂亮，又覺得她被父母遺棄，所以非常溺愛她，不管她有什麽需求，我們都竭盡全力滿足，如果她告訴我她想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我怎麽忍心阻止？”
齊彥非常體貼的說：“其實真正幸運的是諾嘉，能有這樣疼愛她的養父母，真的很幸福，”想了想他又編造了幾句安慰之詞：“她昨晚反複和我爹說，你們一直都很疼愛她，她很感激，本來是想早點告訴你們這件事，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唉，”諾夫人歎息道：“我可以理解她的顧慮，最近家裏經曆了一些變故，她學業沒有完成就被迫回國，心情不太好，都怪我太疏忽了，沒有和她怎麽交談，她是怕我們難過所以才不敢實話實說，”
諾琦聽到這句話，徹底無語，隻能兩眼朝天祭拜，母親對姐姐的嬌縱和溺愛已經無藥可救了，看看時間不早，她決定去廚房做午飯。
因為看到報紙上諾嘉的消息，薑豔萍今天沒有去市場，家裏隻有兩顆有氣無力的大白菜，幾根香腸，兩顆雞蛋，三粒青黃的西紅柿。這些材料做兩個人的飯菜綽綽有餘，她在想那位漂亮的齊彥哥哥會不會留下來吃午飯？
不管他會不會留下來，她都決定把所有食材都用光，並煮上一大鍋飯。
“小嘉從小就很聰明，和一般孩子的想法總是不太一樣，”薑豔萍拿著一本相冊告訴齊彥：“六歲那年，她看別的小朋友都有弟弟妹妹，堅持也要一個，於是我們去了一家外省的孤兒院，她一眼就選中了乖巧可愛的諾琦，有一次隔壁家的孩子說我妹妹是從媽媽肚子裏出來的，小嘉告訴所有人，她的妹妹是從月球上來的，因為她的臉和月亮一樣圓，”
齊彥哈哈大笑，給她杯子裏添了熱茶，聽她繼續述說，隻要和諾嘉有關的他都很感興趣。他了解到諾氏夫妻從教堂領養諾嘉以後，搬過幾次家，一直沒有人來找過他們。夫妻倆隻知道諾嘉的生母未婚先孕，其他的幾乎一無所知。
雖然沒有打探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他還是感覺很高興，至少他聽到了不少諾嘉的故事，無論她是不是齊泰豐的種，她現在已經是齊家的一分子，他希望更多了解自己的新妹妹。
“我們從來沒有想到小嘉的生父會是這樣有聲望有地位的人，雖然我對藝術一無所知，也知道齊名軒是大澳最好的書畫廊，我經常在報紙上看到你父親的名字，而且昨天是你母親誕辰五十周年紀念日，”薑豔萍連連感歎：“也隻有這樣的父母才能生出你們這樣出色的孩子，”
齊彥笑笑，心想：諾嘉和我母親尚瓏沒有絲毫關係，和我父親有沒有關係也還是個巨大的問號。
看著牆上一張四人騎馬的全家福，他說：“諾先生相貌堂堂，您也氣質不俗，諾嘉受家庭熏陶顯然也不少……這是在廣元馬場拍的？”
這話聽得諾夫人心裏很溫暖。
“是，我們夫妻都熱衷賽馬，小琦也喜歡和我們一起去騎馬，小嘉卻偏偏不喜歡，她個子嬌小，受不了那個顛簸，”
“飯做好了，”諾琦背著手宣布，咬了咬唇，她小聲對齊彥說：“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留下來一起用餐，”
薑豔萍熱情相邀：“小琦的手藝還不錯，雖然不是山珍海味，家常便飯一樣可口，”
齊彥昨晚就吃得不多，早上又餓著肚子，到此時已經是饑腸轆轆，恨不得可以吞下一個三歲孩子的屁股。
他當然沒有推托，並主動幫忙擺碗筷，諾夫人去沏茶的時候，他隨口問起諾琦的學習情況。
“明年就中學畢業，剛剛放暑假，準備去找份工作，幫家裏分擔一些家用，可爹娘覺得我年紀小，不讓我出去做事，”
諾琦五官端莊，胖乎乎的小臉上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翹翹的鼻子，紅嘟嘟的嘴巴，微笑時，腮邊有兩個深深的梨窩。雖然沒有諾嘉那樣漂亮，但她活潑大方，聲音甜美，給人感覺很可愛。
齊彥尤其喜歡她的體貼懂事。
“你多大了？”
“年底就十七了，也不小了，”
他笑著點頭：“嗯，你看起來的確比你姐姐更成熟，”
她笑眯眯的說：“我個子高，好多人都以為我是姐姐，”
“事實就是你懂事很多，”
“我早就和姐姐說過，讓她千萬不要隱瞞這件事，可她就是不聽，你沒看見早上我爹娘傷心的樣子，”諾琦毫不掩飾自己對諾嘉的不讚成：“真是沒良心，從小到大，爹娘把她寵到極點，舍不得讓她受過一點委屈，幾乎是傾家蕩產送她出國念書，現在家裏落魄了，她馬上就想到去尋找親生父母，根本就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實在太自私了，”
“還好有你安慰你父母，你們性格完全不同，真看不出是姐妹，”
“這就是遺傳，也許我的親生父母就是我這樣平凡的人，沒有任何特殊才華，”諾琦無奈歎氣：“不過我永遠都沒有辦法知道，我和姐姐不一樣，我是孤兒，父母早就死了，”
齊彥沉默幾秒，說：“我幫你留意一下，如果有熟人請假期工，我會推薦你試試，”
她雙眼放亮：“謝謝你，”
剛吃了幾口白飯，院子外就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薑豔萍納悶：今天家裏還真熱鬧。
諾嘉準備好了一肚子的甜言蜜語，必要時甚至打算大哭一場，看見諾琦平靜安逸的臉，她鬆了一口氣，滿心的緊張不翼而飛。
“太好了，你們都還不知道，”她自言自語，拿著幾個大包進門。
“如果你指的是自己找到親生父母那件事，”諾琦慢吞吞的開口：“恐怕你要失望了，”
諾嘉猛地扭頭，壓低嗓門：“爹娘看到報紙了？”
“是，”
“糟了……他們怎麽說？”
她斜睨諾嘉：“能怎麽說？娘傷心得眼睛哭腫了，爹難過得早飯沒吃，”
“你這是什麽態度？幸災樂禍？”受不了諾琦不冷不熱的語氣，諾嘉把所有的怨氣撒在妹妹身上：“你怎麽不幫我解釋一下？至少讓爹娘感覺好受一點，”
“我怎麽沒有？”諾琦一臉慍色，對姐姐胡亂發脾氣相當不滿意：“沒見過比你更不講道理的人，”
諾嘉剛想發火，念頭一轉，語氣柔和下來：“諾琦最乖了，等會幫我說幾句好話，哄哄爹娘，”
看她一臉討好的樣子，諾琦心裏的氣消了大半：“你不用緊張，已經有人在幫你安慰娘了，”
“誰？”
諾嘉驚訝不已，抬腳大步跨進屋裏，一頭撞在齊彥身上。
她怔怔看著他，感覺匪夷所思，諾琦說的人就是他？意外過後就是失望，還以為是景淩。
“你回來了，”齊彥露出一排晃眼的潔白牙齒和一個無害的漂亮笑容。
“你怎麽在這裏？”
一瞬間，前一晚被他強吻的一幕全部回到腦海，諾嘉頓時像被抽了屁股的小牛犢，頭上恨不得長出一對堅角來。
她沉聲質問：“你跑來我家幹什麽？”